程老爺子從他的額頭,到大成的臉上,脖子上,一點一點地輕輕地擦著。


    仿佛在擦一件稀世珍寶一樣。


    但是那又有什麽作用呢?這不是等於直接宣布了大成,沒有了生命氣息,在等他的那一口氣斷了之後,好下葬不是?


    狗子和他的年輕妻子雙手交纏在一起。


    他們是真的為程老爺子擔心,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這裏是閉塞的山村,出村難度那麽高,下山進城的話又需要那麽多天,人家煉藥師又憑什麽要過來?所以進城找煉藥師這是很不現實的事,抓藥也無濟於事。


    內髒都出來了。


    臉上,脖子上都已經沒有一塊好地方了,他們真的沒有辦法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大成找一副好棺木了。


    這裏所說的棺木,並不是有錢人家用的打磨好的棺材,而是幾塊木板釘在一起,做好的木箱子。


    老婆婆一言不發地給程老爺子洗帕子,遞帕子,接帕子。


    仿佛她前麵躺著的是個已經死去的人。


    程老爺子跟老婆婆他們的感情可能比較好一些。


    他們隻見誰也沒有說話,卻仿佛進行著無聲的交流。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的氛圍中,卻沒有一個人去放聲大哭。


    這一幕,即使是高高在上的雲王殿下都有點看不過去,他轉過頭來捂著風靈犀的眼睛,生怕她看到那種慘兮兮的場麵嚇得花容失色。


    風靈犀的心裏劃過一陣陣的暖流。


    這可能就是他對她的保護吧。


    他從來不說為什麽對她這麽好,但是,不管她怎麽任性,發脾氣,他從來都是坦然受之,絲毫沒有要放棄她,要離開她的打算。


    如果讓這樣袒護她的人因為她受到老百姓的詬病,風靈犀心裏會很不安的。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即便是沒有軒轅星辰保護的愧疚,她也會救大成的,隻不過,不知道這裏的人,對她的治法有什麽反感沒有。


    正在她要開口的時候,狗子同情而沉重的看著程老爺子,他說:“程叔,大成這孩子是了不起的英雄,他為了給我們呢通風報信,落後了一步,所以才被那些人重傷了……”


    老人家聽他帶著顫音的陳述,怔怔的看著痛苦不堪的大成,看到大成痛苦的扭曲的臉,他的心緊緊揪起,他的毛孔全部豎起。


    內髒全部被爆到體外,這是誰這麽殘忍,一刀給他個結果,沒有了性命他倒是還可以接受,可是為什麽要讓他這麽痛不欲生地活著。


    承受著非人的虐待,還是要走……這一聲不吭,卻把手指甲都掐出血的孩子該多麽痛?


    老人家恨不得現在躺著的是他。


    狗子說完,就看到拿著帕子的老人家全身顫抖,他心裏更加難受,沉痛的說:“程叔,大成現在這麽痛苦,活著比死了還要難受,不如……不如……”


    他不忍心再看,轉過頭,不知從什麽地方找到了一柄匕首。


    如果不是怕老人家見不到大成最後一麵,狗子早就替大成結束這段痛苦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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