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電雷管小心的插進炸藥裏,雷管爆炸產生的每平方毫米60公斤的衝擊力就足以引爆炸藥了。雷管線和石英鍾的電線連接到一起,分別從石英鍾電池一端和雷管一端引出的兩根線隻在一相碰,就灰飛煙滅了。我還沒有裝上電池的,否則灰飛煙滅的可能是我。我把從中國帶來的兩塊小磁鐵拿出來,把兩根引出線用牙剝掉了絕緣層,動作飛快,得益於我幾年的電工經曆,在磁鐵身上均勻的綁上電線。

    炸藥藏在了相對茂密的花叢裏,把電線拖出來,抬頭看看二樓的窗子,仍然是黑唿唿的。

    死狗很沉,約有三十多公斤,“媽的,你幫爺爺一個忙,爺爺抱你一次也不虧啊!”我在心裏暗暗道。

    狗身子有一段仍在花叢裏,身下正好壓著電線,從哪個角度都看不到電線的。一寸長的一段筷子把一塊磁鐵頂在狗身子上,另一塊磁鐵就放在下麵。我輕輕的搬動了一下死狗身子,沒動靜,於是把筷子頂到磁鐵邊上一點,隻是輕輕的搬動了一下,寂靜中聽到兩塊磁塊“嗒”地吸合到一起的聲間。成了!我心中暗喜。

    再次把磁鐵分開,小心的頂起一塊。我做了幾個深唿吸,有種緊張的感覺了,用手輕輕的探進死狗的身體下麵去,磁鐵還被頂在上麵,輕輕的再把手縮迴來。

    還是不放心,再探查了一次,磁鐵仍然被頂在上麵。

    接著做了幾個深唿吸後,從褲包裏拿出電池,小心的把手伸進花叢去,摸到石英鍾,閉著眼眼準備把電池放進去。我停頓了一秒鍾,如果現在爆炸了,那也算是天意了,我無怨無悔。

    “哢躂”電池裝進去了,我長出一口氣,小心的縮迴手,半蹲著慢慢的移動開,掃視了一遍院子,沒留下什麽不該留下的。把隨身的帆布包挎好,手套拿下來放進包裏。到了牆邊上,牆約有兩米五左右高,我躍起攀住牆頭,雙手用力腳一蹬,我騎到了牆頭上,看看院外沒什麽人,又攀著牆頭小心的落在牆外。

    環顧了一下四周,小跑著離開。我穿的是越南那時候很流行的解放鞋,膠低很軟,可以做到走路無聲。多年後有人抱怨我走路無聲常嚇到別人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那天逃離武安平家的情景。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走路真的很少發生聲音,也很鍾愛那種軟底的鞋子。

    路過一個下水道時,我把包裏的東西全部倒了進去,用不上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有種輕鬆的感覺。但我知道,接下來就是逃亡了,不逃到中國領土就不算完,我從來沒有象那時候那樣的想念祖國。我沒有丟掉那隻左輪槍,還真不知道下去會遇到什麽事,我把槍依然放在小腿上的槍套裏。肥大的褲子遮掩得很好,看不出什麽來。

    天亮了,我看看表,七點過五分,我離火車站約摸還有十五分鍾的路。我在一家早早開張的小店裏買了兩瓶玻璃瓶子白鐵壓蓋的飲料放進包裏,那種東西在中國叫汽酒,但酒精的含量很低。

    在火車站附近,我吃了一碗米粉和一碟春卷,也不知是什麽味,一股腦的全吃進去。火車站裏有些人頭湧動了,混在人群中的我仿佛什麽也沒有幹過,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上車後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看表,八點差十分,等待吧!

    我渡過了人生最長的十分鍾。盡量克製自己不去看表,但還是忍不住的看了三四次。我小心的觀察著周圍的每一個人,但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大多是前往中越邊境做生意的越南人和準備在沿線下車的人。不斷有人通過各個窗口和前來送行的人說著告別的話。唿喊聲笑聲、小孩的哭聲不絕於耳,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車箱裏開始有些悶熱,我的雙腿不停的交替著,稍一留心的人就能發現我的緊張與不安。我一次次的告訴自己不要慌張,但是總有種難於控製的感覺。

    我開了一瓶汽酒呷了兩口,感覺稍好了些。

    終於,“嗚……”氣笛長鳴,火車準備開動了。

    別了!河內。我在這裏渡過了一生不會忘記的五天。

    武安平!見鬼去吧!

    火車駛出了車站,很快的到了城外,遠處的山林,近處的田野讓我的心漸漸的平複下來!

    “新玉!保佑我吧,我做為一個男人為你做了自己能做的事,保佑我吧,新玉!我愛你!”

    列車穿行在湄公河流域的原野上,熾熱的空氣不斷從窗外湧進車廂,遠望去,原野風景如畫。

    發車三小時左右的時間,我在各節車廂裏走動了一下,也接近了車上乘警和乘務員乘坐的的靠最前的車廂,沒有什麽動靜。來查過一次票,一切都很正常。我心裏盤算著此時此刻,武安平家的院裏裏會是什麽情形。越南北部的鐵路是中國援建的,采用的是中國技術,但我不確定列車上能不能和沿線的車站聯係,估計還是可以的,我不應該放鬆警惕。

    我和大多數乘車的人一樣,沒有去餐車就餐,隻是購買了快餐,那時還沒有一次性方便飯盒,用的是鋁飯盒裝盛食物,吃完再由乘務員收迴去。我仔細的觀察了乘務員的一舉一動,沒發現什麽異常情況。但是列車還得行駛十多個小時,沿途還會停靠一些車站。車到一些小站時,我也觀察了車站上的情況,一切也很正常。但我暗暗著急起來,是不是失手了,武安平逃過了我為他安排的節目?

    我很矛盾,既為自己能不能安全迴到國內擔心,又害怕自己的努力功虧一潰。

    時間過去了十小時,廣闊原野上已被夕陽渡滿了金彩,氣溫似乎更高了。我身邊的乘客更換了一些,依舊看不出什麽異常。

    昨夜隻是在新玉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陣,又在緊張中度過了一個白天,的確是有些困了,一陣倦意襲來,我靠著車廂開始打盹兒。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列車停了下來,身邊開始有些亂哄哄的,我連忙睜開眼睛四下看,旅客上上下下的亂了一陣,列車又重新開動了。

    我從包裏拿出另外一瓶汽酒打開來喝了一口,然後小心的拿在手上。我身邊換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掏出煙來遞了一根給我,我擺擺手說不會。

    我們聊了起來。

    我依然說我是新州人,這次出來是要去找原來的老朋友,看看能不能撈到什麽差事做。但具體去哪裏我沒有說。他點了點頭。

    他告訴我說他隻做幾個站就下車了,他是來出差的。接下來他說車站進站時檢查得很嚴格,幾乎每個人都要問話,我的心一下子狂跳不已。

    “出什麽事了嗎?”

    “不是很清楚,聽說是河內出了什麽事,有個大官在家裏被炸死了。所以進行全國性的治安檢查。”

    聽他這麽一說,我知道該來的終歸來了。我成功了!我肯定成功了,但接下來我也難辦了,但這一切是我預料中的事了,不管它,見事行事吧。

    我不能再睡覺了,列車上的乘警也應該知道了河內發生了事情,我得盯著車上的情況。

    我起身對身邊的男人說我上個廁所,然後向車廂後麵走去,走到衛生假裝推了一下門,也沒管裏麵是有人沒人,然後又走向前,走到自己的的位置時向那男人示意自己往前一節車廂去。

    穿過了車廂的連接部位,我徑直以普通的速度向前走,走過三節車廂後,透過車廂門上的玻璃我看到前一節車廂裏三個乘警正在對乘客進行檢查。我側著身子小心的觀察,那種檢查顯然是帶著目的的,特別對男人查問的很仔細。

    列車的轟轟聲中又隔著一道門,根本聽不到裏麵說些什麽,但從乘警的表情來看,顯然是在執行任務才會有的表情,上兩次乘做越南的列車,根本就沒遇到過乘警檢查的事。我想我得趕緊想辦法了,在自己的目標還不是很大,或許說乘警還不是很確定車上有沒有可疑目標之前。

    車外已經是黑夜了,列車已經跑了十四個小時,還有四個多小時就能到老街了,我心裏這麽想著。忽然,我發現乘警叫起了兩個男人,並示意他們往前麵的車廂去,兩個男人順從的拿著自己的東西跟其中一個乘警走了,我仔細的看了,兩個男人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唿或有什麽別的表情。我很快的意識到,這兩個男人和我一樣,是單身乘客。

    壞了,那兩個男人不是什麽嫌疑犯,而是在列車上的所有單身男人都必須集中到前麵的車廂去。我意識到了這一點。我立馬想起新玉父親說過,越南公安的偵察手段是寧抓錯不放過,打擊麵很廣。被集中的人下麵會遇到什麽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被集中,那就很不利了。不行,我得當機立斷了。

    我退迴來往迴走,沒有進入我原先乘坐的那節車廂,我在車廂的連接部停住了。空曠的原野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在夜光裏能看清近處是水田的反射光遠處是山林。車廂的兩端都有兩個窄窄的平台,被鐵欄杆圍住,列車正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前行駛著。我站在鐵欄的一側探出身子向前看去,能看清前麵的鐵道線,剛好在前麵約一公裏的地方是個轉彎,顧不了這許多了,我把身上的包拿下來,裏麵還裝著兩個空酒瓶,我一直沒有丟掉空瓶的原因裏如果有什麽問題,我可以憑借著這個包殺出一條血路來,挎包裏裝上重物手提包帶掄在手裏,比一把匕守的威力可大得多,我以前走夜路的時候常做這樣的準備。

    車在轉彎前速度降了一些,我已翻出鐵欄外,腳站穩右手拉住鐵欄,包抓在左手裏。為了不至於被卷到車輪下,我必須在列車轉彎時跳車,必須何持清醒的頭腦。

    車轉彎了,前麵地勢空曠,我把左手的包往外一丟,躬腰曲膝右手一鬆,腳一用力我躍下了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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