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一見到劉紫菁的笑容,左軒就感覺很是舒心,也跟著搔頭傻笑起來。


    “左公子出去覓食,卻是空手而歸,這倒不是公子平日裏的行事作風呢!”劉紫菁衝一臉落魄的左軒調侃起來。


    劉紫菁的話又將左軒帶迴了現實,他先是迴過頭,看看身後的叢林有沒有什麽動靜,見一切正常,才對劉紫菁說道:“劉姑娘,咱們趕緊下山吧。”


    左軒一心想著要帶劉紫菁遠離這是非之地,也顧不上那準老丈人楚王劉胤和一眾道士了。


    細心的劉紫菁很快便從左軒急匆匆地神色之中看出了異常,所以故意笑道:“這九裏山風光旖旎,難得有這麽個機會,何不一道遊覽一番呢?”


    “這……”能夠和劉紫菁一道遊覽風景,當然是左軒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這也得分時候啊。


    “左公子似乎有難言之隱?”


    左軒見劉紫菁已經生疑,便覺得和盤托出:“實不相瞞,剛才在下下山去覓尋食物,發現整座九裏山,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官兵給包圍了。所以,咱們應當趁著現在包圍圈較為鬆懈之時,趕緊逃出去才是。”


    劉紫菁聞言,大為驚訝,憤憤然道:“什麽?官兵包圍了九裏山?父王如此大動幹戈,難道真是要趕盡殺絕?”


    “看裝束,貌似不是楚王府的士兵。”左軒解釋道,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已經被那老皇帝給召見了。


    左軒這話,讓劉紫菁更為震撼。她思索良久,方才說道:“如此規模的軍隊,若非楚王府府兵,也就隻有揚州刺史部的軍士能夠短時間內趕至此了。紫菁一直憂心的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劉姑娘,你沒事吧?”望著劉紫菁落寞的表情,左軒甚是憂心。


    劉紫菁沒有理會左軒,而是抬頭望著眼前的叢林,掉下幾滴眼淚,大聲喊了一聲:“父王——”


    然後縱身一躍,遁入了那茂密的叢林之中。


    “劉姑娘!”左軒唿喊著也箭步跟了上去。


    進入樹林,劉紫菁便像無頭的蒼蠅一樣橫衝直闖,歇斯底裏地四處找尋楚王劉胤的蹤影。一邊狂奔,還一邊高喊著“父王——”


    左軒緊緊跟在身後,生怕劉紫菁這麽大聲喊叫會招來那老皇帝的人,所以卯足勁,衝到劉紫菁身邊,一把抱住她:“劉姑娘,冷靜點。現下四處都是官軍,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劉紫菁嘶聲力竭,極力想要掙脫左軒。


    雖然肩胛帶傷,左軒的雙手卻依舊若鐵鉗一般牢牢合抱住劉紫菁,生怕一鬆手,兩人便是天人永隔了。


    劉紫菁終於止住了腳步,擦幹淚珠,心情稍稍平緩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左軒雙臂上。


    左軒順著劉紫菁的目光一看,發現自己的雙手正好摟住了劉紫菁那柔弱無骨的腰肢。


    左軒雖然極其享受這一狀態,渾身的熱血直往下湧,然後也曾多次領教過劉紫菁的厲害,所以雖然極不情願,也隻好鬆開手,陪笑道:“不好意思啊,事出突然,事出突然。”


    劉紫菁沒有吭聲,而是繼續望著左軒。


    左軒一陣納悶,心中大唿不好,難道老子不小心揩了一下油,這小妮子就又要掏她的寒月寶刀了?


    果然,劉紫菁的手開始在衣袖裏麵掏東西了。


    左軒驚出一聲冷汗,雙腳做好準備開溜的姿態,嘴上卻是交涉起來:“劉姑娘,女孩子家的,還是不要打打殺殺的好吧?”


    稍頃,劉紫菁終於自衣袖掏出了一個物件,左軒不等細看,嚇得拔腿便跑。


    “迴來!”左軒身後傳來了劉紫菁清脆的嗓音。


    左軒止住了腳步,心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於是壯著膽子迴了頭。但見劉紫菁款款走了過來,玉手上拿的卻不是那寒月寶刀,而是那瓶療傷良藥。


    瞬間,左軒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肩胛,才發覺一陣陣鑽心的痛。


    左軒感覺上後涼颼颼的,用手一揩,便是一大片的鮮血。


    原來剛才用力過猛,將傷口撕裂,這會已是血流如注。


    “別動!”劉紫菁叫了一聲,然後彎下腰將自己那潔白的裙擺撕下一小塊,先是細心地替左軒一點一滴地擦去傷口的血跡,然後小心翼翼地替他撒上藥粉。


    接著,劉紫菁又是“唰”地一下撕下一塊裙擺。用來給左軒止血。


    “別撕了,別撕了,好好的裙子,撕了就不好看了。”左軒著急地慌了神。


    “噗嗤!”見左軒不顧及自己的傷口,而是憂心一身裙子的美醜,劉紫菁忍不住笑了出來。


    左軒也跟著裂開嘴笑了。


    不過,很快,又想到楚王此刻的處境,劉紫菁愉悅的心情便蕩然無存,臉上又露出了淡淡的愁容。


    左軒會意,趕緊安慰道:“劉姑娘,別太擔心了。相信我,總會想到兩全其美的解決法子的。”


    劉紫菁卻是一陣落寞,淡然道:“偏生你遇事便喜歡逞強,現下來的是當朝的天子,難道你還有了通天的本事了?”


    左軒笑道:“他是天子,你父王是楚王。二人是幾十年的手足兄弟,頂多是關起門來吵吵架,也不見得會有多麽血腥嘛。”


    左軒這話,卻讓劉紫菁更加不安,含淚歎息道:“左公子久在深山修行,怕也難以知曉世事。帝王之家,哪來的兄弟手足?自古帝王多薄情,當今聖上,又怎會例外?今日之局麵,紫菁早有料到,怪隻怪父王心術不正。然而,為人子女,父王有難,紫菁不求能夠為他消災解難,隻想好生陪伴他左右。”


    聽完劉紫菁這一席話,左軒自知勸不動劉紫菁。隻得退而求其次,誠心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就陪同劉姑娘一道去找楚王殿下吧。”


    劉紫菁聞言,驚愕地望著左軒:“左公子乃局外之人,何苦來趟這趟渾水呢?”


    左軒苦笑道:“怕是現在,在下也並非局外之人了。實不相瞞,九裏山一役,剪滅廣陵王這一隱患,在下就已經成了這一棋局中的棋子了。”


    九裏山的事,劉紫菁也是有所耳聞。現下又身處另外一座九裏山,看來冥冥之中,很多的巧合,或許恰恰都是有人的刻意安排。


    此時左軒的內心,也有和劉紫菁一樣的想法。他心想,這玄遠道士將伏擊之地選在彭城九裏山,看來也並非一號簡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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