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腳下的勇字營將士,似乎都能聞到陣陣水盜燒焦的惡臭味。然而將士們卻高興不起來,也惡心不起來。因為山上麵被山火一道吞噬的,還有一群勇字營兄弟的屍首。


    而另一側的拒水山,雙方卻還在焦灼酣戰之中。


    刀光劍影,閃爍於林間。廝殺呐喊,響徹於雲端。


    “全體整隊,火速支援拒水山!”左軒命令道。聲音鏗鏘有力,充滿堅毅與果敢。


    於是全體士兵將這熊熊燃燒的山火拋諸腦後,列隊完畢後,開始“劈裏啪啦”地直往拒水山行軍。


    左軒領著眾人來到拒水山山巔,見勇字營將士和水盜已經完全纏鬥在了一起。現場廝殺慘烈,慘叫聲不絕於耳。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片森林。


    左軒在人群之中瞥見了大胡子吳信,他此刻正殺得興起。手起刀落,一顆在冒著滾燙鮮血的人頭便掉落在了他身邊,他用腳踢踢那具無頭的屍體,然後左右環顧。見左邊的一名勇字營兄弟右臂上插著一支箭,卻依舊麵目猙獰,用不熟練的左手死命地砍殺著;右邊的將士也是殺紅了眼,一邊揮刀砍殺一邊大聲吼叫,嘴角的鮮血一滴滴直往下湧,滴下的血一會兒就淹沒在地上的一片血海之中。


    陽光透過樹林照耀著這片慘烈的戰場。吳信用衣袖抹抹額頭的汗水,抬頭看看已經完全升起的太陽,耀得睜不開眼來。


    吼!


    寒光一閃,冷不防自吳信背後砍過來一把還在滴血的刀。


    “吳大哥當心!”左軒驚得大喝一聲。


    吳信聽到左軒的喊聲,順勢一側身。躲過身後砍殺,然後迴頭順勢一刀,削掉了身後偷襲的水盜的半個腦袋,這水盜腰間身體結實,纏了一根赤色腰帶,看上去是個頭目。


    “多謝軍師!”吳信朝左軒抱了抱拳,然後呐喊一聲:“弟兄們,援軍來了,殺——”接著繼續揮動著手中的環首刀,左衝右突,與兇殘的水盜廝殺開來。


    “神箭營將士聽令!速度上樹,尋找水盜之中纏赤色腰帶者射殺!”左軒冷喝一聲。


    “諾!”趙順領命帶著剩餘的神箭營士兵各自選了一棵樹,麻利地爬了上去。躲在樹冠之中,伺機而動。


    “其餘眾將士,隨我的戰刀衝啊!”左軒緊接著怒吼一聲,帶著早已對他死心塌地的眾將士衝向眼前的戰場。


    “老爺——”蕭渠大喊一聲,憂心地跟了上去。他對於斬殺水盜沒什麽興趣,所關心的隻是左軒的個人安危。所以他極力護衛在左軒左右,不敢有絲毫怠慢。


    戰場上的水盜無論在人數和單兵素質上都占據優勢,幾番拚殺下來,拒水山的勇字營將士早已死傷過半,殘餘將士都是憑著頑強的意誌在苦撐著。


    水盜見半天啃不下眼前的這塊硬骨頭,本就早已心神煩亂。此刻見斜刺裏又殺出一支援軍。頓時士氣急下,鬥誌大減。


    而拒水山勇字營餘眾,見到軍師親自帶領援軍往戰場這邊衝來,個個狂喜萬分,鬥誌越發高昂。


    “嗖!”


    猛然,自拒水山茂密的喬木樹冠之中,落下一陣箭雨。幾名腰纏赤色腰帶著應聲倒地。


    沒了頭目的一撮水盜,像是沒了領頭羊的羊群一樣,瞬間不知所措,慌不擇路。且這樹林裏時不時會掉接二連三地下一陣箭雨,讓他們防不勝防。


    水盜嘍嘍們開始膽怯心虛,驚恐萬分。本來占據絕對優勢的水盜,此刻竟然開始朝水雲穀穀口方向的下山之路退卻起來。


    “不得後退,違令者斬!”一名腰纏赤色腰帶的水盜頭目大喝一聲,揮刀砍了身邊一名正在拚命往山下跑的水盜嘍嘍。那小嘍嘍“啊”地慘叫一聲後,倒在了血泊之中。


    正在撤退的水盜們見狀,開始稍稍猶豫了起來。


    “嗖!”


    正在此時,一支急速的羽箭唿嘯而來,正中那水盜頭目的麵頰。那水盜栽倒在地後,蹦躂了兩下,就沒了氣息。


    “快跑啊!”水盜們跑得更是賣力了。


    這群水盜本就是臨時拚湊的一群亡命之徒,雖然個個兇狠毒辣,然而毫無組織與紀律的觀念,如同一盤散沙。他們本就是被頭目們監督著與官軍廝殺,此刻水盜頭目一個個倒下,他們自然迴歸了本來麵目。


    敗退的水盜像一盆傾覆的水一樣,朝山腳下扯著腿急速地逃跑。


    “殺——”後麵越戰越勇的勇字營窮追不舍。


    水盜們是長途奔襲,戰鬥之前便已經疲憊不堪。反觀勇字營將士則是養精蓄銳了整晚,此刻以逸待勞,這奔跑的速度與持久度就可想而知了。


    “唰!”落在後麵的水盜們一個個倒在勇字營將士的刀下。


    “嗖!”


    “嗖!”


    神箭營的箭雨也是一陣陣往逃跑的水盜人群中招架。即便跑在前麵的水盜也是一波波應聲倒地。


    這不是追擊,而是一群饑餓的猛虎在屠殺一群慌亂的羔羊。


    待到追至山腳,水盜已經剩下不到百人。


    此役勇字營以傷亡近兩百人的代價,殲滅了近三千人的水盜。人數本身處於完全劣勢的勇字營此刻占據了絕對優勢。


    自淩雲山援助過來的勇字營將士簡直難以相信,剛剛在淩雲山被水盜死命追殺,此刻竟然在拒水山反過來追殺起了水盜。獵物與獵人的身份,就在左軒的彈指之間發生了轉換。


    “殺!活捉匪首吳舜!”吳信大吼一聲,領著隊伍奮力向前衝擊。


    “活捉吳舜——”勇字營將士士氣高昂,山唿著追向已是窮途末路的水盜。


    殘餘的水盜本就一個個嚇得如同驚弓之鳥一樣,這時候聽到身後潮水般的喊殺聲,更是膽戰心驚。有幾個膽小者腿腳開始哆嗦,竟然癱坐在地上,爬都爬不動了。


    為了留住性命的幾十個水盜死力往前狂奔,殺紅了眼的勇字營將士則是拚命追趕。水盜稀稀拉拉一個個倒地,聚集的隊伍越來越少。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不好!水盜在往洞庭湖逃跑,入了洞庭湖,再想抓到那吳舜就難了。傳令下去,全軍加速追擊,務必要在水盜趕至洞庭湖之前將其剿滅。”左軒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向傳令兵下下達了命令。


    傳令兵領命挨個傳達命令去了。


    雖然勇字營將士都加快了追擊速度,奈何這些水盜都是在搏命,再加上餘下的都是身體素質好的。所以最終,在臨近傍晚時分,還是追至了洞庭湖畔。


    那群被追擊的水盜早已筋疲力盡,此刻竟然都在洞庭湖邊的空地上停下來休憩了起來。很顯然,這兒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是這兒的王者,對於追來的勇字營將士。他們停下來,便是要給以王之蔑視。


    追至洞庭湖畔的勇字營將士也停了下來,不敢再前進。


    雙方在這洞庭湖畔,隔了幾丈遠的距離,怒目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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