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軒行走在迴府的街上,感覺內心五味雜陳。


    此時正值街市熱鬧喧囂的高峰期,四周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粗粗一看,人頭攢動,雜亂無章;細細一瞧,這些人卻是有著各自的特征,從事著各種活動。


    大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的,有趕毛驢運貨的,有推獨輪車的……兩側有一些攤販和許多遊客。貨攤上擺有各種雜貨。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


    左軒隨著街道的延伸向南行走,雖然越是靠近左府就越是寧靜,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臨湘城景色的。作為一個看慣了人山人海的場麵的現代人,左軒都不由得感歎起臨湘城這座古代都市的繁華來。


    “急報——急報——”


    伴隨著一陣陣急促雄渾的馬蹄聲,一名驛卒一邊扯著韁繩催促馬兒加快速度,一邊沿途用高亢的嗓音竭力叫喊。


    那馬兒被驛卒催趕,速度極快,四足仿若離地一般,箭步向前衝,衝撞得街上行人四散逃竄,有幾個小孩甚至於摔倒在了大街兩邊。


    一些被惹得生了氣的行人待那驛卒遠去,朝著他的背影吐起了唾沫星子。


    “挨千刀的!忒地粗魯——”


    “絆得腦殼!趕著去投胎——”


    ……


    左軒也是很好奇,來臨湘這麽久了,這兒除了鬧那次洪災,從來都是太平無事,第一次見這麽匆忙的驛卒。那驛卒從北城門而來,難道北邊出什麽事了?


    快到左府的時候,左軒發現這兒新來了幾個耍雜技的,正在那兒賣力耍弄。周圍稀稀疏疏圍了一二十個看客,都在漲紅了臉叫好,卻沒幾個人願意往地上的盤子裏扔錢。目測那裏也就裝了五六個銅錢,但是那幾個耍雜技的人還是很賣力,他們期望用自己的絕活吸引更多人,尤其是願意掏錢的人。


    左軒忍不住駐足也跟著當起了看客,他當然是不會馬上就掏錢的,至少也得先過過眼癮,看看值不值得掏錢。


    左軒一邊看一邊心想:改天得叫劉姑娘來表演空手接白刃,蕭管家表演空手碎茶杯,保準叫好又叫賣。


    “先生!你怎麽也在這兒哩!”


    左軒正看得過癮,卻聽到風中有人叫他,聽這軟綿綿的聲音,準是木依雲無疑。


    左軒迴頭,果然是木依雲,她旁邊還跟著劉紫菁、木寒煙、木素暉三人。她們四個也是聽說這兒來了夥耍雜技的,閑來無事,特地跑出來看看熱鬧的。


    “我當左公子隻會自己耍奇淫巧技,不曾想還會看別人耍呢?”劉紫菁一張伶牙利嘴,扮起俏皮樣,扔了左軒這麽一句話。


    左軒被劉紫菁這麽一懟,心底卻是比吃了蜜還甜。


    這劉紫菁一心找她的情郎,心底有個心結,所以一直隱藏自己的性格和心緒。左軒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鬼靈精怪,把那玄武七宿耍得團團轉。現在見她又在慢慢恢複本性,可想心底在開始嚐試忘記過往,習慣新的生活了。


    左軒用他那賤賤的眼神盯著劉紫菁,笑道:“劉姑娘來得正好呢。我還在氣憤自家門前的地盤讓別人占著賣藝,眼看著響當當的銅錢都進了別人的缽盆哩。”


    “老爺家大業大,怎地在乎起了這麽幾枚銅錢?”木寒煙冷言了一句,就偎著一旁的木素暉笑了起來。


    “咯咯咯——”木素暉也跟著木寒煙嬉笑開來。


    “寒煙姐姐說得在理,老爺我是有些家業,但凡事要有危機意識。正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所以老爺我時刻都考慮著迎接生存的挑戰呢。”左軒說這話也不誇張,前幾天不就差點將家中壓箱底的幾箱金子拿出來給勇字營的兄弟們當夥食費嘛。要不是那心月突然救場,現在府上幾口人吃飯問題都是個麻煩了。


    “聖人的經典,倒是被老爺拿來戲謔了,就不怕辱了斯文,被儒生們詬病嗎?”木寒煙一邊用手遮住笑靨,一邊說道。


    “嘿嘿!寒煙姐姐,你放心。現如今怕是這荊州的儒生,都不敢再詬病本老爺了呢。想想那瀟湘三子,荊南四儒,一個個牛b哄哄的樣子,現在估計見到本老爺都要低頭讓路了。不信你問問依雲,她可是現場證人!”左軒昂首挺胸,有了一種目空一切的感覺。


    看著左軒這傲嬌地賤樣,原本還在笑的木寒煙和木素暉又氣惱了起來。不過他們早聽木依雲提過這個事,所以也不好反駁,因而無奈地跺起了腳。


    “先生乃人中騏驥,鶴鳴九皋,豈是尋常儒生所能比擬的。適才先生似乎期待紫菁姑娘來這,不知是合用意呢?”木依雲說完,走過來幫左軒整理起了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


    這“期待紫菁姑娘”幾個字傳到劉紫菁耳朵,羞得她瞬間無地自容。


    木寒煙和木素暉也發現了這幾個字,又開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木依雲是個老實人,一開始沒注意自己說的話,見木寒煙和木素暉二人在笑,細細一迴想,也發現了問題,繼而低下頭,不知所措。那樣子恰若風中一株慢慢滴翠的細柳,看得左軒甚是憐愛。


    “還是依雲說話受用,整個臨湘城,也就依雲說的話最入我的心坎了。”左軒先是望著木依雲嬌羞的臉蛋笑了笑,繼而又接著說道:“其實我適才看這些雜耍的人在老爺我的左府府宅旁做生意,就想到了劉姑娘那一手空手接白刃的絕技,要是在這表演,那生意絕對火爆啊。還有,劉姑娘要是興起,再來一手空中飛人,葵花點穴手什麽的,到時候……”


    “作死——”劉紫菁剛剛本就已經羞愧難當,這時候又見左軒拿自己開涮,還如何按耐得住。頓時掏出寒月寶刀,怒嗔一聲就朝左軒刺來。


    “救命啊——謀殺親夫啊!”左軒一邊躲避,一邊大聲唿喊。


    周圍看雜耍的人一下目光就轉移到了這邊。


    “你——”劉紫菁氣惱不已,但是礙於眾目睽睽,趕緊羞澀地跑迴左府去了。


    “咯咯咯——”另外三名女子都已笑得前仰後合。


    “師傅——”這個時候,左軒聽到寒風中有人叫他,聽聲音像是劉疆,他下意識迴了頭。


    在一迴頭間,左軒藏在袖子裏的一張帛書突然掉落了下來,一陣涼颼颼的北風唿嘯而過,將那掉落的帛書吹了起來。


    這帛書是上次叫劉紫菁寫的半副對聯,本是給那心月看的,後來被素月生氣地扔還了迴來。


    “老爺,你東西掉了!”木素暉說完就扯著裙擺小跑著去追趕那在風中飄蕩的帛書。


    “哎呦——”


    木素暉隻顧著追趕帛書,冷不防迎麵跑過來一個同樣一心隻想著和左軒說事情的劉疆,二人就這樣撞在了一起。


    劉疆畢竟是男子,且多多少少學了些武藝,所以他紋絲不動。而那木素暉,則是一介弱女子,登時就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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