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大概二十分鍾後，警車把我們帶到另外一個派出所門前。可以看到所裏麵還有幾個人在值班。我們剛下了車就有一輛黑色奧迪a8和一輛黑色桑塔納2000同時分別停在剛才我們坐的那輛警車的兩邊，難道是汪風的兄弟來救汪風了，這難免也太大膽了吧，到警察的地盤救人？看車就知道人物是有等級的，也是有區別的，奧迪的肯定是老大坐的，桑塔納肯定是小弟坐的。隨即分別從兩輛車裏下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和身材比較矯健的都穿便服的中年男人，看起來不像黑社會。後來才知道身材魁梧的那人是佛山市公安局李局長，身材矯健的那人是佛山市傳銷辦辦公室何主任。
李局長是東北吉林人，何主任是南方廣東人。尤其是後來聽到李局長審問汪風的時候那語氣就知道他是個很東北的東北人。
簡單的介紹之後我和王總被要求把整個事件的原由寫出來並附帶各自身份證複印件一張和電話號碼，我們像個小學生寫作文一樣一口氣寫了滿滿一張紙後又被錄了口供。我和王總卻像是犯罪嫌疑人了，因為後來我們都沒見汪風和阿石寫了什麽供詞。想想 <<無間道>>裏的梁朝偉後來不是死了嗎，臥底是很難當的，是要冒生命危險的，雖然我們離真正的臥底還很遠很遠。
此時已是晚上19：30，平常這個時候如果還沒有吃晚飯的話我就會餓得不行了，當知道審問汪風的時刻快要到來的時候我倒不覺得餓了，我不知道是餓過了頭還是更期待別的什麽。
汪風和阿石被分別帶到不同的兩個房間裏審問，沒想到審問官允許我和王總始終可以陪在汪風的旁邊，我們成了陪審團。
“叫什麽名字？”審問官開始審問汪風。
“汪風。”汪風被反手拷著椅子坐在大理石地板上迴答。
“是哪裏人？”
“g省。”
“詳細點！”
“n市。”
“詳—細—點！”審問官有些火了。
“n市某個地方的。”汪風很強硬，儼然犯罪分子的特點。
“不說是吧？現在住哪裏？”審問官忍著沒有動武繼續問別的問題，如果是港片的警察的話現在不知道他被打成什麽樣子了。
“暫住證上不是有的嗎？”汪風反問審問官。
“是我在問你還你在問我？現在做什麽工作？”停了片刻，沉住了氣後審問官才發話。
“不知道。”我們都不敢相信汪風會如此迴答。我想審問官要嚴刑拷打了。
“警察在問你話，你他媽的老實迴答！”審問官怒火衝天拍案而起。我和王總同時嚇了一大跳，所坐的椅子都往後咯吱了一下，要知道平時這樣的情景隻有在電影和電視裏才看到的啊。
“反正不是違法犯法的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汪風低頭憤憤的說。
所有人都驚訝於汪風的邏輯，更驚訝於他無賴的辯解。
“如果不是違法犯法的事，那為什麽怕告訴警察呢？”審問官覺得硬是不行的改用軟了。
“反正不是……”
“你他媽的要打你才說是吧，啊！”沒等汪風說完，坐在一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另一位審問官突然揪起汪風的衣領，眼睛裏充滿了獅子的神色，椅子被汪風的頭撞響了一下。
就在這時，李局長進來了。
“老板，他什麽都不招。”那個揪著汪風衣領的審問官放了手向李局長報告。
奇怪，李局長的下屬怎麽叫他作老板了。後來何主任也叫李局長作老板老大什麽的。再後來我才知道，廣東人一般把自己的上司都稱作老大或者老板，而商場裏商店裏幾乎有消費的地方經營者都把顧客稱作老板，不論多小，意思是你給我錢你就是我老板。
“不說，是吧？”李局長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都很像孫紅蕾，“看來你要受點苦了。”
說完李局長和兩位審問官走出了審問室，房間裏隻剩下我們三個大學同學。我和王總都看著汪風，像是在乞求什麽，而他卻不正麵看我們，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是頑固還是不好意思或是仇恨。
房間裏我們都沉默了幾分鍾。
“餓沒？餓的話我們去外麵買東西給你吃。”王總問汪風。
汪風隻是搖頭沒說話。
“汪風，你就招了吧，把偉哥救出來之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王總開始做汪風的思想工作。剛才在房間外麵的時候李局長和何主任都交代我和王總要多做汪風的思想工作，他們都希望用感情和愛去拯救汪風而不是武力，就像大陸對待台灣一樣，當然武力也在所難免。
“你剛才那態度你叫警察怎麽相信你不是做不正當的事呢？”我對汪風說，“你騙你母親得多少錢我都清楚。你不知道，當我打電話給你母親假裝要你的電話的時候，她是多麽的高興，多麽的為你這個兒子而自豪。因為她相信你在一家軟件公司上班，還做了什麽鳥經理，工資很高，還他媽的四五千，包吃包住，領導也很器重你，還打算讓你去上海培訓，因此培訓他媽的要買一台什麽鳥筆記本電腦和一套西裝什麽的，所以你就跟你母親要了一萬多塊，還不隻這些，你還以不同的借口跟你母親要了幾次錢，前前後後加起來應該也有兩萬以上了吧？還四五千的，我看你四五十都有問題，你現在這個樣，捫心自問吧，這樣就對得起你母親了？”我不知道自己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就是沒有做什麽違法犯法的事情啊。”汪風終於開口。
“那你為什麽不敢把你現在的工作說給警察聽呢？”王總接著我的話問，“完了，警察迴來後看來你要挨皮肉之苦了，還是招了吧，招了可以輕饒的，什麽事都沒有。”
我剛要再說話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麵打開，該派出所楊所長進來繼續審問汪風，剛才那位審問官把我和王總叫了出去，關上門。汪風還是被反手拷著椅子坐在大理石地板上。他屁股應該屁涼屁涼的了。
我和王總被帶到隔壁的隔壁的辦公室，裏麵坐著李局長和何主任。何主任親切的把我和王總稱作“小安”和“小王”。橢圓型的辦公桌上擺著從汪風和阿石身上搜到的兩部手機和四張4a紙。
李局長把那四張紙放在我們麵前說：“你們看看，看有沒有你們認識的人在裏麵。”
我們仔細看了看，在一張紙上我們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陳夕偉、安晴港、王海南、伍世居、覃大雨(大哥)、班布動、李歸淋、羅君知、靈芝婕、劉徽徽、趙媛媛、王湧牆、馮佳忘、黃贏穎、陸姻花、陸上升、牛妹子、羅卜、陳爽強(強哥)、邱大河、楊康帥、廖中華……韋有鉗……這些名字太熟悉了，這不都是我們大學同班三十八位同學的名字嗎，還有一些名字是我們同年級校友的，大部分名字後麵都寫著電話和qq號碼，而偉哥的名字已經被紅筆圈了起來，王總、伍世居、李貴淋、覃大雨、班布動和羅君知的名字的下麵都劃了一橫，而我名字下麵則劃了兩橫。另外一張紙上也寫滿了很多名字電話和qq號碼，有被紅筆圈起來的，也有畫一橫兩橫的，我們都不認識。這些圈圈橫橫讓我想起了舊時代即將被槍斃或者犯什麽大罪的那些恐怖的黑名單，我們都成為了目標，更有的已經被’槍斃’，隻是換了一種形式罷了。
“怎麽樣，有認識的嗎？或者有什麽看法？”何主任看出了我們驚訝的表情。
“我們大學同班同學的名字都在這裏麵，這個就是我們說的偉哥陳夕偉，已經被他騙過來了，所以就被圈了起來，而‘安晴港’下麵被劃了兩橫表示我正準備被騙進來，‘王海南、伍世居、李貴淋、覃大雨、班布動和羅君知’下麵都被劃了一橫也許表示可以聯係得上了，他們可能是我之後的目標吧”我發表了我的看法。“是啊，可以看看他們手機裏麵的電話簿啊。”王總接著說。
“沒有任何聯係人的電話簿。”李局長說。
“我想起來了，在我們被警察從數碼城門口帶往汽車總站旁邊派出所的過程中我看到汪風和阿石弄了一下手機，是不是在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把手機裏的所有聯係人的電話簿都刪除了呢。”我突然記起這個細節來。
“有可能。”何主任說。
再看看另外兩張紙，上麵都清楚的寫著：
上午：8：00 起床
8： 10 吃早餐
8：30 洗衣服
9：00 上課培訓
中午：11：30 吃午飯
12：00 整理資料
12：30 午休
下午：14：00 起床
14：30 打電話
晚上：18：00 吃晚飯
19：00 複習
20：00 打電話
22：00 睡覺
注：每隔五天去外麵貼一次招聘廣告
“這些名單已經明顯的表明了他們是在做傳銷的了。”李局長很肯定的說。
“你們也夠勇敢的，竟然敢冒險前來救你們同學，他能有你們這個兩朋友是他的福氣啊，你們等下多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想辦法讓他說出他們的窩點，這樣我們才有可能救出你們的偉哥陳夕偉。”何主任很和藹的對我們說。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李局長說完就帶我們一起走向汪風被關的房間。
“老板，沒招。”楊所長對李局長報告審問結果。
“你們都坐下吧。好啊汪風，不說，是吧？你知道後果嗎？”李局長不緊不慢的說。他說‘坐下’時是看著我和王總的。如果他不這麽說的話我也要坐下的，因為我真的又累又餓快支撐不住了。看上去王總比我還要餓，因為他在李局長沒說完’坐下’就已經坐下了。
“作息時間蠻嚴的啊，你9：00上什麽課？又培什麽訓？”李局長渾厚的聲音和表情給人一種很威嚴的感覺。一個市的公安局局長果然不一樣。
“我自己的安排。”汪風迴答。
“你做什麽工作？”李局長重複剛才其他審問官的問題
“反正不是違法犯法的事。”汪風重複剛才迴答其他審問官的話。
“好，這張名單是在你身上搜到的，不要說你不認識這個‘陳夕偉’吧？說，他和你是什麽關係？他人現在哪裏？”李局長蹲到汪風的麵前指著偉哥的名字問汪風。
“我不認識他，不知道。”汪風還是頑固不化。
“是不是你把他騙過來的？”李局長明顯有些失望。
“不知道。”想不到汪風會這樣傻逼的迴答，電影裏被小日本抓到的共產黨員都沒他這麽d。
我和王總同時瞠目結舌。一個頑固的敵人被汪風演繹得淋漓盡致，同時滴血於他前後矛盾至極的邏輯。其他警察沒什麽反映，想必已是身經百戰已見怪不怪了。
“你的兩個同學都在這裏作證了，你還不承認是吧？”李局長邊說邊站起來準備要走出門去。
“你現在住哪裏？”何主任開始發問。
“暫住證上不是寫的嗎？”汪風不管問話的人是誰，隻要是同一個問題他都同樣的迴答。
“你還給我狡辯，我們查過，暫住證地址是假的，根本就沒有這個地址。你到底住哪裏？快帶我們去一趟。”何主任厲聲道，沒想到看起來和藹可親的何主任發怒來也很可怕。
汪風一直低頭沉默看著地板，好像地板就是他的理想和歸宿應該堅持緊盯不放。
“你已經招了。”李局長說完就出門而去。
“麵對你這兩個冒險前來救你們的同學，你不覺得汗顏嗎？更不要說對得起你的家人了。你年紀輕輕的什麽正當職業不做非去做什麽非法傳銷，急著發財是吧？我了解你的心情，誰不想發財？但是需要時間啊，除非你中了彩票，什麽不是需要認真工作努力發展才可以讓資金積累起來的，取財也要有道嘛，別什麽財都想發，發橫財？發黑財？發非法的財？那些人都是沒命花的我告訴你，敢和共產黨作對，門都沒有，即使有門也是最後給自己的去見閻王爺的門，知道了吧？你還這麽年輕你有的是時間啊，你一個大學生應該知道非法傳銷是違法的吧？我告訴你，做非法傳銷能夠發財不是你們這些手下，而是最高層的那個老板，知道吧？你們這些手下都隻能夠有吃有穿，但是都是吃不好穿不好，吃的是什麽你自己也知道，是菜市上剩下的爛白菜，你看上去就是營養不良嘛，穿的是看上去幹淨一點的便宜貨，你看你這一身衣服，加起來都不到50塊吧，太寒酸了你。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你們這些非法傳銷案子我辦的多了，最後還不是紛紛解散，還有一些無知的人傾家蕩產甚至陪了性命的，早點收手對你是好事。後果等下你就知道了。”何主任明顯教育過不少像汪風一樣的這些失足青年，難怪說得這麽入情入理。
“汪風，你還是招了吧，可以輕饒的，警官說過了，隻要你說出來你完全可以沒事，而且還會保護你離開這裏。”王總說。
“汪風，我們來可不是為了看到你這樣的啊，這是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了。”我說。
汪風還是沉默低頭看地板。
我們都退出了房間，隻剩下汪風一個。走過大廳時，發現阿石被反拷著雙手蹲在牆角，頭發拔亂，臉上有些傷痕，明顯被打過。他惡狠狠的瞪著我和王總，如果不是在派出所裏他巴不得立馬把我們吃掉。
我和王總跟隨何主任來到剛才那間隔壁的隔壁的辦公室，裏麵坐了不少人。
“那個阿石打死都不說。”一位年輕的審問官說。
“汪風也問不出什麽消息來。”何主任說。
“看來隻能用最後一招了。”李局長對大家說。好象要采取什麽秘密行動了。我不知道最後一招是不是也要對汪風大打出手，我們隻有等待。我的饑餓又一次被遺忘。
李局長往汪風在的房間走去，我和王總被叫跟著去。
“餓不餓？”一進房間，李局長關心的問汪風。“隻要你說出來，我保證你沒事。”
汪風還是沉默。他隻穿一件單薄的短袖縮到牆角去了。看他這麽一縮，我也感到了一些涼意。
李局長一會兒就出門去了，我和王總留下，我知道李局長是留時間讓我們最後一次作汪風的思想工作的。最後一次，如果汪風再不說出窩點，那汪風可能就麻煩大了，最後一招往往都是狠招的。
“汪風，說吧，說出地點，把偉哥救出來，然後我們可以一起迴東莞或者送你迴家，剛才你也聽到李局長說了，隻要你說出來他們保證你沒什麽事啊。汪風？”王總幾乎是在懇求汪風。
“這什麽世道啊，大學畢業三個月後讓我們第一次見麵竟然是在派出所裏，你有什麽感受？我們隻想把你和偉哥救出來，快點說吧，我快餓死了知不知道？”李局長走後我又覺得餓了。
汪風沉默，不買賬。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過了幾分鍾後，汪風終於說了一句話，不過和沒說一個樣。
“小安你出來一下。”我被何主任叫出去。
“他肯說嗎？”何主任問。
“還是沒說。”我說。
“你進去吧。”何主任很失望的叫我再迴到汪風的房間裏去。
此時已是晚上20：45，有些涼意。李局長、何主任、王總和我都沒有吃晚飯，如果能夠邊審問邊吃飯就好了。其他幾位警員應該也沒有吃，從他們臉上可以看得出來。
“小王小安你們跟我們走，去指認哪個是陳夕偉，那個阿石已經說了，老楊，把他拷到後麵的柱子去，等待處置！”李局長幾乎是破門而入的，把我們三人都嚇了一跳。
“我說———我說———”當我們走出房間正要關門的時候汪風突然叫了起來。
大概二十分鍾後，警車把我們帶到另外一個派出所門前。可以看到所裏麵還有幾個人在值班。我們剛下了車就有一輛黑色奧迪a8和一輛黑色桑塔納2000同時分別停在剛才我們坐的那輛警車的兩邊，難道是汪風的兄弟來救汪風了，這難免也太大膽了吧，到警察的地盤救人？看車就知道人物是有等級的，也是有區別的，奧迪的肯定是老大坐的，桑塔納肯定是小弟坐的。隨即分別從兩輛車裏下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和身材比較矯健的都穿便服的中年男人，看起來不像黑社會。後來才知道身材魁梧的那人是佛山市公安局李局長，身材矯健的那人是佛山市傳銷辦辦公室何主任。
李局長是東北吉林人，何主任是南方廣東人。尤其是後來聽到李局長審問汪風的時候那語氣就知道他是個很東北的東北人。
簡單的介紹之後我和王總被要求把整個事件的原由寫出來並附帶各自身份證複印件一張和電話號碼，我們像個小學生寫作文一樣一口氣寫了滿滿一張紙後又被錄了口供。我和王總卻像是犯罪嫌疑人了，因為後來我們都沒見汪風和阿石寫了什麽供詞。想想 <<無間道>>裏的梁朝偉後來不是死了嗎，臥底是很難當的，是要冒生命危險的，雖然我們離真正的臥底還很遠很遠。
此時已是晚上19：30，平常這個時候如果還沒有吃晚飯的話我就會餓得不行了，當知道審問汪風的時刻快要到來的時候我倒不覺得餓了，我不知道是餓過了頭還是更期待別的什麽。
汪風和阿石被分別帶到不同的兩個房間裏審問，沒想到審問官允許我和王總始終可以陪在汪風的旁邊，我們成了陪審團。
“叫什麽名字？”審問官開始審問汪風。
“汪風。”汪風被反手拷著椅子坐在大理石地板上迴答。
“是哪裏人？”
“g省。”
“詳細點！”
“n市。”
“詳—細—點！”審問官有些火了。
“n市某個地方的。”汪風很強硬，儼然犯罪分子的特點。
“不說是吧？現在住哪裏？”審問官忍著沒有動武繼續問別的問題，如果是港片的警察的話現在不知道他被打成什麽樣子了。
“暫住證上不是有的嗎？”汪風反問審問官。
“是我在問你還你在問我？現在做什麽工作？”停了片刻，沉住了氣後審問官才發話。
“不知道。”我們都不敢相信汪風會如此迴答。我想審問官要嚴刑拷打了。
“警察在問你話，你他媽的老實迴答！”審問官怒火衝天拍案而起。我和王總同時嚇了一大跳，所坐的椅子都往後咯吱了一下，要知道平時這樣的情景隻有在電影和電視裏才看到的啊。
“反正不是違法犯法的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汪風低頭憤憤的說。
所有人都驚訝於汪風的邏輯，更驚訝於他無賴的辯解。
“如果不是違法犯法的事，那為什麽怕告訴警察呢？”審問官覺得硬是不行的改用軟了。
“反正不是……”
“你他媽的要打你才說是吧，啊！”沒等汪風說完，坐在一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另一位審問官突然揪起汪風的衣領，眼睛裏充滿了獅子的神色，椅子被汪風的頭撞響了一下。
就在這時，李局長進來了。
“老板，他什麽都不招。”那個揪著汪風衣領的審問官放了手向李局長報告。
奇怪，李局長的下屬怎麽叫他作老板了。後來何主任也叫李局長作老板老大什麽的。再後來我才知道，廣東人一般把自己的上司都稱作老大或者老板，而商場裏商店裏幾乎有消費的地方經營者都把顧客稱作老板，不論多小，意思是你給我錢你就是我老板。
“不說，是吧？”李局長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都很像孫紅蕾，“看來你要受點苦了。”
說完李局長和兩位審問官走出了審問室，房間裏隻剩下我們三個大學同學。我和王總都看著汪風，像是在乞求什麽，而他卻不正麵看我們，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是頑固還是不好意思或是仇恨。
房間裏我們都沉默了幾分鍾。
“餓沒？餓的話我們去外麵買東西給你吃。”王總問汪風。
汪風隻是搖頭沒說話。
“汪風，你就招了吧，把偉哥救出來之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王總開始做汪風的思想工作。剛才在房間外麵的時候李局長和何主任都交代我和王總要多做汪風的思想工作，他們都希望用感情和愛去拯救汪風而不是武力，就像大陸對待台灣一樣，當然武力也在所難免。
“你剛才那態度你叫警察怎麽相信你不是做不正當的事呢？”我對汪風說，“你騙你母親得多少錢我都清楚。你不知道，當我打電話給你母親假裝要你的電話的時候，她是多麽的高興，多麽的為你這個兒子而自豪。因為她相信你在一家軟件公司上班，還做了什麽鳥經理，工資很高，還他媽的四五千，包吃包住，領導也很器重你，還打算讓你去上海培訓，因此培訓他媽的要買一台什麽鳥筆記本電腦和一套西裝什麽的，所以你就跟你母親要了一萬多塊，還不隻這些，你還以不同的借口跟你母親要了幾次錢，前前後後加起來應該也有兩萬以上了吧？還四五千的，我看你四五十都有問題，你現在這個樣，捫心自問吧，這樣就對得起你母親了？”我不知道自己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就是沒有做什麽違法犯法的事情啊。”汪風終於開口。
“那你為什麽不敢把你現在的工作說給警察聽呢？”王總接著我的話問，“完了，警察迴來後看來你要挨皮肉之苦了，還是招了吧，招了可以輕饒的，什麽事都沒有。”
我剛要再說話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麵打開，該派出所楊所長進來繼續審問汪風，剛才那位審問官把我和王總叫了出去，關上門。汪風還是被反手拷著椅子坐在大理石地板上。他屁股應該屁涼屁涼的了。
我和王總被帶到隔壁的隔壁的辦公室，裏麵坐著李局長和何主任。何主任親切的把我和王總稱作“小安”和“小王”。橢圓型的辦公桌上擺著從汪風和阿石身上搜到的兩部手機和四張4a紙。
李局長把那四張紙放在我們麵前說：“你們看看，看有沒有你們認識的人在裏麵。”
我們仔細看了看，在一張紙上我們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陳夕偉、安晴港、王海南、伍世居、覃大雨(大哥)、班布動、李歸淋、羅君知、靈芝婕、劉徽徽、趙媛媛、王湧牆、馮佳忘、黃贏穎、陸姻花、陸上升、牛妹子、羅卜、陳爽強(強哥)、邱大河、楊康帥、廖中華……韋有鉗……這些名字太熟悉了，這不都是我們大學同班三十八位同學的名字嗎，還有一些名字是我們同年級校友的，大部分名字後麵都寫著電話和qq號碼，而偉哥的名字已經被紅筆圈了起來，王總、伍世居、李貴淋、覃大雨、班布動和羅君知的名字的下麵都劃了一橫，而我名字下麵則劃了兩橫。另外一張紙上也寫滿了很多名字電話和qq號碼，有被紅筆圈起來的，也有畫一橫兩橫的，我們都不認識。這些圈圈橫橫讓我想起了舊時代即將被槍斃或者犯什麽大罪的那些恐怖的黑名單，我們都成為了目標，更有的已經被’槍斃’，隻是換了一種形式罷了。
“怎麽樣，有認識的嗎？或者有什麽看法？”何主任看出了我們驚訝的表情。
“我們大學同班同學的名字都在這裏麵，這個就是我們說的偉哥陳夕偉，已經被他騙過來了，所以就被圈了起來，而‘安晴港’下麵被劃了兩橫表示我正準備被騙進來，‘王海南、伍世居、李貴淋、覃大雨、班布動和羅君知’下麵都被劃了一橫也許表示可以聯係得上了，他們可能是我之後的目標吧”我發表了我的看法。“是啊，可以看看他們手機裏麵的電話簿啊。”王總接著說。
“沒有任何聯係人的電話簿。”李局長說。
“我想起來了，在我們被警察從數碼城門口帶往汽車總站旁邊派出所的過程中我看到汪風和阿石弄了一下手機，是不是在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把手機裏的所有聯係人的電話簿都刪除了呢。”我突然記起這個細節來。
“有可能。”何主任說。
再看看另外兩張紙，上麵都清楚的寫著：
上午：8：00 起床
8： 10 吃早餐
8：30 洗衣服
9：00 上課培訓
中午：11：30 吃午飯
12：00 整理資料
12：30 午休
下午：14：00 起床
14：30 打電話
晚上：18：00 吃晚飯
19：00 複習
20：00 打電話
22：00 睡覺
注：每隔五天去外麵貼一次招聘廣告
“這些名單已經明顯的表明了他們是在做傳銷的了。”李局長很肯定的說。
“你們也夠勇敢的，竟然敢冒險前來救你們同學，他能有你們這個兩朋友是他的福氣啊，你們等下多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想辦法讓他說出他們的窩點，這樣我們才有可能救出你們的偉哥陳夕偉。”何主任很和藹的對我們說。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李局長說完就帶我們一起走向汪風被關的房間。
“老板，沒招。”楊所長對李局長報告審問結果。
“你們都坐下吧。好啊汪風，不說，是吧？你知道後果嗎？”李局長不緊不慢的說。他說‘坐下’時是看著我和王總的。如果他不這麽說的話我也要坐下的，因為我真的又累又餓快支撐不住了。看上去王總比我還要餓，因為他在李局長沒說完’坐下’就已經坐下了。
“作息時間蠻嚴的啊，你9：00上什麽課？又培什麽訓？”李局長渾厚的聲音和表情給人一種很威嚴的感覺。一個市的公安局局長果然不一樣。
“我自己的安排。”汪風迴答。
“你做什麽工作？”李局長重複剛才其他審問官的問題
“反正不是違法犯法的事。”汪風重複剛才迴答其他審問官的話。
“好，這張名單是在你身上搜到的，不要說你不認識這個‘陳夕偉’吧？說，他和你是什麽關係？他人現在哪裏？”李局長蹲到汪風的麵前指著偉哥的名字問汪風。
“我不認識他，不知道。”汪風還是頑固不化。
“是不是你把他騙過來的？”李局長明顯有些失望。
“不知道。”想不到汪風會這樣傻逼的迴答，電影裏被小日本抓到的共產黨員都沒他這麽d。
我和王總同時瞠目結舌。一個頑固的敵人被汪風演繹得淋漓盡致，同時滴血於他前後矛盾至極的邏輯。其他警察沒什麽反映，想必已是身經百戰已見怪不怪了。
“你的兩個同學都在這裏作證了，你還不承認是吧？”李局長邊說邊站起來準備要走出門去。
“你現在住哪裏？”何主任開始發問。
“暫住證上不是寫的嗎？”汪風不管問話的人是誰，隻要是同一個問題他都同樣的迴答。
“你還給我狡辯，我們查過，暫住證地址是假的，根本就沒有這個地址。你到底住哪裏？快帶我們去一趟。”何主任厲聲道，沒想到看起來和藹可親的何主任發怒來也很可怕。
汪風一直低頭沉默看著地板，好像地板就是他的理想和歸宿應該堅持緊盯不放。
“你已經招了。”李局長說完就出門而去。
“麵對你這兩個冒險前來救你們的同學，你不覺得汗顏嗎？更不要說對得起你的家人了。你年紀輕輕的什麽正當職業不做非去做什麽非法傳銷，急著發財是吧？我了解你的心情，誰不想發財？但是需要時間啊，除非你中了彩票，什麽不是需要認真工作努力發展才可以讓資金積累起來的，取財也要有道嘛，別什麽財都想發，發橫財？發黑財？發非法的財？那些人都是沒命花的我告訴你，敢和共產黨作對，門都沒有，即使有門也是最後給自己的去見閻王爺的門，知道了吧？你還這麽年輕你有的是時間啊，你一個大學生應該知道非法傳銷是違法的吧？我告訴你，做非法傳銷能夠發財不是你們這些手下，而是最高層的那個老板，知道吧？你們這些手下都隻能夠有吃有穿，但是都是吃不好穿不好，吃的是什麽你自己也知道，是菜市上剩下的爛白菜，你看上去就是營養不良嘛，穿的是看上去幹淨一點的便宜貨，你看你這一身衣服，加起來都不到50塊吧，太寒酸了你。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你們這些非法傳銷案子我辦的多了，最後還不是紛紛解散，還有一些無知的人傾家蕩產甚至陪了性命的，早點收手對你是好事。後果等下你就知道了。”何主任明顯教育過不少像汪風一樣的這些失足青年，難怪說得這麽入情入理。
“汪風，你還是招了吧，可以輕饒的，警官說過了，隻要你說出來你完全可以沒事，而且還會保護你離開這裏。”王總說。
“汪風，我們來可不是為了看到你這樣的啊，這是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了。”我說。
汪風還是沉默低頭看地板。
我們都退出了房間，隻剩下汪風一個。走過大廳時，發現阿石被反拷著雙手蹲在牆角，頭發拔亂，臉上有些傷痕，明顯被打過。他惡狠狠的瞪著我和王總，如果不是在派出所裏他巴不得立馬把我們吃掉。
我和王總跟隨何主任來到剛才那間隔壁的隔壁的辦公室，裏麵坐了不少人。
“那個阿石打死都不說。”一位年輕的審問官說。
“汪風也問不出什麽消息來。”何主任說。
“看來隻能用最後一招了。”李局長對大家說。好象要采取什麽秘密行動了。我不知道最後一招是不是也要對汪風大打出手，我們隻有等待。我的饑餓又一次被遺忘。
李局長往汪風在的房間走去，我和王總被叫跟著去。
“餓不餓？”一進房間，李局長關心的問汪風。“隻要你說出來，我保證你沒事。”
汪風還是沉默。他隻穿一件單薄的短袖縮到牆角去了。看他這麽一縮，我也感到了一些涼意。
李局長一會兒就出門去了，我和王總留下，我知道李局長是留時間讓我們最後一次作汪風的思想工作的。最後一次，如果汪風再不說出窩點，那汪風可能就麻煩大了，最後一招往往都是狠招的。
“汪風，說吧，說出地點，把偉哥救出來，然後我們可以一起迴東莞或者送你迴家，剛才你也聽到李局長說了，隻要你說出來他們保證你沒什麽事啊。汪風？”王總幾乎是在懇求汪風。
“這什麽世道啊，大學畢業三個月後讓我們第一次見麵竟然是在派出所裏，你有什麽感受？我們隻想把你和偉哥救出來，快點說吧，我快餓死了知不知道？”李局長走後我又覺得餓了。
汪風沉默，不買賬。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過了幾分鍾後，汪風終於說了一句話，不過和沒說一個樣。
“小安你出來一下。”我被何主任叫出去。
“他肯說嗎？”何主任問。
“還是沒說。”我說。
“你進去吧。”何主任很失望的叫我再迴到汪風的房間裏去。
此時已是晚上20：45，有些涼意。李局長、何主任、王總和我都沒有吃晚飯，如果能夠邊審問邊吃飯就好了。其他幾位警員應該也沒有吃，從他們臉上可以看得出來。
“小王小安你們跟我們走，去指認哪個是陳夕偉，那個阿石已經說了，老楊，把他拷到後麵的柱子去，等待處置！”李局長幾乎是破門而入的，把我們三人都嚇了一跳。
“我說———我說———”當我們走出房間正要關門的時候汪風突然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