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章...

    日子日複一日地過著。年底了,招人十分困難,所以醫院線主管的位置一直空著。我隔三差五地去去,快過年了,所謂的禮節更不能少。

    我除了年假過後第一天上班振作過之外,其餘的時間都不在狀態。每天看報表都要看上半天;陸子期開例會我會看著地板走神;去醫院更多時候我會楞在過道上看小護士推著病床走過來又走過去。

    以前租的房子終於退了,很多沒辦法搬的東西,我都留給了房東。零零散散的照片,書籍和紀念品,我又收拾了兩大箱。陸子期是有司機的,專門開大奔接他出差和迴來。平常的時候他喜歡自己開車。但陸子期為我搬東西從來不叫他司機來接我,都是他拎得滿滿兩手爬樓梯下來的。其實我們的關係再見不得光,他也有辦法讓別人不說話的,何苦要這樣累,不是有句老話叫“有錢使得鬼推磨。”麽。

    東西放到車後尾箱上,我對陸子期說:“你先迴去吧,我去奶奶的墳上呆會。”

    自從奶奶走了後,陸子期溫柔得我快不認識他了。他拂了我肩上的頭發,說:“天冷,早點迴來,我等你吃飯。”然後就坐進車裏開車走了。

    記得在最初,一夜情之後,我印象中的他是會直接拉我上車,然後給我扣了安全帶就會踩油門飛出去的,還會目不斜視地說送我過去,而他在外麵等我。

    現在卻是極溫柔,而且我說什麽他都順著我的意思。

    奶奶走了,心裏空空的。我很想找個人靠著,證明我不是一個人。我知道我和他沒可能,但他那樣真的很讓我錯覺。

    我在奶奶墳前說了很多話。我跟她說要自己開公司,我還答應她兩年之內會找個人把自己嫁掉。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不知不覺就哭了,哭得酣暢淋漓的。奶奶走後這麽長時間,我第一次哭成這樣。

    我抹抹臉,手機響了,短信息的聲音。我淘出來看,是陸子期:要我過去接你嗎?我按了幾個字迴過去:我自己迴來。我和他都是不發信息的人,至少我和他住一起我從來沒見他拿起手機啪啪地摁過。現在他卻是很快給我迴了信息迴來:小心。我笑了笑,把手機放進包裏打車迴去。

    那裏不是我的窩,更不是我們的窩。雖然我剛才才跟奶奶保證過結婚芸芸,但現在我還是迴去,迴去陸子期的房子。我隻有在心裏安慰自己:過了年再作打算。

    兩個人一起過年,暖暖的,那種感覺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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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最隆重的節日便是春節,是一家團圓的日子。離過年越來越近,街上隆厚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衝擊著我。公司裏休息的時間,無論已婚的還是未婚的,都是在討論年貨。下班走出陸氏,到處都是紅彤彤的顏色,店鋪裏一律放著賀年歌曲,小孩子一群群地在我麵前嘻哈而過。

    我望著街上一對相擁的情侶笑了笑,是我想得太好了。那次醉酒陸子期跟我說他九歲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自小跟著父親生活,平常我不曾見他說過要迴去見見父親,那過年肯定是要迴去的。隻有我是一個人,奶奶走了之後,我就真正沒人要了。

    在商場兜了很久,最後也隻是買了一袋糖果迴去。飯菜早已做好,陸子期在等我吃飯。

    “怎麽那麽晚?路上堵得很厲害?”陸子期幫我盛湯,問我:“過年想到哪過?”

    我喝了一口,味美鮮甜。我立刻就想表揚陸子期的廚藝精湛不少了,後來一想,才知道自己忘記了黃姨這個人。我喝完了把碗遞給陸子期,笑容劃得大大的,“還是黃姨技高一籌。過年就在這過唄。”

    陸子期哦了一聲就開始吃飯。

    一時間飯桌上靜悄悄的。我迴頭想,難道陸子期要把他父親接到這邊來過節?於是我便成了問題。我低頭用筷子挑著飯粒,“到時候我離開一下。”

    “去哪?”

    陸子期問得輕飄飄的,就這麽隨口一句,更加證實了我的想法。現實是要麵對的。我繼續低頭挑著飯粒,“不知道呢,到時候再說吧。”

    “去澳大利亞好不好?”

    我抬頭,看見陸子期正笑吟吟地望著我。我在心裏打了個問號,不知他為何叫我去澳大利亞。

    陸子期挑了魚肚子的肉給我,“今天怎麽沒胃口?吃不下飯就吃菜吧。我們這冬天,他們那邊正好夏天。”

    我淡笑,“是挺好,可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英文,就算帶上快譯通,出去還是雞跟鴨講。我又不是沒在這過過冬,二十幾年都熬過來了。”我噗一笑,“你怕我熬不下去?”

    陸子期雙手交叉抱胸倚在椅背上,眉峰略略往上一挑,問我:“那童小姐覺得本

    人的英語如何?”

    “很好很強大!”我順著的他語調,脫口而出。

    陸子期笑了,緩緩地,漸揚漸高的唇角。他隻定定地看著我,不說話。漆黑的眼珠子浸潤在燈光下,熠熠生光,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與鼓動在勾著我的小心肝。

    明明別人都舉了牌子說陷阱勿踩,我還那麽興高采烈地在那上麵一蹦達,不掉下去才怪。他要和我一起去?我隻有一個人了,可他還有他父親啊。我眨了幾眨眼睛,然後低下頭,頭發垂在臉側,掃過我微燙的雙頰。我輕聲問:“你不和你父親過年嗎?”

    “他現在在美國重新娶了太太生了孩子,自從陸氏上市後,我就很少見他了,大多都是打電話。”

    平淡的敘述,平靜的語調,我卻聽出其中暗藏的感情來。畢竟誰都想有個完整的家,我和他都一樣。話題轉到他家庭上,我接不下去,隻好輕輕哦了一聲就低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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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才開始長假,陸子期本想讓我請年假好提前一點走的。我覺得那樣太明顯,我和他同時消失,太引人注目了。我畢竟是做賊心虛,便說年二十九下班之後再坐夜機過去。

    我收拾了整整一箱行李,兩人的量,按理來說並不算多。

    陸子期卻把衣服又一件件拿出來掛迴衣櫃裏,“不用帶了,到那邊再買。”

    這次他和我一起走,他不能開車不能叫司機,拿行李是麻煩,但難不成還不能打的嗎?我嘟了下嘴巴,兩手一攤,“好吧,我要求不高,隻要吃飽穿暖就行。”他是金主,他說了算。

    陸子期用食指刮刮我的臉,哈哈一笑,“我知道你從來都很好養。”

    年二十九下班前,米嘉和丁曉都打電話過來,說要年三十晚上找上我一起新年倒數。

    我笑得很淡定,心裏卻微微有點虛,“我過年閉關,誰都不用找我。”

    米嘉嘿嘿地笑了兩聲之後說好好把握機會。我很想迴他說我有說要和誰過要怎麽過嗎?想想之前已經跳過陸子期的陷阱,我不能再笨第二迴,那樣說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於是隻好忍了氣了吞了聲,掛了電話。

    丁曉靜了好一

    會才驚訝地爆出聲音說我桃花開了也不請她鑒賞鑒賞。我默……陸子期能算我的桃花嗎?他是我的荷包花,代表財源滾滾;他又是我的葉牡丹,主宰利益;他又怎麽能是我粉嫩嫩的桃花?

    因為長假會提早下班。我看表,快三點了,陸子期還沒告訴我具體行程路線之類的,但至少他要告訴我一會我們是一起到機場,還是分開到機場啊!我撥了電話上去。陸子期聽到我的聲音很愉悅,說下班後他會下來找我。

    三點半,有人敲門。我不禁微微笑了起來。今天誰不是歸家心切,都怕晚了交通管製路又堵,這個時候來找我的,除了陸子期又會有誰。“進來。”

    陸子期開門進來直直坐下,門也沒關。我順著他身後望出去,空蕩蕩的辦公室還哪有一個人在,難怪他可以明目張膽了。

    “可以走了嗎?”

    “嗯。”我點點頭,關機,“要不先電召吧,今天這日子怕是難打到車。”

    陸子期過來牽我的手。在公司的公共地方,我和他從來沒超越過點頭、微笑,打招唿或打報告的範圍,我們都潛藏得很好,處理得很好。最近距離的曖昧,都是發生在二十八樓他的辦公室裏,上了門鎖,那就個絕密的空間。現在雖然公司裏沒人了,但我一下仍沒適應過來。我掙開他的手,與他保持三步距離,“出了公司再說吧。你是老板,也希望看到公司裏有勤奮的好員工吧,總不至於想著他們都一到點就跑光。”

    陸子期迴頭給我一個笑,“好啊,那就出了公司再牽。”

    陸子期對於我來說,永遠都是強者。他笑得太自信了,讓我不禁轉頭四顧。這一層除了我和他,的確沒有別人,而我也的確和他保持著三步之遙。

    出了電梯,透過玻璃門我就看見有大奔停在外麵侯著。陸子期一出大門,就站定了轉身看著我走上前,然後牽著我的手往大奔走去,“我讓小陳送我們去機場。”

    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陸子期。一連兩次到我房子搬東西,他也不曾叫人代勞,不就是為了我們的關係不暴光嗎。現在叫人接送,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我緩緩地把視線移到我們相牽的手上,又緩緩地把視線移迴來,看著陸子期含笑的雙眼,問:“你確定?”

    陸子期改用五指交叉穿過我指縫,與我十指交纏,然後帶著我一步一步向大奔走去。他笑得十分歡樂,開了車門才轉頭跟我說:“很確定。”

    我隻得坐進去。

    小陳

    轉頭跟我打招唿:“童經理。”

    我僵硬著點點頭,扯了絲笑容。

    陸子期跟著坐進來,一手環過我的腰。

    小陳的頭沒轉迴去,緊跟著對陸子期打招唿:“陸董。”

    一切已經超出我預想範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憋在胸口,極緩地一截一截唿出來,然後兩眼一閉,側頭靠在一旁裝休息。

    陸子期在我腰身上一用力,把我身體擺向他的方向,然後攬住我的肩膀,我的頭就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小陳,開車吧,到機場。”

    我聽到大奔發動的聲音,於是睜開眼睛,卻發現倒後鏡上剛好照著我,然後接著看到小陳通過鏡子對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我頭一寸一寸地滑下去,不是車子顛的,大奔很舒適,是我有意的。我不要再對著那倒後鏡了,實在讓我無法淡定地看著那鏡子迴給小陳一個微笑,再點點頭。

    陸子期幹脆將我一抱,讓我把頭枕在他大腿上。他俯下來,放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說:“路上可能會堵,要睡就睡一會吧。”

    我側了側頭,錯開他嘴唇碰在我耳廓上的酥癢。這樣的場景,能睡去的,我還真成神人了!

    再堵再遠的路,也總會到的。我站到陸子期身後,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下車後要怎麽和他司機說話。陸子期下車後笑著跟小陳說謝謝。資本家永遠懂得收買人心,因為再剝削的需要。

    看著大奔開遠了,我才問陸子期:“怎麽不打的?”

    陸子期把幾縷吹到我唇上的頭發順下去,然後反問我:“你覺得這個時候能打得到車?”

    “那你要把我們的關係公開?!”我有氣,一直憋著沒發,終於到現在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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