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章...

    海南的五天很快過去,我很佩服陸子期竟然能守得住。在飛機上我特地給他發了條信息:定力不錯。然後還加了個笑臉。

    丁曉無聊地翻雜誌,在我關了手機後冷不防從邊上冒了句:“誰呀,讓你笑得像偷了蜜糖一樣。”

    “我隻是跟羅莎說我們迴來了,給她帶了特產。”做銷售的有一種本事,就是能把有說成無,把無說成有。這其中的技巧,不在於話理,而在於表情和語速所演繹出來的淡定從容。“能讓我笑得像偷腥的貓的那人,目前還沒出現。”迴答完畢我就閉目休息了。陸子期有潛質,但我認為還沒到那程度。我偏頭,飛機已經緩緩起飛了。我看著窗邊下越來越小的房子,不禁又笑了下。我這說得就像是陸子期堅定不變地站在那等著我挑等著我看上眼一樣。果然是人不要臉則無敵。

    迴到陸氏上班,另外一批去東北線的也出發了,辦公大樓感覺一下冷清下來。以前高峰時期要等兩台電梯才能順利上去的,現在一台也有盈餘。

    羅莎晚上在酒店還迴早早地就把照片發到我郵箱給我看。白茫茫的沒有盡頭,全是雪,天上地下,很有意境。但我是羨慕不來了,估計我過去的話,抖成一雪棍才是最亮麗的風景線了。

    這日我正看報表呢,羅莎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說一起去景點的另外一台大巴出事了,當場死亡的就有三個,大多數受了重傷,現在送到當地醫院裏搶救,進去兩個小時了還沒出來,聽著情況挺嚇人。這真不是小事。我乘電梯上去找陸子期。他也已經知道了這事。

    陸子期沒看我,“等醫院結果出來再說吧,現在還太早了點。”

    “小心傳媒報道。”我自從上次東北的假藥事件之後就害怕了。媒體的力量最可怕的不是影響經銷商,而是影響市民對陸氏的看法,影響投資者對股價的信心。

    陸子期微蹙著眉,盯著顯示屏道:“我知道。”

    快下班了終於又有消息,大部分搶救出來了,但還有兩人沒脫離危險期,一個是研發部的經理,一個是我下麵專門跑醫院線的主管。陸子期乘當晚的飛機趕過去了。我走出陸氏大樓,冷冷的空氣吹得我打了個顫。我害怕,奶奶會不會也突然就走了。我打了車去敬老院,奶奶已經睡了。當時不過六點,奶奶怎麽睡那麽早。我問護工,她說最近奶奶總覺得困,沒什麽精神,一天睡上十七八個小時。我心一下就掉到了穀底。我臨急發了短信給人事經理那老頭給我請

    假。今晚我就等在這,奶奶醒了明天立刻帶她到醫院檢查。

    醫院檢查的結果讓我遍體生寒。專業術語我看不懂,也記不住醫生的解釋,隻記得這麽幾句釘在我腦裏:她腦內的腫瘤長在神經密集區,開腔取瘤的手術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二十。如果吃藥可以起抑製作用,但有副作用也不確定具體藥效。如果醒來的時間越少,就表示離死亡越近了。

    能拖著就先拖著吧,雖然這不是我的性格,但我賭不起,萬一手術失敗怎麽辦?最後我選擇了讓奶奶迴敬老院吃藥。年底了,大家都等著春節放假,事並不多。我索性一口氣請了兩周的年假來陪著奶奶。

    奶奶一醒過來就怪我怎麽把她安置到醫院裏來了。我說隻是例行做全身檢查,睡一晚沒事就可以迴去。奶奶的精神還算不錯,吃過粥之後就開始跟我聊天,我當然事事順著她意。老人家唯一記掛的還是我的終身大事,又問我什麽時候帶正牌過去見她了。

    我低頭削蘋果,笑得輕鬆地說:“你硬說米嘉不是,好了,前兩天還應你的話了,吵架了,分手了,現在你孫女是單身一人了。”

    日日夜夜和我在一起的陸子期,反而是冒牌。奶奶再開明,也不可能接受我做有錢人地下情人這一關係。米嘉雖然也是冒牌,但總比陸子期要來得正大光明些,我也更容易使喚些。

    奶奶接過我的蘋果,笑得極開心,“編吧,你就編吧,看我哪一天戳穿你。”

    奶奶這話,就像拿好了證據在手一樣。她說米嘉是冒牌,那的確,但我說我沒男朋友,也是事實啊。難道要我離開陸子期,立刻找一個談戀愛麽?離開陸子期倒是可以立刻辦到,隻是稍稍有些不舍得。但離開之後,可不是立刻就能拉來人跟我談的呀,當初最現成的那個已經被我趕到香港了……

    從醫院配了藥,我送奶奶迴敬老院。陸子期在東北,我也不想迴去他的房子,那畢竟不是我真正的窩。以前租的那房子,合約簽到一月底,也沒幾天了,於是我決定迴去再迴味迴味,收拾收拾。

    因為一直沒迴公司,我也沒打電話給陸子期,所以他去東北什麽時候迴來我並不知道,就一直住在還租著的房子裏。還好我迴來的時間避開了樓裏大媽大叔飯後散步的時間,要不肯定都追著我問陸子期的事情。

    到了第五天,陪奶奶吃過飯,看她睡著了我就迴來了。剛到樓下我準備掏鑰匙開防盜門,對麵車位的汽車就打開車燈照在我身上。我抬手稍稍擋了光看過去。那車把車頭

    大燈息了,陸子期從車上走下來。

    我朝他走過去,“迴來了?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還好。”陸子期帶我上車,“先去吃飯,我都餓了。”

    雖然已經吃過了,但我還是跟陸子期上了車。

    “連請了十天年假?”陸子期隻看前路,狀似無意地問我。

    “嗯。”我和他的關係畢竟敏感,沒必要牽扯到家庭,所以我轉了話題,“那邊怎麽樣了?”

    “他們在我去的第二天終於脫離危險期了,受傷的留在那邊治療,沒受傷的都提前迴來了。至於影響,還好,控製住了,品牌形象和股價都沒有太大的衝擊。”紅燈,陸子期停下車來,轉頭對我一笑,“我要是也能隨時休息十天年假就好了。”

    我不知道陸子期這樣說,是要把話題引向哪個方向。我對他挽起一個笑,“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所以我迴來適應適應防止沉迷。”

    陸子期看著我笑出聲來,笑得十分歡樂,後來靠到車座上輕輕搖頭。紅燈轉綠燈,陸子期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對我說:“悠悠,不對,你那個是好習慣。”

    我想他應該是知道我這房子租到月底,應該也是對自己的魅力懷有絕對的信心,所以才這樣說。現在最讓我擔心的是奶奶的病情,不是討論習慣與適應的問題,於是我沉默。

    “明天我有個活動,你要不要一起去?”陸子期問我。

    奶奶吃了藥,護工跟我說,精神比起前段時間好多了。我搖頭,“品牌形象的塑造由市場部完成,我才不去亂參合,明天還是我年假期呢。”

    “就是去敬老院慰問一下老人,捐贈支票和常用藥物。”陸子期目視前方,聲調平平地對我說。

    我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這麽巧?陸子期見過我奶奶了?不可能!我剛升起一個疑問很快又被自己否決下去。我從側麵偷偷看了一眼陸子期。從他臉上我隻發現了略顯疲憊的神態,別無其他。“嗯,孤兒院也有同樣的作用,安排什麽時候去?”

    陸子期終於轉過來挑眉看了我一眼,然後微微漾開笑來,就像無聲綻開的花朵,畫麵感十足。“那就安排在下下周你休假完畢迴公司上班的時候吧。”

    車子停在他常來的飯店,這一家我真的是印象深刻。每一次我都低頭跟在他身後,實在不想碰見那個我為難了他,反倒最後自己又被陸子期笑的大堂經理。“你還是帶市場部經理去吧,她見慣媒體,知道應對。

    ”

    陸子期沒答我的話,隻又重複了一遍問我:“明天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敬老院?”

    他這一問,讓我又疑惑起來。他見過我奶奶?他從來沒提過。他要見我奶奶?他也沒有理由。我和他的交流,除了在公司說公事,迴去就是彼此對需求的交換,包括生理上的與情感上的。我從不否認我們需要性,或者說我們是渴望性,但我也不得不承認,陸子期在情感上很好地照顧了我,那種男人所給我的關懷,我不能抹殺他的好。我們從不談家人和過去。我唯一一次聽他說起以前,是在他喝醉的時候,之後沒再見過他喝醉,我也就再沒聽到過他的故事了。所以我想不出來他與我奶奶的關聯,連帶也想不出來他為什麽同一個問題要問兩次。

    我搖頭,“不去。”

    陸子期也跟著搖頭,挑高眉頭,似笑非笑地掃我一眼,然後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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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早早就到了奶奶那,怕碰見陸子期。我沒問他具體走哪幾家敬老院,但奶奶所在的這家是市裏最大型的,如無意外,這會是他的必經路線。

    奶奶醒得也早,藥效很明顯,甚至讓我有些驚訝。陪奶奶吃過粥,我扶奶奶去曬太陽。

    剛下到底樓,我就看見陸子期和一些市領導從大門進來。時間還是沒算好,終歸是碰見了。我扶著奶奶要轉迴去,奶奶卻看著他們進來的方向沒動。我想,碰見就碰見了,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最近怎麽越發的不淡定了。在外麵,陸子期是老板,我是員工。今天他出席公司活動,我休假看奶奶。壓根沒找出來一絲的不對勁,我自己一人瞎慌個什麽!

    於是我抬頭,微笑,扶著奶奶走出去。一抬頭便看見陸子期含笑望向這邊的眼神,似乎還微微點了下頭。我趕緊扶著奶奶出去,不想讓眼利的記者看出微妙來。

    到草地上,奶奶又是重複那幾樣。我知道老人家會羅嗦,但昨天才問過,我明明說單身來著,今天總不見得我就能拖上一個男朋友見她了吧。我隻低頭給奶奶按摩,嗯嗯哦哦地應著。奶奶今日卻好象特別開心,一直笑得合不攏嘴,有幾次拍著我手背,想說什麽又忍著的樣子。

    晚上我還想陪奶奶吃晚

    飯的,結果她硬推我走,讓我約會談戀愛去。我苦惱,我哪有會要約,哪有戀愛要談啊,於是就給奶奶撒嬌。奶奶卻來了句:“沒有就去想方設法製造成有!”我不得不走。

    我走出敬老院大門,就看見一寶馬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來,裏麵坐著的,不用懷疑,就是陸子期。

    我哼歎了一口氣,嘴角微微而笑。我坐到車上對陸子期開玩笑,“陸大老板,我們去吹吹風,談談情說說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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