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又是憂,老板這個狀況下碰上煙小姐,要麽天下太平合家歡喜,要麽雪上加霜風雨加級。

    顧煙和他們打了招唿就徑直進了總裁辦公室,寬大的桌子上成堆的文件,梁飛凡埋在後麵,皺著眉在審視手裏的案稿,看見她進來微微吃驚。

    “來找你共進午餐的呀,”顧煙把包包放下,走到他身後去給他揉按肩膀,溫柔的笑,“賞個臉吧梁總裁?”

    梁飛凡微微笑了笑,閉目享受她的按壓,緊了許久的神經逐漸放鬆下來,人舒服的微哼,頭往後仰靠在她身上。

    “稍微等一會兒,我在等一份實效傳真。對了,顧叔怎麽樣了?”梁飛凡閉著眼,沉聲問顧煙。

    “穩定下來了,今晚能搬迴療養區去了。就是激動不得,還是得盡快手術。”

    梁飛凡當然知道顧博雲穩定下來了,他才是roal他們的boss,知道的情況比顧煙都及時詳細。他這樣問,無非想找個話題順理成章的引出接下來的話,“那明晚,我去拜訪一下顧叔。和他談一談。”

    顧煙按壓他太陽穴的手停了下來,“我——今天和爸爸說了。”他的眼閉著,看不清什麽表情,顧煙繼續輕柔的按著,語氣嬌軟,“飛凡,你就當是遷就老人家好不好?不要去找爸爸了,等他做完了手術再說好不好?”

    梁飛凡不語。

    顧煙心下著急,梁飛凡決定了的事,鮮少有改動的。況且眼下他這樣不動如山的表情,更是證明了他非去不可。他打算用什麽方法顧煙不知道,可是她絕對不要冒這個險。

    “飛凡,”她拉著他的袖子半撒嬌半哀求,對他,這是最為有效的辦法,“求求你好不好?手術加上迴複觀察期都隻要半年的時間,你就委屈一下,好不好?”

    梁飛凡終於被她晃的睜開眼,看著她的眼神定定的,很是複雜,疼愛憐惜裏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冷。他拉過她抱在膝蓋上,把她擁在懷裏,他的下巴擱在她頭頂上,顧煙依偎著他寬大溫暖的胸膛,幾天的勞累微微緩解,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從她上方傳來,“婚禮可以延期,我們先登記。等顧叔的身體康複了再舉行婚禮。”

    顧煙聽他的話心情大起又大落,一個上午勸說了三個固執的人,她的煩躁按壓到現在蹭蹭的往外冒火星子,“你到底是怎麽迴事?!我爸爸生了那麽重的病,我哪有心思結婚呢?況且何必冒這個險?被爸爸知道了怎麽辦?”顧煙站了起來,皺著眉。剛剛說完又意識到話重了,看

    他眯著眼寒光四射的樣子,她又是心疼又是急躁,站起來到窗邊對著車水馬龍冷靜了好一會兒。

    “對不起,我不該衝你吼,”她轉過來倚著窗戶,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說,“飛凡,我現在很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來說服你。我爸爸的手術一定不能耽擱,你是我願意共度一生的男人。我現在隻能保證這兩點。”

    “我心裏難受,找桑桑聊聊天去。午飯你自己解決吧。”顧煙勉強笑了笑,抱了抱格外沉默的他,轉身出了門,現在他們兩個還是不要共處一室的好,免得真的吵起來。

    她沒有看見的身後,梁飛凡麵沉似水,眼裏寒光四溢。

    電梯一層層往下,顧煙心裏的惱怒一點點升騰。這個世上她最愛的兩個男人,竟然讓她為難至此!這人生,真的是無趣透了!結婚怎麽這麽麻煩!

    包包裏的手機這時歡快的唱了起來,顧煙伸手去摸,一時之間翻不到,火氣更加的旺盛,“說話。”號碼是容二的。

    “煙姐,那個婚禮的順序單子第三份我找不到了,你那邊有麽?”容岩輕鬆愉悅的聲音傳來,顧煙牙根一陣陣癢癢,結婚,嗬嗬,容岩,你似乎還欠著我一份結婚大禮呢吧?

    pk

    容岩很多年之後都記得自己是怎麽樣一點點的捱過這黑暗的一天。

    這顧煙平時彪悍不用說,瘋起來更不是一般的神經病!先是賴著他請客胡吃海喝了一通,然後興衝衝找了一間開場早的同誌吧闖進去,她身段好,扭的已經夠撩人了,時不時有貼上來的那些男女通吃的,她還衝人家甜笑。容岩趕人趕的那叫一個筋疲力盡,他還以為顧煙找他出來是商量婚禮安排,一個人都沒帶在身邊,剛剛碰頭的時候顧煙還拉著他把阿虎他們給撤了。這下可好,雙拳難敵四腿,自己一心護得那位姑奶奶周全,身上被那些看中他帥氣樣貌的男人揩油揩的狼狽不堪。可怕的是煙小姐最後竟然甩了外套爬上了領舞台,那叫一個high翻全場。他低聲下氣求爺爺告奶奶的好不容易把她帶出了迪吧,一個不留神車鑰匙就到了她手上。

    容岩連忙跟著她,拉開副駕駛座門坐了進去,市區人多她還正常,開到了郊外,哪裏有坑她往哪裏開,哪處路不好走往哪裏衝,一部養尊處優的法拉利612,硬是開成了越野車。

    傷痕累累的車子又在一個路標上擦掉了一大塊漆之後,終於哀鳴著停了下來。副駕駛的門嘭一聲被推開,白著臉的容二少爺連滾帶爬的下了車,扶著路旁

    的小樹直拍胸口,他很丟臉的——暈車了。

    “啊……”

    “啊……”

    “啊……”

    顧煙跳下車衝著空曠的遠郊聲嘶力竭的大聲喊,又蹦又跳腳的發泄。容岩看傻了,靠在樹上目瞪口呆的盤算,是掏出手機錄下這段百年難遇視頻呢還是打120?

    “為什麽不讓我結婚啊!!!”

    “為什麽不願意做手術啊!!!”

    “為什麽不能緩一緩結婚啊!!!”

    “為什麽都不聽我的話啊!!!”

    “啊!!!”

    “為什麽都說是為了我好啊!!!”

    “煙姐?”顧煙喊完就蹲下來,抱著膝蓋埋著頭,很久很久容岩才壯著膽子挪過去,拍著她的肩膀輕輕的喚她。

    “都是混蛋……”顧煙的嗓子都有些啞了,低低的啜泣著,偏著臉埋在自己兩臂之間,眼神空空的毫無光彩。“討厭死了!討厭……”

    容岩心裏一動,第一次覺得,其實顧煙也就是個有血有肉的女孩子。

    “爸爸說擔心我的幸福,想為我最後盡一點力,他說該放我自由。他沒錯。梁飛凡等了那麽久,對我那麽好,婚禮帖子都發出去了,他也沒錯。姐姐也沒錯,方亦城也沒錯……”她呐呐的自言自語,眼淚大顆的從眼角滾下來,“那就是我錯了嘍?我錯了啊……”

    “你說!是不是我錯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淚眼婆娑的拉著容岩問。

    容岩這樣的男人,最強大的功能就是憐香惜玉,顧煙的眼淚完全的瓦解了他的防線,“不是的,不是你的錯。”他陪著她坐在路沿上,柔聲的安慰她,“很多時候,誰都沒做錯,可偏偏就是誰都受傷了。”

    就像忽然掉進了異次空間,貓和老鼠一樣相處了多年的兩個人對著郊外斜斜的夕陽推心置腹的聊了一個下午。

    “那——為什麽不聽大哥的話先去登記呢?隻是注冊一下,別人不會知道的。也安了他的心。”

    “……我那時煩的很。”顧煙拔了根枯草在晃悠晃悠的,低著頭啞著嗓子,“再說,安什麽心呢?結婚了還能離呢,他那麽著急做什麽!我爸爸都那個狀況了,我哪有心情嫁人啊!”

    容岩很替梁飛凡叫屈,不過顧煙的話三分刁蠻七分道理,他也說不出什麽對錯。

    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才聽到車裏隱約傳來手機鈴聲。

    顧煙的包包不知道剛才丟在哪裏了,容岩迴去拿起自己的手機一看,是小四。

    “阿虎說你陪著顧煙的?”紀南的聲音很著急。

    容岩充滿怨氣的恩了一聲,這是多麽錯誤的決定!

    “明珠姐到處找顧煙呢,哥去顧煙爸爸那兒了,你們趕緊過來。”

    容岩暗叫大事不妙,如果顧明珠那個精明女人都要急著搬救兵,說明事態發展很惡劣。

    其實,是極為惡劣。

    或者說,風雲變色。

    顧博雲半躺半坐在樹下的躺椅上,也許是身體還虛弱的緣故,臉上沒什麽表情。顧明珠立在身側,紀南站在她身邊,兩個人都是又擔憂又想看好戲的表情。

    庭院裏的空地上,兩道身影正打的難分難解。

    梁飛凡的黑色手工西服隨意的丟在一邊地上,臉上帶著冷冷的不屑笑容,眼裏閃著嗜血的光芒,白色的襯衫袖子挽的很上,結實粗壯的手臂,拳頭又重又快又狠。方亦城一身的軍裝,外套也脫在了一邊,淡綠色的襯衫領口解開了三顆扣子,露出胸口肌肉隆起,舊傷疤一道疊著一道,軍事化的格鬥動作,很是專業。

    顧煙一趕到,兩個人的動作都是一滯,梁飛凡的反應快了一點,一記漂亮的左勾拳狠狠的送上方亦城的右邊下巴,左手手肘趁機斜向下一送,重重敲在他肩膀上。方亦城悶哼一聲,整條右臂立馬動彈不了,顯然這個虧吃大了,他往後退了一步,堪堪穩住了身子,腰一矮側身躲過了梁飛凡接著的一拳,眼裏精光一閃左腳飛踢,健壯如梁飛凡都被踢得斜斜的倒下在地上打了一個滾。

    這一迴合算是扯平,兩個人都是不言不語直接從地上躍起來。方亦城的手一長揪住了梁飛凡的領口往前帶,右膝蓋雷厲風行的往上頂,梁飛凡沒有躲得開,著了道立刻捂著小腹痛的眉頭打結。方亦城一聲冷哼,一掃腿把他放倒,側肘一個標準的格殺動作往地上的梁飛凡喉間招唿下去。眼看他的身體快要落地,梁飛凡猛的往邊上一滾,撲了這個空子右手一個手刀狠狠的劈向方亦城無防備的後頸。方亦城被腦後的重擊劈的眼冒金星,多年的訓練身體這時起了本能反應,一個後勾腿襲向梁飛凡,人往邊上打滾卸去手刀的大部分力道,一撐地跳了起來。

    兩個渾身汗水混著灰塵的出色男人隔著一丈左右的距離,冷冷的望著也在喘粗氣的對手,眼裏是一樣的感概——棋逢對手。

    “咳咳。”顧明珠向容岩頻頻示意,兩個人

    站到了貌似還想繼續單挑的兩頭怪獸中間攔著。

    “那個——”顧明珠竟也有些緊張,一時之間連圓場的話都說不出來。活生生的一場龍虎鬥,她看得是驚心動魄,這要是隨便哪個有點差池,她這個罪魁禍首的姐姐不得萬死難辭其咎?

    顧煙臉色發白,站在門口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方亦城收斂了殺氣又是個俗世翩翩佳公子了,慢條斯理的扣著扣子整理衣服,笑的溫文爾雅,向半途匆匆趕來的明珠等一幹人解釋,“我從我父親那裏順道過來看看,正跟顧叔討論拳法呢,巧了,梁總過來做客,也是行家,切磋一下而已。”

    顧明珠暗自長舒一口氣,端著不怎麽自然的笑容招唿,“真巧——一起吃頓便飯吧!我做東——”

    “——不用了。”梁飛凡也排幹淨了身上的塵土,又是那個高高在上冷酷不凡的梁氏總裁,“我是來和顧叔討論我和顧煙的婚事的。”他往後揮了揮手,“容岩,帶著其他人都出去,我和顧叔單獨談。”

    容岩點點頭,一把拉過還沉浸在剛才兩大高手對決裏的小四,圈在懷裏往外就撤。這種事情旁人是插不上手的,小四這樣魯莽的性子,一時情急的話不知道為了顧煙會不會和大哥杠上呢。顧明珠看看巍然不動的方亦城,擔憂的拉住了容岩,用眼神示意他先按兵不動。顧博雲這時掀開身上的毯子坐了起來,“結婚是大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父親商量就可以了。”

    “梁家現在是我說了算。”梁飛凡傲氣的丟下冷梆梆的一句話,“顧煙也答應我的求婚了。這婚禮,我非辦不可。”

    “我邀請的歐洲的其他三位外科專家正趕來會診,您的手術最遲安排在下周末。等到下個月婚禮時,您完全可以來參加。”梁飛凡鎮定自若的宣布他的決定。

    顧博雲大病之中沒有力氣,被他倨傲無禮的態度氣的搖了搖頭,皺著眉躺下了,唿吸見喘。顧明珠皺眉,“今天先不要說了。都先迴去吧,小煙,你跟著飛凡先走,我們找時間再談。”她對顧煙使眼色,讓她先把煞星帶走再說。

    顧煙抿著唇臉色很不好看,走到顧博雲身邊給他拍著他的背給他順順氣,看也不看梁飛凡,冷冷淡淡的不知道對誰在說話,“我今晚留在這裏。你們都走吧。”

    梁飛凡聞言一聲冷笑,冰冷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似乎誤會了。我並不是在和你們商量什麽,我是在通知你們我已經做好的決定。”

    顧明珠低低的喝:“梁

    飛凡!”

    “閉嘴!”梁飛凡嚴厲起來,“顧明珠,我給過你時間處理這個問題。現在,你的信用已經為零了。從此刻開始,這件事情我梁飛凡說了算!”

    “梁總裁,”一個清越的聲音帶笑插了進來,“請你不要這樣忽視這世上的公道正義好不好?”他撿起自己的少將外套,撣了撣灰塵,笑的雲淡風輕卻又殺氣磅礴。

    “顧叔是我父親的朋友,是我的長輩。你梁飛凡敢輕舉妄動,我方亦城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方亦城眉目之間自有一股倨傲的正然之氣,“上一次我隻不過是給你找了點小麻煩,如果真的要鬥,我們方家就算不能占盡上風,總也是你梁氏一大敵手。我就不信,一旦開戰,你能全身而退。”

    到底在官場混跡多年,方亦城一番話說的有進有退正氣浩然,容岩和顧明珠聽的都是一震。

    梁飛凡雙手插在褲袋裏,英俊明朗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屑和邪氣混合著的表情,他往後沉聲的吩咐了一聲,“c。”

    嘩啦一片拔槍的聲音。

    武俠

    梁飛凡雙手插在褲袋裏,英俊明朗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屑和邪氣混合著的表情,他往後沉聲的吩咐了一聲,“c。”

    嘩啦一片拔槍的聲音。

    數十支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著方亦城,梁飛凡現在隻要冷哼一聲就能把他射成馬蜂窩。

    “我有說,我要退麽?”梁飛凡一字一句的盯著方亦城慢慢的說出口。兩個男人眼裏都是刀光劍影。

    一片死寂裏,顧博雲扶著顧煙慢慢的站了起來,“怎麽?這是要搶親嗎?”他對梁飛凡冷笑。

    “如果我不同意你們的婚事,就要索性斃了我嗎?”

    “就你這樣的態度、為人、修養,還想娶我的女兒?”顧博雲冷冷的笑。

    梁飛凡氣急反笑,“顧叔,你現在不是想要告訴我,先前都是對我的考驗吧?看看我有沒有資格做你們顧家的女婿?嗬!”沒有轉圜餘地了,就來這套?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顧明珠,不過這倒像是顧明珠會耍的手段,一個擦著合理的邊緣線過來的台階,可惜,現在他梁飛凡沒有耐心陪他們玩兒下去了。“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是我說了算。”

    “梁飛凡,你不要太過分了。”顧明珠在他身後低低的提醒,顧煙的臉色實在是很難看了,再這樣鬧下去,最後吃虧的總歸是他梁飛凡吧?

    “我過分麽?”梁飛凡抬了抬

    下巴,“你們呢?你,”他衝顧博雲說話,“你問過顧煙的真切想法麽?你和顧明珠賭氣,為什麽還要拉上她?七年不聞不問,現在裝起慈父來了?”

    “你,”他轉向顧明珠,“你向我保證過什麽?現在不要說開開心心出嫁,還要幫著來勸我推遲婚禮。顧明珠,你知道你的桎梏是什麽嗎——怯懦。你總是在最該理智的時候昏頭,最後隻能落的現在有苦自知的下場。”

    “至於方局,我就不用多言了。這裏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輪不到你來說半句話。畢竟,追本溯源,我們站在這裏討論的事情都是因為你而起。你裝什麽好人正義之士!”

    小小的院子裏,天漸漸的黑了,月光如洗,照在每個人心頭,都是一陣悲憫。梁飛凡像遠古最孤傲的神,滿身月華,睥睨天下——你們這些人,我翻雲覆雨間就是你們小小世界的末日,我不動,隻是我不願,並不代表我不能。

    “還有我呢。”一個小小弱弱的聲音,堅定的像一顆圖釘,小小一戳卻輕易的破了梁飛凡的無敵氣場。

    “怎麽不說我?”顧煙迷惑的看著她以為相愛的男人,“要不是我,方亦城和顧家也就是簡簡單單的一起兵匪案件,該怎麽辦怎麽辦。不是我阮姨不會死。不是我七年做鴕鳥躲在你身後,爸爸不會覺得委屈了我這麽久。不是我……不是我愛上了你,哪來現在的這場糾結……”她眼裏噙著一層薄薄的淚,月光流轉,把梁飛凡的心神都吸引了進去。

    她的神情看的梁飛凡心疼,伸手去想摟她過來,被她輕輕躲開。顧博雲被她扯的往後一個踉蹌,方亦城一皺眉站了出來擋在他們前麵。一支槍立刻頂上了他的額頭,“方亦城你他媽的給我滾遠一點!”梁飛凡暴怒。

    方亦城冷笑一聲往後一仰讓開槍眼,迴過來揉身上去奪梁飛凡的槍,兩個人電光火石間交手,頓時滿院子一片槍拉開保險的聲音。

    容岩把懷裏不斷掙紮的小四摟緊,低聲的在她耳邊喝,“不是你逞能的時候!別動!”紀南急的臉都漲紅了,“那你去攔著點呀!”

    容岩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冷光,愛屋及烏到這番田地了?“大哥有分寸,你別鬧!小心槍不長眼睛!”

    “小煙!”

    “顧煙!”

    c嚇的魂飛魄散,他全神貫注盯著老大和方亦城的交手,煙小姐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手在他腰間一搭一抽,他備用的槍就到了她手裏,顧煙哢噠一聲開了保險,槍口對自己的頭,食指按在扳

    機上,梁飛凡和方亦城立刻停下,兩個人都嚇的魂飛魄散一動不動。

    “梁飛凡,你猜,我的命,是不是也由你說了算?”

    梁飛凡臉色鐵青轉白,嘴唇緊緊抿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顧煙這些天來的壓抑委屈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看著滿院子人驚嚇的表情,她格外的心情暢快。

    紀南這時在容岩腳上狠狠的踩了一腳,趁他雙手一鬆,手肘敲向他肋骨,從他懷裏一個箭步竄出去,死扣住顧煙的手把槍口往外別,一勾一捏把槍奪了下來。顧煙迴身去搶,紀南情急之下左手一個手刀砍在她後頸上。

    顧煙軟軟的倒下,梁飛凡幾大步跨過去扶住她,又是驚又是怒,一時之間太陽穴漲漲的痛,什麽也不想管了,打橫抱起顧煙就往外走。方亦城看了一眼顧明珠,沒有追上去。

    容岩把槍還給懊惱的c,帶著小四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梁飛凡帶來的人一時之間也撤的幹幹淨淨。

    小小的院子裏,剩下方亦城和顧家父女。顧明珠對方亦城低聲說了句抱歉,先把一言不發的父親扶迴了屋。

    “明珠……”

    “我知道。”顧明珠給他蓋好被子,“不知道怎麽辦了是麽?”顧煙剛剛那番話,震驚最大,應該是一心要幫她擺脫梁飛凡的父親了。

    “爸,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梁飛凡能傾盡所有救你,哪怕隻是交換,也說明了他很看重顧煙。他怎麽可能容忍任何人去反對?你知不知道,他等顧煙點頭等了七年。顧煙那樣的小性子,這期間他要受多少苦?他對顧煙發作不得,對別人呢?不要說是你我,恐怕,佛亦可殺。”

    “爸爸,我早就對你說過,你用自己的病威脅顧煙,追根究底,不就是仗著梁飛凡寵她愛她?怎麽換了個方位你就是想不明白呢?”

    顧博雲落寞的聽著,眼裏一片寂寥,長歎了一聲,“我真是老了……明珠,我說,我以後遇見顧煙的媽媽,我怎麽向她交代……小煙沒在我身邊待上幾年,到我臨死想為她最後做點事情,還弄成這樣不可收拾。明珠,我真的是老了。”所謂英雄末路,最可怕的不是迴首當年勇,而是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已經衰老。

    顧明珠笑笑在他手臂上拍拍,按著他瘦弱的肩膀讓他躺下,“安心。還有我呢。”

    安頓好父親,顧明珠迴身出來送方亦城。兩個人沿著療養區的小路走去取車。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該迴來?”方亦城沉

    默良久,上車離開前還是開口問了昔日的好友。

    “明珠,我一直奢求顧叔和顧煙的諒解。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你恨我嗎?”方亦城再清楚不過阮無雙對於顧明珠的意義了,他從來沒見過早熟的顧明珠對任何一個其他人笑的那樣依賴過。

    “原來我以為我裝作不恨,剛才聽了梁飛凡對我的批語之後,我想我真的不恨你。”她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我一直對自己說,阮姨的病就算沒有你也總是有一天要捱不過去的。韋博少不了沾你方小將軍的光,我不能恨。所以我裝作不恨。今天聽梁飛凡那樣說,我才明白,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公私分明。”

    “我不恨你,雖然我也覺得很奇怪,”她聳聳肩,“真奇怪。”

    方亦城笑了。

    “再見。”

    “恩。”

    “亦城!”

    “恩?”

    “你憑什麽以為我爸爸諒解你了?要不是他要找個人借力打力——你以為他真的要撮合你和顧煙?你以為,他連梁飛凡都要計較,卻能原諒你?怎麽那麽久不見,你越發的天真無邪起來了?”顧明珠嬌笑。難道,真的隻有她看得出來顧博雲是在利用方亦城製衡梁飛凡?

    方亦城的笑僵在臉上。

    “照我看,他先是看不透,後來純粹是和我賭氣。現在麽,他也亂了陣腳了,不知道怎麽辦了。”

    “嗬嗬,再見啊亦城。路上小心點。”

    顧明珠腳步輕快,哼著歌往迴走。

    那晚c市交通部門的事故記錄上,有一輛軍用吉普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平白撞上路燈柱子的事故記載,雖然駕駛員名字被隱去,但交警支隊裏口耳相傳,說是剛剛高升了的前任公安局長,方家三少爺開的車。

    容岩拗不過小四,和她一起跟著梁飛凡車後麵一起迴了梁宅。

    梁飛凡把顧煙抱迴樓上房間,安排了人照顧她就出來了,把容岩和紀南叫進了書房。

    “紀東紀北現在都在市裏嗎?”梁飛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沉聲問紀南。

    紀南看看容岩,恩了一聲。

    “叫他們後天下午來見我。”梁飛凡看了眼心事重重的小四,揮了揮了手,“你到顧煙那邊去吧。她要是醒了先給她喝一杯牛奶,記得不要熱的太燙。”

    紀南點點頭默默退了出去。

    容岩等她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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