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顛覆,無的世界便開啟了。77dus


    光門從虛無中出現,來到了“有”的世界,也映入了老者的眼簾。


    這扇似乎不可企及的門戶,被他稱之為道門,因為它就是大道在這世間的濃縮與表征。


    老者一步跨入了道門,從這個世界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他從未出現過。


    但在玉淩的感知裏,似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道門便不穩定地波動起來,也不知道門後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見到一片白光擴散而出,一瞬間遍及整個宇宙,又以極快的速度迴縮。


    在光的海洋裏,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白瓶載沉載浮,隨波逐流般漂向了星空的某一個角落。


    白光漸漸黯淡,收斂成了微不足道的一束,再進而化為一縷,伴著白瓶一同墜入了一顆雲霧籠罩中的星球。


    元靈族設下的封印對它沒有絲毫幹擾,兩者就像是同根同源,而且白瓶與白光還在位階上高出不止一等。


    玉淩覺得這幅畫麵無比眼熟,但他似乎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哪裏見到過。


    但他的主體意誌卻開始蘇醒,他隱約意識到,他不是這至高無上的大道,他隻是一個凡人,在萬丈紅塵裏尚未超脫的凡人。


    他也不是過客,而是某些事的親曆者。


    於是他的意識急切地追隨著白瓶,想要印證心裏的某個猜測,然而一個宏大而平靜的聲音卻仿佛從他靈魂深處響起:“還未覺悟嗎?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不要浪費在這些已經知曉的事情上,我送你去下一個時空。”


    你是誰?


    玉淩無法發聲,這句疑問似乎隻在他的意念中迴蕩。


    “我叫雲深。”對方迴答。


    雲深、雲深好熟悉的名字,是誰跟他提起過呢?


    是夜殘雲。


    可是夜殘雲又是誰,他自己又是誰?


    恍若閃電在夜空中劃過,玉淩的意識終於從混沌中覺醒,紛紛擾擾的記憶湧進腦海,喚迴了他的本我。


    他已經迷失在大道中,很久很久了。


    而這樣的感覺,他並不是第一次經曆,於是他終於能篤定,這就是化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以他的修為和境界,明明離化道之境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遠,但在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確實是以化道的狀態出現的。


    玉淩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那個荒謬的實驗,作為最後一個失敗的實驗品,他的經曆貌似遠比其他人腦死亡的下場要離奇。


    畢竟他的意識還活著,並且還來到了一片全新的世界,借另一個人的身體安然無恙地活到了今天。


    玉淩不相信這一切是自然發生的,背後的操縱者,很可能是那個不知名的踏入道門的老者。


    隻是,化道狀態是不可逆的,他當時又是如何恢複了意識?


    玉淩定了定神,他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身體,隻是以意念的形態存在於這片時空,索性便以這樣的方式和那素未謀麵的雲深前輩交流。


    “雲前輩何時來的?您之前是生活在瓶中界,最後打破壁障來到大宇宙的嗎?”


    “這些問題,我稍後再迴答,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了解足以決定你命運的真相。你用心去看,很多事,自然而然便有答案了。”雲深的聲音從虛無中傳來。


    時間線仿佛被按了快進鍵,瞬息間便跳到了幾年後的某一幀,在短暫的靜止後,又緩緩地恢複了正常的運轉。


    還是那片華麗而巍峨的宮殿,還是那座孤獨而高聳的黑塔。


    老者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道門裏迴來了,靜靜地盤坐在塔內的蒲團上,一動不動。


    而他的身前則橫陳著一個透明的長方形物體,看著像是一具棺材,裏麵躺著一個沉睡中的人。


    那個人,赫然就是玉淩。


    此刻,他的意念遊離在周圍,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震動,似乎有一段缺失已久的記憶忽然迴歸,讓他感到天旋地轉、如欲炸裂。


    隻是這次,玉淩勉強保持了清醒,死死地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看到老者輕輕地歎了口氣,聲音沙啞地自言自語道:“這次也失敗了,可能還是太倉促了,險些又陷入化道之危,目前看來是不行了”


    “不朽之境,終究不是那麽容易踏足的啊,太難太難了可惜,這些年身合大道,不得自由,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


    這些話從玉淩的記憶深處翻檢而出,與眼前的畫麵逐漸重疊,直至完全融為一體。


    他默默地看著那個輕聲喃語的老者,隻感到一股寒意遍及整個思緒,仿佛要將他凍結在最冷酷的嚴冬。


    一段真相,已然近在眼前。


    “既然凝魄境遠不足以承載,那唯有等你真正抵達這個世界的巔峰了。到時候,我會在這裏等你。”


    老者平靜地說著,他的目光看著“棺材”裏的玉淩,卻又像是洞徹了虛空。


    “我會送你迴到逆雲海,隨後你將被常幫撿到,賣給羅家,卷入命案,潛進煉火宗,那裏有我準備好的正陽訣。”


    他的一字一句都仿如真言,讓玉淩感到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怖。


    在眼下整個時空,他應當剛從封靈星脫逃,在逆雲海中昏迷,還沒有來到無涯北境。


    然而一切都還未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預測到了後麵即將發生的所有事情,無一例外。


    原來,他的人生是別人早已設計好的,沒有巧合,沒有意外,他不過是依循著既定的軌道前進著,自以為曆盡艱辛,卻不過是牽線木偶。


    老者還在繼續說著:“脫身之後,收編星匪,得星舟大師之助力,於百蠱定基,繼而攻占定深,謀奪逢邦。本澧星,與同伴身陷血月荒漠,收服血蝠一族,與大澧國女王達成協約,涉足天穴傳承”


    玉淩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這種感覺,大概就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對方就像是無所不知的大道本身,每一句話,都一語成讖。


    或者說,空間與時間,在這位老者麵前,本就沒有秘密可言。


    如果放到今天,老者就像是在念玉淩的履曆一般,幹巴巴的沒有任何潤色,然而如果放到過去的時空,這就是一個驚悚到顛覆世界的鬼故事。


    還有必要繼續聽嗎?


    聽著對方把後來的事情輕描淡寫地道出?


    就算能讓玉淩提前知道老者對他的整個人生規劃,可是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如果他發現,無論他如何努力,都逃脫不了既定的宿命,恐怕在見到這個老者之前,他的道心便已經崩潰了。


    曾經在雅戈族的真理塔中,庫爾蘭問他,未來可以預知嗎,玉淩當時的迴答是,他不認為一切早就被決定好了,預知到的東西未必是真的,因果之間存在變數。


    但現在,他忽然有一瞬的動搖,這個居於高塔上的老者,豈不就是預知並支配著他的命運?到目前為止,竟沒有一絲偏差。


    可是,這又如何呢?


    終究沒有到最後一步,而一切的變量,隻有累積到最後一刻才會坍縮為一個確定的結果。


    縱然他宛如一隻牽線木偶,可他未嚐沒有斬斷這絲線的機會。


    這個無比珍貴且唯一的機會,就在現在。


    就在這個脫離了“有”之道的幽冥之內。


    所有的念頭如風暴般在玉淩心中盤旋,他沒有再糾纏於這片時空,因為這都是既定的、已經發生過了的事情。


    而螺旋幻境中的經曆告訴他,即便預知了未來,也未必能逆轉命痕,隻有迴到過去,從根柢上摧毀命運。


    雖然玉淩並不知道老者想要從他身上獲取些什麽,但這並不妨礙他去尋找一個可以斬斷命運之線的後手。


    朦朧的直覺告訴他,他已經受製於因果律,如今必須找到一個可以打破這因果律的存在。


    如果找不到,那他的人生從這一刻起,便已經終結了,後麵不過是按部就班地活著。


    “雲前輩,送我迴到過去的時空節點,也就是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玉淩冷靜地道。


    “因果律所限,你隻能看,而不能改變任何事情。”雲深提醒道。


    “我知道,終歸有一些漏洞可鑽。”


    “便依你所言,但你隻有十秒的時間。”


    “足夠了。”玉淩的心中一片沉重。


    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一切的命運全維係在這短短的十秒內。


    隻希望,他做的是一個正確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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