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見笑了,我們幾人不過是閨閣中玩耍取樂,當不得二皇子說是比試。況且如果是比試,也沒有什麽彩頭寓意,還不如不比的好。”


    這個董二喬厲害了,表麵上句句說的不是比試,實際則在暗示就這麽比的話沒有彩頭,不夠正式。縱然是贏了也沒有什麽趣味,輸了也當不得真。惜言心中對這董家姐妹暗含警惕,除了董三喬年齡還小,對於幾位閨秀之間的機鋒懵懂無知,董大喬和董二喬都不是省油的燈哇。


    不過比試什麽的都是小兒科,自家小姐肚子裏有多少東西惜言還是清楚的,平時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的不過隻有三分,剩下的七分都隱藏了起來。這董大喬想要壓上韓婉儀一頭,恐怕是不可能的。


    “這樣吧,前些日子我和天寧寺的慧通和尚手談了一局,恰好贏他半子。慧通和尚輸給我一尊由極西之地長途泊來的千手觀音像,就在我燕山的別院**著。董家兩位小姐和韓小姐向來是東京閨秀中拔尖的人物,但卻沒有機會分出個高下。不如今日擬出來三樣內容,三位比試一番,拔得頭籌的,我就將千手觀音像贈予她,如何?”


    二皇子葉宗望即令隨從去搬這尊珍貴的千手觀音像,說實話這個彩頭太過貴重了些。觀音菩薩也是佛像的一種,據說是阿彌陀佛的化身,西方三聖之一。康平王朝的人普遍都禮佛,家**觀音像乃是平常事。而這尊千手觀音既然是從極西之地而來,並且經過慧通大師之手送出來,其珍貴程度可見一斑。


    因此眾人對於二皇子的提議都沒有異議,而且對他表示了一番感謝。民間都傳聞二皇子擅長經商,不過他經營的產業具體是什麽卻沒有人說的清楚,隻知道他手中產業頗豐。像這麽一尊千手觀音像可以說是價值萬金,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送出,對於二皇子的財大氣粗,幾位大家閨秀都有了更深的認識。


    “剛才二皇子說擬出來三樣比試的內容,可是這內容該如何選定?標準又如何設定呢?”董大喬原本對於二皇子這個人並不是很在意,隻是對他表示了的正常尊重和禮節,甚至還隱藏了略微的鄙夷,畢竟二皇子並不像三皇子,四皇子,太子一樣受到永昌帝的器重。追根究底,還是因為他生母王選侍出身不顯而且無甚寵愛。


    但是今日眾人一番談笑,她才發現二皇子不僅姿容不凡,而且沒有三皇子盛氣淩人的姿態,笑容明媚,讓人如沐春風。特別是他的彬彬有禮,還有拿出來珍貴的千手觀音像成全自己想和韓婉儀一爭高下的心思,令董大喬對二皇子葉宗望瞬間感覺不一樣了。


    看在惜言的眼中,就是董大美人眼光如水,聲音柔媚,笑靨如花的湊上去和二皇子葉宗望說話,討論比試的內容,怎麽看怎麽有點刺眼。氣悶的惜言索性撇過頭去看遠處的風景。


    “比試的內容,為了公平起見,可以由三位小姐每人提出來一樣自己最拿手的,如此三個項目中三位小姐各有最擅長的,那麽最終贏得比賽的小姐能夠在別人擅長的領域都領先一籌,一定是當之無愧的才女。諸位小姐以為如何?”


    這個提議確實公平,每個人都照顧到了,董大喬,董二喬和韓婉儀都點頭表示同意。不過還有評判標準,這個就難以界定了。


    “標準的話,我是裁判,自然由我說了算。不過我會以作為皇子的人格擔保,不會刻意的偏袒誰貶低誰,一定公平公正客觀的判斷每幅作品。這點上隻能請三位小姐信任我了。”葉宗望這麽說倒也不錯,時間緊急而且不是非常正式的情況下,就由裁判來進行主觀的判斷宣布結果,也算是公平。


    最終眾人選定了詩,琴,畫三樣比較傳統的娛樂項目。其中詩是董大喬提出來的,不過詩要應景而且寫出來,所以在考校作詩的基礎上,字的好壞也影響這項的判斷。曾經在廣德公主的賞春宴上,大小姐韓婉儀做出來的“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麵不寒楊柳風。”另眾人感歎不已,也是再一步奠定了她才女的地位。


    這件事董大喬也是知道的,但是她還是提出來詩作為比賽項目,看來對於自己的詩才是有充分的自信,而且更是執著於想要在韓婉儀最出眾的項目上打敗她。也不知道她這麽堅持是為了什麽。這背後一定有故事,惜言暗暗的記下了。


    董二喬毫無疑問則選了琴,從她問惜言要琴就能夠看出來。最後韓婉儀選定了畫,要是再來個棋,可就琴棋書畫齊全了。


    最終比賽的順序是,趁著陽光正好,三位閨秀每人作畫一幅,然後在畫上題好自己的詩句,為了更容易評判,詩句也限定為七言絕句。最後按照順序,每位小姐撫上一曲應景,應畫,應詩句的琴曲,如此一鼓作氣完成後,再有二皇子評判整體的優劣。


    不僅各項要做的出來,還要互相有聯係,最終體現在曲子中,那麽曲子就需要各自的自由創作。這難度,嘖嘖……惜言自認為再修煉一世恐怕也難以達到,能不能順利完成都是未知數。這三位閨秀能夠順利完成惜言則沒有太懷疑,要知道這三人可是東京閨秀圈的代表人物,她們的水平也代表了整個東京的娛樂水準,不高都不好意思拿出來現眼。


    毛筆,顏料,宣紙,畫板都是齊備的,雖然不足三套,但是二皇子葉宗望在燕山不是有座別院嗎,一切都不是問題,很快就令人送了過來全套的筆墨紙硯。三位小姐正式開始了。


    三個項目中,作畫需要的時間最長,巳時開始著筆,整整一個時辰後,到了巳時末,三位閨秀才陸續停了筆,最後從韓婉儀開始依次奏曲。鳳尾琴在現代又稱為獨弦琴,隻有一根琴弦,演奏難度很大,既然這琴是韓婉儀的,她肯定也是會的。


    琴聲嫋嫋,錚錚鏗鏗,伴隨著淺吟低唱,迴響在天寧寺中,與天寧寺悠揚的鍾鼓聲,交織輝映成了夏日絕美的意境。


    碧琅玕裹幾亭台,萬朵芙蕖照水開。可醉可吟尤可臥,主人無暇客長來。(韓婉儀)


    清絕端因柏子香,風流特可付文房。如何石火須臾頃,得盡人間一日長。(董大喬)


    南薰獨擅水雲鄉,不許人間別有香。是草是花開一遍,東風卻似欠商量。(董二喬)


    事後今日之事傳入東京的貴族圈,伴隨的就是這三首絕唱。眾人在感慨三姝才華的同時,又遺憾不能親眼看到這三幅傳世之作,不能親耳聽到三曲天籟之音。自此三姝聲名更響,然而遺憾的是對外卻仍然沒有分出高下。


    這日二皇子的千手觀音究竟由誰得到了,成了一個不解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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