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香山拜師學藝的三公子韓興業,正式學成歸來,就在距離五月節還有不足半個月的時候迴了府。如今闔府上下都知道這件事。


    歸來的當日,三公子韓興業就先到錦繡園看望了大小姐韓婉儀,兩個人在書房密談了小半個時辰,三公子才離開去正院拜會丞相和夫人,並且宣布了自己已經學成出師,今後將在丞相府盤桓一段時日後,再去尋找新的適合自己的職司,從此不需要再迴到天香山了。


    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丞相府的眾人都是高興的。因為大家都知道,三公子韓興業是丞相夫人最疼愛的孩子,可是他自小離家很少承歡膝下。如今三公子學成歸來,就算再尋差事,也會是長久的住在丞相府中,如此以來丞相和夫人再也不用忍受聚少離多。


    主子心情舒暢了,當然整個府中的下人也會得到更多的好處。於是整個丞相府都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走到哪裏,丫鬟小廝們的臉上都掛著微笑。


    也不對,哪裏都有笑容,除了錦繡園。


    錦繡園中有教養於媽媽的約束,規矩早就不必從前,丫鬟們從來不敢再做放肆的事情,各人的言行都是規規矩矩。可以說,錦繡園中,有於媽媽坐鎮,就出不了什麽亂子。


    可是,如果說連規矩代名詞的於媽媽自己都受了罰,那又是怎樣的一幅情景呢?其他人還能得了什麽好?此刻錦繡園裏就是彌漫著這麽一種人人自危的緊張氛圍。事情還要從三公子迴來那日說起。


    三公子當日迴府,當然是先到錦繡園看了大小姐,不知道說了什麽,兩個人不歡而散。之後三公子去正院見完了夫人,就再次迴到錦繡園,不過這次沒有見小姐,而是把小姐貼身伺候的丫鬟,媽媽都一個個的叫過去單獨談話,直耗費了小半日的功夫才停歇,放眾人離開。


    期間大小姐一直躲在自己的臥房中,稱病不出,並沒有幹涉三公子喧賓奪主的在自己的園子問詢自己的丫鬟媽媽。甚至奇怪的是,連夫人那裏也沒有任何的幹涉,好像已經默認了三公子的行為。


    當然這件事情進行的非常隱蔽,除了錦繡園以外的人,都隻認為是三公子關心大小姐,所以多跑了幾趟錦繡園,並不覺得錦繡園有任何的異常。要說唯一的異常,就是錦繡園的人,無論主仆,都很少外出露麵了,就仿佛集體生病了需要閉門養病一般。這點雖然奇怪,眾人卻不覺有異,大家小姐嘛,就該是這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樣子。


    別人不知道內情,然而惜言作為第一知情人,是最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


    三公子因為她加急的信件匆匆迴來,原本惜言設想的是三公子給丞相或者夫人去一封信事情也就解決了,沒想到他親自跑迴來,迴來後第一時間到錦繡園求證了整件鄭丘事件的真實性和發展的階段。而後去見了夫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夫人就默許了他的行為。


    三公子迴到錦繡園,將大小姐以及貼身侍候的於媽媽,幾個大丫鬟惜言,雲墜,寶笙,瑞珠都禁了足,除了在園中伺候大小姐起居,其他哪裏也不能去。整個錦繡園隻許進不許出,除非三公子發話,不然誰也別想出去。


    對於這個安排,被罰禁足的人當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敢有任何的不滿意。畢竟自己作為貼身伺候大小姐的,發生了大小姐聲譽受損的事情,任何懲罰也不為過。甚至惜言的內心還有一點小慶幸,這個大包袱終於不用被在自己的身上了。三公子迴來了,他又是知情人,自然由他全權負責。


    如此禁足,半個月已經過去了,眼看第二日就到了五月節,錦繡園的情況還是沒有任何的改變。


    禁足中的大小姐韓婉儀初時因為自己兄長的質問,還覺得委屈,生氣,認為他是多管閑事,而且還責怪上給三公子送信的惜言,說她背叛自己,立時就要把她打發出去。三公子隻安排了惜言迴避,卻並沒有把她趕走或者發賣掉。


    大小姐那裏的寶笙和瑞珠卻每人被打了二十板子,隻打的意識模糊,悄悄抬出了錦繡園,去向如何,三公子不說也沒有人知道。於媽媽因為是元後親賜的教養媽媽,不好發落的太過難看,也不能趕走,隻是罰了月錢了事。


    如此以來,大小姐貼身伺候起居而且沒有受到牽連的就是雲墜了,雲墜成了大小姐禁足期間第一得用的人。她是個聰明的,發生這麽大的事情,被打被罰被禁足的,指定是不能夠外傳的醜事,她雖然心中有數,但卻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隻管好好伺候小姐。


    禁足中的大小姐不能出門,內心的情緒無法宣泄,在寫了幾首傷春悲秋寄托情思的詩句後,就真的病倒了,臥床不起,小臉蠟黃,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風采。


    看著病中的韓婉儀,惜言都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過了。大小姐有一顆追求自由的心自己一直都知道,現在自己卻打著對她好的名義,將她的初戀生生的折斷,禁錮她的自由,謳的小姐胸中一口悶氣出不來,這才病倒。


    惜言忍不住懷疑,自己真的做錯了。大小姐平日裏對自己千好萬好,可是自己呢?自以為什麽都懂,見多識廣,在沒有拿到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僅憑臆測就認定小姐喜歡的這個鄭玉郎是四皇子一派的人,牽涉到了黨爭中,接近小姐是別有用心。


    完全沒有考慮到大小姐韓婉儀內心的感受是如何的,她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縱然聰慧異常,可是怎麽會把心機用在自己喜歡的謫仙一般的人身上,去對他進行調查和懷疑呢?


    有人告訴她,自己的心上人有問題,接近她是別有用心,恐怕是各種情緒交織,有不相信,有驚訝,有後悔,有不甘吧。此刻她不過是一個脆弱的被蒙蔽了的少女,她又何錯之有呢?


    惜言內心自責極了,可是大小姐不願意見她,她不知道該怎麽辦能夠讓這個自己陪伴了五年的女孩好起來。


    直到五月節的前一天,二皇子著人給她送進來的一封信,她打開來一看,才心下安定。看來自己從頭到尾做的都是對了,自己並沒有冤枉那個偽君子鄭丘。


    是時候讓小姐自己看到他的真實麵目了……看到後,就會死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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