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律的生活總是過的很快,如今惜言也算是有了自己正式的職司:大小姐的侍讀丫鬟。每日裏隨著大小姐的起居而來,一月中大概有二十日是女教習楊先生安排的各色課程,再有五日會是管事媽媽兼教養媽媽於媽媽安排給大小姐的宮中禮儀學習。


    惜言做的最多的還是站在旁邊準備書籍,研磨,上點心茶水,外帶扇風一類的雜事。這份工作的福利就是站在一旁也能聽到女先生教習的功課,哪怕並不刻意去偷聽,也學到了很多知識。還有則是可以借閱書房的書籍來看。


    這日惜言正在自己房中研磨寫信。寫一封給三公子的家信。


    額,說起來也比較莫名其妙,上次大公子的大婚第二日,三公子就尋了個由頭把自己叫到了竹園,好生質問了一番,他前次托大小姐帶給她的書信,怎麽遲遲沒有迴複。


    先時惜言還一頭霧水,不過瞥見三公子有些黑的臉色,終於想了起來。


    哦……就是那個問自己要水果茶配方和生辰八字的信。額,水果茶配方自己已經告知大小姐了,想來大小姐會迴信過去,自己的生辰八字,確實自己也不知道啊,這如何迴信呢。自己當時為難了一番,也就丟開手,沒有理會了。


    如今遭到了三公子的嚴厲質問,惜言急忙解釋了一番自己由於摔到頭失憶,什麽也想不起來,連生辰八字也忘記了,隻隱約知道自己如今過了九歲,今年正要過十歲的整歲,其他具體時辰,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這讓原來用玉佩砸到惜言的三公子有些尷尬,還有搬起石頭砸到自己腳的懊惱。實在想不起來也是沒辦法,他也就不再追究了,不過遺憾的就是沒辦法親自給這小丫頭卜上一卦。不再追究生辰八字的事情,三公子又開始質問為何不迴信,並且著重強調了一番,要讓她把平日裏日常所做什麽事情,有什麽新的創意,是否好好服侍大小姐都迴稟給他。


    弄得惜言很是莫名其妙,心想這三公子管的確實有點寬了。莫非有戀妹情節,把自己做為棋子默默監督大小姐?頓時惜言看三公子的神色更加莫名了。


    被看的心裏毛毛的三公子,又掩飾似的交代了惜言一些話,才放她離開。惜言心中始終感念當初是三公子從中幫忙,才使得自己有機會被大小姐從廚房粗使丫鬟的位置帶到錦繡園,今日更是有了侍讀丫鬟的身份。


    所以雖然她不明白三少爺心裏具體打的什麽算盤,但還是按照他的要求,每隔幾日就寫一封書信給他,交代交代錦繡園中的日常瑣事,比如大小姐如今在看什麽書,大小姐心情好不好,錦繡園什麽花開了,於媽媽有了什麽新規矩等。


    今日正是月中,惜言預備要出門的,所以隻急匆匆寫了幾句各處安好,大小姐沒生病,於媽媽沒生病,小雞小鴨也沒生病,花兒也開得很好的廢話,交給竹園專門負責給三公子送信的小廝,就獨自出了相府,朝著清平大街走去。


    其實原本每到月中和月尾相府下人們可以出府的日子,惜言總會準時和翠兒一道出去閑逛一番,權作放風。可是沒想到每次出門都會和二皇子進行一次“偶遇”,然後被二皇子叫過去當免費丫鬟使喚,不能好好自己逛。


    如此這般了兩三次,翠兒終於明白自己是受了惜言的拖累。這個二皇子明擺著是要找惜言的麻煩,或者說是找惜言說話,自己跟著那就是個電燈泡。迴過神來的翠兒就再也不跟著惜言出府了,隻要惜言每次迴來給她帶各色糕點,她也沒有了出去逛的興致。


    而惜言則完全是身不由己,她萬分不想在每月休沐的月中月末兩日還要看二皇子的臉色行事,無奈二皇子拿著自己的把柄。說自己先前衝撞了他,必須補償。再有先前《九歌》的事情他答應一力攬到自己身上,不給三皇子機會認為是大小姐言行不慎弄壞了這幅珍貴的字。


    惜言內心深處覺得這個二皇子這麽折騰自己,雖然挺沒事找事的,但自己卻並不討厭。而且跟著他做免費丫鬟,同樣可以逛東京,還能去到很多自己去不到的地方,也算是增長了見識。如此出來幾次之後,惜言已經喜歡上了被二皇子奴役的感覺。


    咳咳咳……


    這麽說肯定是不恰當,總之,就是惜言和二皇子的關係很奇怪不似主仆,倒有點像是朋友。在一起所有的安排由二皇子來定,但是惜言可以和他自由的暢談,不用想太多彼此身份上的差異。惜言告訴自己這是交易的一部分。等到人情還完了,自己就解脫了。


    “姑娘來了,裏邊請。貴客仍然在二樓的雅間登著您。”


    惜言不知不覺走到了天然居的門口,門口迎賓的小廝仍然是上次那個拖著自己不讓進的人。當日自己謊稱是二皇子的丫鬟,後來又巧遇二皇子承認自己是他的丫鬟,還交代了以後她過來,都要放行不可阻攔。


    自此後惜言再過來找二皇子,門口的小廝態度就殷勤和很多,也不鼻孔眼睛朝天看了。對於這人前後不一致的態度,惜言倒不覺得有什麽,淡然的很。沒有因為他態度前後不一前倨後恭就憤憤不平,更沒有借機為難或者奚落這個小廝。每次見到,隻是和眾人一樣,點頭打過招唿完事。


    這讓惴惴不安了好幾日的迎賓小廝,終於送了一口氣。還好這個二皇子的丫鬟氣量不凡,如果是其他有身份的人,還不知道會給自己什麽好果子吃呢。以後迎賓再也不敢隻憑衣裳看人了,就算是衣著寒磣的,也先問恭敬有禮清楚明白了再決定引向哪裏去。


    惜言輕車熟路走到了二樓一個雅間,這二皇子是天然居的幕後主人,平日裏得空他就會過來,這個雅間也是留給二皇子處理事務或者休憩的地方,布置的如同一般人家的書房,不過還放置了一個小小的軟榻,平添了幾分溫馨。


    惜言推門進去,正看到二皇子把寫好的一封信折起來封好,然後喚了小順子進來,交代他送出去。再迴到書桌前,卻沉思了起來。弄得惜言很是尷尬,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很多餘。


    “是不是宮中發生了什麽事?”


    話才一問出口,惜言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多嘴多舌的幹什麽,打聽宮廷秘聞,簡直是找死,心裏把自己暗罵了好幾遍,可話還是已經收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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