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惜言帶著丫鬟蘭芷在錦繡園中開始了尋人行動。


    因為三位小姐貴女都沒有帶很多的隨從,而且說話都文雅內斂,沒有很嘈雜的聲音傳出來,因此很難從遠處就判斷出來她們所在之處,隻能沿著小路走,慢慢尋找。


    穿過一片抄手遊廊,前方出現一個小小的假山拱門,而穿過這道拱門,應該是一個亭子設在水上。不知道三位小姐貴女是否會來這裏歇腳,惜言帶著丫鬟蘭芷正要穿過拱門,往前方一探究竟。


    “婉儀妹妹,你這園子一路走來步步是景,婉約活潑恰如你本人一般,這錦繡園果然不錯。怪不得都不願意去宮中陪我小坐,看來是看不上我那廣德宮了。哎……”是廣德公主在打趣大小姐韓婉儀。


    聽到這個說話的聲音,惜言知道終於找到了地方,穿過這道拱門,將蘭芷送進去,自己也就功德圓滿了。不待兩人舉步待進,忽然聽到一個尤顯突兀的聲音插話:


    “公主您就是太謙虛了,這錦繡園不過是一處小院子,怎麽能比得上您公主的宮殿華麗堂皇呢。”


    是芍藥的聲音,她怎麽會在這裏?大小姐不是點了文軒跟著伺候嗎?文軒又去了哪裏?作為不太有奴性的現代來的惜言,聽到芍藥赤裸裸諂媚的話,著實有點無地自容,覺得芍藥真是太不合時宜了。在座的主子不是丞相千金就是公主郡主,大小姐還沒開口,輪到她說話了嗎?可真是得意的忘形了。


    覺得有些尷尬的不隻是惜言一個人,蘭芷的麵上也有些精彩。她作為永和郡主的大丫鬟,也是陪嫁丫鬟,不出兩個月就要隨著郡主嫁到丞相府中。到時間定是要和丞相府的大小姐眾人處好關係的,小姐的丫鬟秉性如何也該早知道一二。因此拉住惜言,示意她等一等再進去。


    “公主真是過謙了,要我看這錦繡園的風景和廣德你的寢宮那是不同的風格,一個溫柔婉約,一個大氣端莊,怎麽好放到一起來比較,隻看個人的喜好和緣法了。”永和郡主開口,替大小姐圓場。


    大小姐此刻心中很是氣悶,好不容易有兩個談得來的閨中密友在一起敘話談天,頗為投機。而且這兩人又一個是未來的大嫂,一個是剛結識的名聲在外的公主,沒想到一個丫鬟過來敗自己的興,膽敢插話。


    看來對於自己園子裏的人,還是疏忽了,平日裏隻顧著教導約束大丫鬟,沒有顧及二等和三等的丫鬟,沒想到帶出來是這樣的言行。胡亂插話,待公主和郡主迴去對自己什麽印象。想到這裏大小姐瞬間紅了眼角,對著芍藥道:


    “你去迴了張媽媽,從今往後我這裏是不敢用你了。先是跑過來把我的大丫鬟支使開,換了自己來伺候,現在公主和郡主在前,你又來不分尊卑貴賤的插話。不怕兩位姐姐笑話,這位是我園子裏管事媽媽的幹女兒,我也不得發落,隻把你還給媽媽去。你自去吧,我不用你伺候!”


    糟糕,芍藥惹禍了。大小姐竟然當著外人的麵數落芍藥,看來她真的生氣了,芍藥今日難逃責罰。張媽媽縱然不罰她,夫人知道了,她也吃不了兜著走。惜言心想,此刻自己和蘭芷真正是進不得退不得了,現在再進去說不定撞到了火頭上,但是不進去離開,擺明了偷聽到了什麽心虛。


    還是再等等吧……


    “妹妹何必這麽氣苦,丫鬟不好你發落了再挑好的上來,何必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快別哭了,來擦擦眼淚,今日這麽開心的日子,別被個下人攪了興。你還不下去?在這裏杵著做什麽?!”是廣德公主在寬慰大小姐,最後嗬斥了一句芍藥。


    此刻芍藥如果是個聰明的,就該立馬退下,事後再請罪也好,求饒也好,好歹關起門來自家事,也許都還有迴環的餘地。可是此刻不知道芍藥是真蠢笨也好,被大小姐的哭訴嚇蒙了也好,竟然繼續做出討人嫌的動作來。隻聽見她撲通一聲跪下,大聲的哭道:


    “小姐,求求你別趕我走啊。奴婢不過隻插了一句話而已,也沒說錯什麽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別趕我走啊……”


    這個蠢貨,文軒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竟然不過來攔著,莫非不在裏頭嗎?丟臉丟到這樣的程度,大小姐估計要氣瘋了。


    不行!必須得做點什麽,這樣下去隻會越來越糟糕,到時間給廣德公主和永和郡主真的留下了差的印象,對大小姐來說可真是不妙,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氣憤填膺的惜言袖子一擼就衝了進去,衝到跪著的芍藥跟前,一隻手將一隻團好的帕子塞進芍藥正張開的嘴裏,一隻手挾上她背部的命門穴,令她不由自主跟著自己的腳步往亭子外走去。口中還忙不迭的和幾位貴人道歉:


    “迴大小姐,張媽媽讓我尋芍藥迴去呢,遍尋不到,原來在這裏,我這就帶她下去了。另外,有位蘭芷姑娘要找永和郡主,我也順便把人帶到了。奴婢這就告退。”


    說罷,先挾著芍藥疾行出了拱門,急走了數百步,才將她放開。剛才不覺得,現在直到放開了芍藥,惜言才覺得自己兩腿兩胳膊都酸軟的厲害。本來惜言因為年齡小就比芍藥低著半個頭,剛才不過是趁著她不注意才踮著腳尖拿住了她,現在踮著腳尖這個別扭的姿勢又走了這麽遠,渾身不難受才怪。


    沒有了惜言捏在她命門的手指,芍藥自然恢複了行動自由,一把摔掉了自己口中的手帕,張口就小蹄子小賤人的罵,還兩胳膊掄著要過來打惜言。不過她也是因為命門穴被捏著有些久,下肢不暢,一時跌坐在地上,行動不能自如才沒有得逞。


    “好了好了,停!!!”


    惜言真的受不了芍藥的聒噪,忍不住大聲喝止她。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很正常的一個人,遇到一點事情,就大失所常。還不分青紅皂白的,現在的樣子簡直就像個潑婦。


    “惜言,你膽子挺大啊,誰給你的膽子來掐我捂我的嘴的。我正要跟小姐辯駁伸冤呢,你害死我了!”芍藥說著,就又想撲上來打惜言。惜言懶得跟這樣的蠢貨解釋,說了是自己救了她免得她犯更大的錯誤,估計她也不會明白。


    因此惜言揉著自己的胳膊,一溜煙的跑了。


    以後這園子裏應該也不會再有芍藥這個人了,自己當然不能被她打到抓到,那可就是吃大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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