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司晨沒有讓任何家人陪同,與律師陳念西一大早就前往葉青峰家。


    看著駕車的陳念西,這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年輕律師,莫司晨心頭不自禁地疑慮。


    “擔心我嗎?”陳念西似乎知道了莫司晨的心思一般,淡淡笑說:“放心,他們最多隻是暴罵一頓。”


    莫司晨卻說了句別的:“我小姑姑很難追吧?”


    陳念西握方向盤的手指跳了一下,迅速望了莫司晨一眼,頓了幾秒才說道:“她嗎?還好。不過,你願意我做你姑父吧?”


    這個奇怪的問題令莫司晨措手不及,也愣了幾秒才想好要迴的話,“隻要你追得上,我是沒什麽意見。”


    一路竟然都在談莫天愛,陳念西雖然有意外之喜,但也有感於莫司晨的大氣,或是他過於自信了?在到達葉青峰家時還不到八點鍾,也正是人們開始活動的時間。


    葉家的大鐵門氣派而張揚,就象葉佳眉的個性一般。因為是婚禮日,葉家的長輩們和幫忙的親戚朋友都來了,院子裏早早就有不停忙碌的人來往穿梭。


    大家看到莫司晨帶著一個陌生青年穿過庭院時,有人說:“這麽早就來接新娘呀,還沒準備好呢。”


    葉青峰正在大廳,與妻子一同向女兒說教,盡是出嫁為人妻之後的注意事項,而葉佳眉早就聽得十分不耐煩。


    隻聽到門口有人喊了一聲:“喲,新女婿來了。”


    葉佳眉和父母俱都驚詫,一齊轉頭望向門口。


    新女婿來了,還帶來一個手上夾著公文包的陌生青年。兩人臉色凝重並無喜氣,又都隻穿著普通西裝,完全不是接新娘的架勢,而且事先定下的儀程裏接新娘這一項並不是在這個時間。


    所以,他們來意不明。


    葉青峰不由得站起來,疑惑地說:“怎麽現在過來?吉時還沒到呢,這樣提前進門不吉利呀。”


    莫司晨指了指旁邊的青年道:“這位是陳念西,辰東集團新聘的法務部長。葉伯伯,我們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詳談。”他向葉佳眉和葉夫人看了一眼,“你也一起,最她是伯母也能在場。”


    在大婚禮之日提這樣的要求不合常理,葉佳眉隱隱覺得不安,一雙眼珠不停轉著,說道:“我已經被爸媽耽誤了時間,現在要趕去化妝了,有什麽話你跟爸媽說正好。”


    “葉佳眉是一定要在場的。”陳念西突然說,“就是關於你的事。”


    直唿名字的行為令葉青峰有些反感,望著陳念西道:“辰東什麽時候新聘了法務部長?為什麽我不知道?”


    陳念西低眉淺笑,“不好意思,這是辰東內部的事,也或許是消息還沒有流露到您這裏吧,畢竟,法務部長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莫司晨見話題扯開,忙又拉了迴來道:“葉伯伯,就去書房談您看合不合適?”


    .


    因為簾幔拉得太嚴實,室內昏暗得就似夜晚。


    羅深沉沉地睡著,這一夜做了無數的夢,卻沒有一個是具體的,沒有劇情,隻有一些模糊的人影。


    在他身邊時尚不自知,在真的離別這一天,她才感覺心痛得就快不能唿吸。


    幾點了?天亮了嗎?婚禮已經進行了嗎?


    她沒有勇氣看表,沒有勇氣求證。


    更沒有勇氣去關注任何關於婚禮的消息。


    她住的房間是二十五層,嚴密的窗戶關著,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想讓自己再睡過去,但腦袋卻越來越清醒,腹中饑餓來襲,看來,是必須起來麵對的時候了。


    .


    “什麽?取消婚禮?”書房裏,一聽到莫司晨宣布決定就暴怒的葉青峰聲音大得幾乎能將屋頂掀掉,“是誰的決定?是誰給他的權力?”


    同樣震驚的還有葉佳眉母女。


    一邊旁觀的陳念西不禁有些擔心地望了望莫司晨,卻看到他一臉凝肅,不禁暗暗感慨此人心腸之硬。


    “司晨你到底在說什麽?”葉佳眉的聲音裏帶著驀然撕裂的,高到極處後的破啞,“你是什麽意思?為什麽突然說這麽荒唐的話?到底是怎麽迴事?”


    “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取消婚約。”一字之差,從取消婚禮到取消婚約,也僅僅過了一分鍾的時間,“除了很抱歉,我也不能做到更多了。”


    葉青峰突然衝到莫司晨麵前,猝不及防間抬手一拳,正擊在莫司晨下巴上。


    莫司晨被打得往旁邊連蹌了幾步,陳念西及時伸手拉住才沒有摔倒,他嘴角也被打破了,血跡正慢慢滲出,可見葉青峰的憤怒。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尤其葉佳眉,“爸爸打他做什麽,打傷了他還怎麽舉行婚禮!”


    葉青峰還不解恨,追過去還想動手,卻被陳念西隨手一格攔住。


    “葉副市長息怒,”陳念西冷靜地說,“司晨雖然可恨,但也請您先聽一聽他的理由。”


    葉青峰感覺到來自陳念西手臂上的力量,心頭更怒,“你們是想來動武的嗎?”


    陳念西笑了笑,“我們並沒有動手。”他的每一句話都沒有說到核心,但又都直指核心。


    葉青峰退開兩步,看到莫司晨下巴開始漸起烏青,唇角血跡也漸漸拉長,冷笑道:“婚禮?佳眉你沒聽到麽?他說取消婚約了。”


    葉佳眉早依偎著母親哭得傷心,完全去了平日張揚強硬的樣子。


    莫司晨摸了摸生痛的下巴,“葉佳眉應該很清楚取消婚約的原因,如果葉伯伯一定要問,那不妨我們就在這裏一一地向您重述。”


    “是不是因為羅深?”葉佳眉柳眉一豎,仍是那番撕破的嗓音說:“那個可惡的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藥!我讓你看看她的真麵目!”


    陳念西不禁奇怪地瞧了莫司晨一眼,被指因為羅深而取消婚約這件事是他始料未及的。


    而莫司晨卻瞧著葉佳眉在大書桌的抽屜裏翻了一陣,拿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來。


    “果真是因為羅秘書?”葉青峰怒氣更盛,“還有比這個更可笑的事嗎?為了一個秘書取消婚約?是為她抱不平嗎?還是什麽別的原因?”他自然也清楚葉曉梨事件,一時以為是因為受了處分的事。


    葉佳眉衝到莫司晨麵前,抽|出文件袋裏的一厚摞資料狠狠地摔在他身上,“這就是羅深!你好好看看!看完了別來求我,是你自己取消婚禮的!”她已經近乎歇欺底裏。


    隨著葉佳眉一鬆手,資料又全都掉在地上,莫司晨隻倉促地抓住其中幾頁。


    他有些迫切地看去,這幾頁竟是一份基因檢測報告,當他看清上麵的內容時,心內震動得血管就將暴裂般,血液奔流得他雙手輕顫起來。


    被他視作情敵的方淩生,竟是羅深的父親!


    陳念西見他情狀不妙,忙彎身拾起地上散落的資料塞到他手裏,同時拿過他手上那份他已經看過的。


    旁邊的葉青峰是知道一些女兒的計劃的,但葉夫人卻毫不知情,此時又是一霧水又是焦急卻又一直插不上話。


    .


    十點鍾了,婚禮準備進行了吧?


    羅深突然拉開窗簾,室外春陽耀眼,刺得她眼睛眯了幾分鍾才慢慢睜開。


    在這幾分鍾裏,她心裏已經過了許多的鏡頭。


    因為她從未打聽過婚禮的細節,所以無從想象。腦海中隻有新郎的樣子,就是在海城那一夜穿著禮服的樣子。


    他是那個樣子嗎?


    她突然淺笑,望著窗外的遠方,那是他的方向。


    “司晨,今天以後,我會離你越來越遠,借一句話送給你:願你歲月無波瀾,敬我餘生不悲歡。”


    .


    陳念西看完基因檢測報告,眸中異采微閃,再轉向莫司晨時,隻見他越看越是急切,一張張地翻過那些資料,臉上也是越來越難耐的痛楚。


    陳念西伸手拿走莫司晨看過的資料,也象他的樣子一張一張地看過去,越看越是震驚。


    原來羅秘書是棄兒,原來她曾做過整容,原來她與市政官員是親子關係……


    令陳念西震驚的並不是羅深的秘密這件事本身,而是這樣深沉的秘密居然全都在葉佳眉的手中,在一個市政高官的家中,特別是那份基因報告。


    “你知道了嗎?”葉佳眉盯著莫司晨的手,見他手中最後一頁紙也被陳念西拿走了,這才很有底氣地說:“羅深就是個假人,連名字都是假的!你見到的也不是她真實的樣子,而且,她還是個父母都容不下的私生子!所以她才會在福利院淒慘地長大!”


    莫司晨較牙冷笑,狠狠按了按下巴越來越烏青的痛處,想令身體上的疼痛取代已經痙攣得就快窒息的心髒。


    “是的,我知道了。一切,關於羅深……”知道她為什麽不能站在他的麵前的苦楚,知道她含淚帶笑地說還想再多靠近他一點點時的心酸。


    葉佳眉麵上已經略現得意,葉青峰卻知事情更加複雜了。


    “所以,葉佳眉,你是否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到我麵前,說你就是海報上尋找的人時,”莫司晨聲音清冷,眸光也變冷,“我曾是多麽欣喜若狂嗎?”


    葉佳眉感覺到一絲不妥,但思緒卻已經被他擄走,跟著他道:“當然,你說終於等到我了。”


    莫司晨點頭,瞧了陳念西一眼,後者馬上會意地從公文包裏取了一份資料遞過來。


    莫司晨展開手上的一張紙,a3幅麵的繪圖紙上印著彩色的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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