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她看著兩個孩子滿臉驚喜和狼吞虎咽。


    吃到一半,方太原突然抬眼看她,“姐姐不吃嗎?”


    陳軍咬著雞腿,也尷尬地停住望她。


    “我吃過了,”她從包包裏拿了紙巾遞給孩子們,“既然都請了假,那就慢慢吃,吃這麽快怎麽嚐得出味道?”


    “真好吃,比麥當勞的好吃,”方太原這才笑咪咪地繼續啃雞翅,“姐姐,以後我們常常約會吧。”


    “我也要參加!”陳軍舉手道。


    羅深望著方太原,見他眉眼間盡是方淩生的模樣,心頭微酸,溫和地說:“以後沒有時間了,想吃了就叫你媽媽給你做。”


    方太原聽出了她語氣中淡淡的傷感,這影響了他方才雀躍的心情,啃雞翅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然後他看到姐姐掏出手機看了看,臉色立時變就了,蒼白中隱隱帶著怒意。


    “姐姐,有事嗎?”方太原有些緊張地問。


    羅深按黑手機屏幕正要答他,卻又有來電,是莫司晨,想到這幾日他時不時會語出曖|昧,她起身離孩子遠了些才敢接聽。


    “你不在家?去哪裏了?”他一開口便問她去向,想必已經身在羅宅。


    羅深一時猶豫,來見方太原是萬萬不能讓他知道的,隻得想理由說了個謊,“我一會就迴來,現在超市……”


    剛說了超市兩個字,她立即後悔。因為剛才收到孫啟賢的短消息,說的正是約她在天華超市相見。


    一陣奇異的不安之後,她又看看那邊已經吃完正在收拾餐具的兩個孩子。


    以後也不能再見方太原了。


    .


    迴到羅宅門口,看到停在一旁的白色寶馬車,羅深有些急切。家門隻是掩著,莫司晨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筆記本電腦屏幕。


    “總經理,”她喚了一聲,“午飯吃了嗎?”


    莫司晨抬頭,看到她手中提著塑膠袋,隨口問道:“你帶了外賣?”


    羅深進了廚房,把保鮮盒放進水槽,取了圍裙係上道:“給你做麵條吃。”


    他見她神色略有匆忙,心頭一動,卻也隻是一閃而過的雜念,注意力又迴到屏幕上。


    “上午開過會議,夏溪這次會談的預案通過了,”他說,“明天中午出發去夏溪,這次行程是兩天,你做一下準備。”


    她心頭十分期待,夏溪的收購順利完成,她的心事便少一樁,隻要他的考核順利通過,便不枉她來這一趟給他的困擾。


    餐桌上她的包包裏手機在響,她手上粘著水,迴頭向他說:“幫我按一下,鬧鍾在響了。”


    莫司晨起身過來找到她的手機,按熄鬧鈴時,突然對這隻手機有莫名的眷戀,坐下來慢慢把玩。


    “我要看看羅秘書有什麽秘密,”他按了解鎖密碼,她沒有改,仍是他原先設定的那串數字,“你居然沒有改密碼嗎?”


    她背對著他,淺淺笑道:“我還一直沒有時間去研究怎麽修改。”


    “羅秘書真是忙啊,”他談談諷刺道,隨意地點開短信息圖標:“我來改成……”


    他在看到一條意想不到的信息內容時,目光突然凝住了。


    【若是再避不相見,你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禮物,十分的意想不到。今天中午天華超市見。】


    他手指一按,屏幕黑了下去,他的臉色也暗了下去。


    “剛才你去天華超市了?”他問。


    天華超市並不近,但卻在石河路附近,羅深隨口應道:“是。”


    “買什麽了?”他問。


    羅深看一眼水槽裏的幾隻裝過食物的保鮮盒,突然怔住,停頓了幾秒才道:“什麽都沒買。”


    “見到孫啟賢了?”他素來不是喜歡繞彎子的人,特別是對她。


    羅深心頭一凜,突然間明白他這幾句話所指向的,是她手機裏那條短消息。難道他看不出來是在威脅嗎?


    又一個無法解釋!


    她慢慢轉身,望著他的眸中淡定而清冷,“我沒有去見誰。”又是一個謊。


    他起身,將手機反扣在玻璃桌麵,“看來羅秘書的腳已經不疼了,那麽下午就來公司,備好明天去夏溪的資料。”


    她看他慢慢地係了袖口的鈕扣,穿上外套,然後拿了筆記本電腦,沒有再看她一眼。


    他走了。


    她關了爐火,走到餐桌邊,無力地坐下來,翻到手機上那條短消息。


    通訊錄裏她把這個號碼備注為“孫”,原本隻為了方便拒接孫啟賢的電話,現在卻成了誤會的導火索。


    “你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


    她知道,這些秘密遲早會擺到莫司晨麵前,隻是她不希望來得太快,總希望遲一天,再遲一天就好,這樣她就可以在他身邊多待一天。


    然而,向孫啟賢妥協也非她所願。


    所以,一切都是未知。


    “隻要不是今天就暴露就好。”她突然笑了,蒼白的臉色中帶著淒婉,手指即將點上“刪除”時又停住了。


    他都已經看見了,再刪除又有何意義呢?


    突然間手上無力,手機啪一聲掉在桌麵。


    .


    白色寶馬車並沒有按既定線路走,在駛向交流道口時突然轉上了高架橋,不辯方向地一直直行,車速越來越快,漸漸駛離市中心。


    駕車的人點燃一支香煙猛吸兩口,久不適應的煙嗆進肺裏,他強忍著隻是悶咳了幾聲。


    “為什麽要難過?”他心裏不停地問自己,“明明知道她接近我別有用心,明知道了還要一直深陷……”


    他脾氣原本並不好,但在遇見她後居然沒有發作過,對她一直在忍耐,這樣越是壓抑越是痛苦的感覺,也越來越具有撕裂心髒的力量。


    他按下車窗,三月初春沁寒的風突然灌了進來。


    “莫司晨,清醒一點!”他深深地唿吸,看到路向指示,重新選擇正確的道路。


    但是這一繞,迴到公司已經超過上班時間半個小時。


    羅深已經在位子上了,看到他時站起來默默向他行禮,帶著水光的眸子安靜地瞅著他。


    他望她一眼,眸中冷然,然後開門進了辦公室。


    羅深進茶水間泡了咖啡,攪出輕浮的一層泡沫在杯裏旋轉,她竟有些暈眩,忙閉了眼睛調勻唿吸壓了下去。


    再睜開時眸中一抹堅定。


    為他泡咖啡也是泡一次少一次了吧,至少現在他還能在她眼前。


    突然間鼻子一酸,忙用一個微笑壓了迴去。


    .


    她比平時慢了五分鍾。


    莫司晨看著推門進來的秘書,隻短短幾天而已,他卻感覺已經許久沒有在這樣的位置,以這樣的關係與她相對。


    她來到桌前,低垂著眉眼,奉上隻適合他的獨特口味的咖啡。


    先前堵在他心頭的那一塊鬱結在此時又突然梗了一下,他側過目光端過咖啡杯,但隻是在鼻端嗅了嗅,聞到那微焦味中一股清冽的苦澀。


    “羅秘書出去工作吧,”他垂眸望著暗色的液體,“如果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那就出去吧。”


    她真的轉身出去了,脊背挺直著,腳步絲毫不亂。


    莫司晨放下杯子,目光轉向窗台,那裏,不知什麽時候她又放了一隻風信子花球。


    她為什麽要放那個東西?她知道風信子對他的意義嗎?


    他一直知道自己陷入感情就會這樣——偏執,她說的。


    對海藍藍,他也是偏執的。


    羅深出門後就強迫將自己投入工作中,重新將三萬字的文案校對一遍,再打印出來,製作兩份副本。


    她沒有一刻停歇,在機器旁守著,用最原始的翻頁方式印完厚厚的文本。


    “羅秘書,”林雙月湊過來說:“總經理已經下班啦,我們也準備走囉。”


    羅深才看了看表,揚了揚手上的紙頁,“我也快好了。”已經下班過三十分鍾了。


    助理們走了,原本忘我的的精神狀態突然間孤單下來,頓覺周邊太過冷清,她不禁搓了搓手臂,繼續完成餘下的工作。


    .


    莫司晨提前迴家是被小姑姑的一通電話喚走的,她在公司樓下等著。


    小姑姑的臉色很凝重,一見他就問:“陳念西那邊已經開始做法律準備了,你自己也要準備好。”


    他將小姑姑拉進車裏,駕車上路才說道:“他始終不願意到公司法務部,又怎麽方便做事?”


    莫天愛垂眸,“是我不讓他來的,除了工作,我不想跟他有過多的牽扯。”


    莫司晨偏頭看看她,突然輕笑,“小姑姑被他追上了?”


    若是平日,莫天愛早就一巴掌拍向他,他都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但等了許久卻不見動靜,他不禁又向她瞧去。


    “小姑姑?”他小心冀冀地叫,“被他攻克啦?”


    莫天愛突然迴眸瞪他一眼,“你懂什麽?自己的稀飯都吹不冷,還管我的閑事。”


    莫司晨舉起右手做了個no的手勢,“小姑姑的事,怎麽能是閑事。我知道了,我會再和他溝通,但這件事後患無窮,很多問題從法律層麵並不能解決。”


    “是,”莫天愛憂心地道:“但至少必須讓他們畏懼法律而不敢把風浪翻得更大,你才有緩衝的時間。”


    莫司晨突然陷入沉默,許久才說道:“小姑姑,有一件事我做錯了,我不應該與葉佳眉訂婚,也就不會有後麵這一堆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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