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直將莫司晨氣得無法形容的憤怒,但此時羅深更令他揪心,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與方淩生之間表現得象兩個雄性動物一樣毫無理智。


    低頭看羅深已然睡著,他與方淩生再怎麽爭論都不再有意義。


    遂將羅深橫抱起來進了臥室。方淩生不放心地也跟著。


    莫司晨將羅深放進被子裏,想換了她的衣服讓她睡得舒服些,但一旁方淩生一直瞧著不打算放棄的樣子,他隻好作罷。


    其時方淩生也矛盾極了,看年輕的男人擰了熱毛巾給女孩仔細地擦臉洗手,甚至還給她臉上敷了保濕水,還到衣櫃裏找了睡衣,但向自己這邊看了一眼後又掛了迴去。


    他們是如此親密,如此般配的一對,但那樁婚約又那樣紮心地橫在他們中間。


    莫司晨對羅深有情,但他終究是要娶別的女人。方淩生窩心地,抓心撓肝般地惱火。


    “你和她,到這麽親密的程度了?”方淩生冷冷地問。


    莫司晨給羅深掩好了被子,走過方淩生身邊出了臥室房門。


    方淩生意圖不明,與葉佳眉走得也很近,不知底細,所以莫司晨斟酌著迴答:“我和她,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在我醉酒的時候她也曾這樣照顧過我。”


    兩個男人互相瞪了一眼,一同坐在沙發的兩端。


    “現在,就讓她好好睡吧。我想必須告訴她,一個人不能隨便喝這麽多酒,還有,她該換門鎖了。”方淩生淡然說道。


    莫司晨狠狠壓著心頭惱火,也冷冷地說:“方助理是高官,羅深這樣小小的女子您就不要招惹她吧,讓她安靜地生活,她經不起您這種方式的關注。”


    “我是什麽方式?你又能了解多少?”方淩生極少與人這樣沒完沒了地爭執,這個巨大的誤會讓他有口難言,但他還是想爭取一下,“我倒奉勸莫總,既然給不起她愛情,就不要讓以愛情的樣子在她周圍。”


    莫司晨沒有再辯駁,雙臂抱胸閉上眼睛,看來這一夜要這樣度過了,有床不能睡真是令人十分煩躁。


    旁邊方淩生的手機在響,然後聽他低低地說話:“爸爸有個出差任務,今晚不迴來了,叫媽媽不用等我,你們睡吧。”


    莫司晨唇角一個諷刺的笑,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忍住了。


    方淩生看到了他這個表情,沉默了一陣才說:“是我孩子,來電話問我什麽時候迴家。我結婚晚,孩子才十歲,妻子比我小十三歲,很年輕也很漂亮,我的家庭很幸福,我本人也正在關鍵時期,我很愛惜自己的羽毛。對於羅深,我並不是你所認為的那種企圖,我關心她,隻是因為……”


    因為他是我的女兒。


    這話始終是說不出口的,方淩生苦惱地站起來,踱到開放式廚房的窗邊,望向黑暗沉沉的夜幕,沉重地說:“下雨了。”


    莫司晨突然睜開眼睛,看到窗邊佇立的背影略顯孤單。他沒有說完的那句話是什麽?他關心羅深,是因為什麽?他剛剛說那番略顯淩亂但聽起來很真摯的話又是什麽目的?


    .


    雨後的晨曦帶著濕冷的氣息。


    羅深被窗口透進來的風拂了一縷頭發在臉上搔癢,她醒來了。一坐起來就感覺腦袋有些昏沉,然後看到自己身上整齊的裙子,和蓋得周正的被子,不覺腦袋一懵,也立即想起昨夜自己買了啤酒迴來。


    記憶有一大段的斷片,她知道自己醉了。


    “我居然這麽講究?醉了還睡得這麽整齊?”她揉揉額頭,“我真可愛。”


    今天才星期五,還是要繼續上班的。所以,必須抓緊時間洗個澡。


    於是,她的動作馬上變得忙碌起來,匆匆拿了衣服出來,突然看到客廳裏各據沙發一端的兩個男人時,她驚訝得手上的衣服一下子掉在地上,她也“啊”一聲叫了出來,驚得兩個男人同時睜眼,卻又同樣隻是靜靜地望著她。


    “總經理?”她首先無助地喊的是莫司晨,又壓低了聲音問:“你……你怎麽把方局長帶到這兒來了?”


    莫司晨惱火地閉上眼睛,揉著額頭說:“我頭疼。”他拒絕迴答這個問題,這麽離譜又無理的問題。


    她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胡亂抓了抓順了順淩亂的頭發,訕訕地朝方淩生欠了欠身,又瞪圓著眼睛看著莫司晨追問一句:“總經理?到底怎麽迴事?你們為什麽這麽早就來我家?”


    她氣急敗壞的樣子象極了當年的某個人,方淩生好笑地看著他們,看著無法收拾的年輕男人。


    莫司晨顯然被氣得不輕,隔了許久突然說:“羅秘書,我出費用,給你裝一套監控器吧。”


    羅深不明所以,拉了莫司晨的手,卻又不知要拉到哪裏,在不算陌生的外人麵前拉男人進她房間顯然是不合適的,最後拉到廚房的窗邊,卻仍在外人的視線範圍內。


    “現在,我拒絕迴答任何問題,”莫司晨惱火地唿氣,“在我被你氣到昏厥以前,麻煩你快點洗漱整理,然後去公司上班。”


    他語氣嚴厲,是她極少見到了,抓在他臂上的手不由地緩緩鬆開,臉上雖然迷茫卻也不敢再問。


    見她靜悄悄地轉身走開,拾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在看到方淩生時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莫司晨心頭一軟,想起自己曾說過不會對她發脾氣。


    “方助理這裏我會解……會跟他談,”他語氣放緩,“你不用管了。”


    羅深還是一臉迷茫,但時間已不充裕,隻好聽從了上司的安排。


    客廳隻有兩個男人了,方淩生才笑道:“真是……她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了。我先走了,剩下的事你來解決。”


    莫司晨無語地看他起身走向門口,在出門時突然又說道:“監控裝在外麵就行了,女孩子不能什麽都被監控。”


    真是個燒腦的早晨。


    莫司晨看著關上的門,感覺無比頭疼。


    直到坐上白色寶馬車,莫司晨還是不願意說話。


    羅深也安靜地拉了安全帶扣好,一邊輕聲抱怨:“一大早帶著方局長來我家,有什麽事又不說,卻還這麽生氣。”


    莫司晨看她一臉委屈的樣子惱火地起動引擎,諷刺道:“喝醉了居然這麽迷糊,長這麽大還安然無恙真是奇跡。以後你敢再喝醉試試看!”


    所以,有什麽事他還是不願意說。


    也一定有什麽事是她不知道的。羅深突然警醒。


    早晨那件事在農曆年尾的忙碌中暫時被羅深淡忘,但莫司晨卻一直耿耿於懷地記著,一個上午即將過去,她恢複了淡然輕鬆,他卻還緊繃著情緒。


    “總經理,市政辦來通知,下午三點你需要列席一個會議,是由方局長主掛的,”秘書匯報著行程,將一疊資料放到上司麵前,“津海市五年規劃會議,這是資料。”


    “知道了。”他說,看都不看那些資料一眼,“我昨晚沒睡好,羅秘書幫我開車吧,我沒時間看,在車上你再跟我講資料的內容。”


    莫司晨坐了一夜沙發真的沒睡好,現在想來還很惱火,而罪魁禍首竟然全不知情一臉無辜。


    羅深看他還沒有迴暖的臉,輕輕歎氣,拿了資料,“是,總經理。那我再看一遍。”


    為了避免堵車遲到,吃了午飯兩人就出發往市政會議廳,羅深在車上一路匯報著資料內容一邊駕車,在駛進停車場時突然看到眼熟的紅色跑車。


    “總經理,”她提醒道:“資料的內容就是這些了,會議時間還沒到,你在車裏休息一會吧,時間到了我叫你。”


    莫司晨應了一聲放平椅子,羅深則輕手輕腳地下了車,騫到旁邊的樹下坐著,翻出手機裏的微信消息,發現那些記錄已經離現在好遠了。


    她還是不習慣使用這個,想到莫司晨今天一直處於莫名的生氣狀態,她很想知道他生氣的原因。


    手指猶豫地在書寫框裏打入一行字:


    【總經理,你為什麽生氣呀?是不是我喝醉的時候冒犯你了?】


    她反複地看這兩句話,感覺沒有問題了按下發送鍵,然後靠在樹上,過了一會突然想起他正在休息,信息提示音會打攏到他,不禁又後悔。


    不安地向車白色寶馬車看過去,卻看到一個高挑幹練的女人背影走到了車子旁邊,敲了敲駕駛座的車門然後拉開。


    是葉佳眉,她看到莫司晨的車了。


    羅深輕歎,起身走入更遠的一片小樹林,繞著小道慢慢地走。


    .


    有人開車門,莫司晨起先還以為是羅深,想到她不知反省的樣子還是不想跟她講話。但飄入鼻間的是一縷濃濃的香水味,他知道自己想錯了。


    這陣香水味令他皺眉,卻不想睜眼,隻淡淡地說:“我想休息一下,麻煩請不要打擾我。”


    葉佳眉氣惱地,同時奇怪他居然坐在副駕駛位,顧不得他的警告問道:“你帶司機來了?”


    莫司晨動了動,伸手按下車窗透氣,仍然不想睜眼看見葉佳眉。


    “羅秘書開的車。”他答,“她知道我要休息,所以走開了。”


    真是毫不忌諱啊,因為這樣的毫不忌諱,葉佳眉更惱火了。


    “那正好,我也需要休息一下,”葉佳眉坐進車裏,也放低椅背,“你把窗關小些,冷。”


    莫司晨長長地唿氣,放棄了休息的奢望,打開門道:“那你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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