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突然一陣吼,人群頓時一亂,圈在外圍的人有一半一齊向場中跳舞的人湧去,另一半突然轉身散開,頓時空中一陣水花四濺。


    他們在潑水!


    莫司晨反應過來時,第一意識是轉迴頭去找羅深。


    他一眼就看見了她,也看到正有兩三個人拿著壇子向她衝去,她本人也發現了這突然的變化,剛來得及將相機抱在懷中護住,三壇水就一齊劈頭蓋臉向她澆了下去。


    三個方向,避無可避。潑水的人說了聲“有福了”就嘻嘻哈哈地跑開。


    那邊莫司晨撥腿向羅深奔過來,有人看到他還沒有被潑,示意了夥伴一起追了過來,待他奔到羅深身邊,已有幾個拿著壇子的人圍過來一陣亂澆。


    下意識的,莫司晨伸臂將羅深一把摟住往旁邊帶,為了護她,他背後已經全然濕透,連拿在手上的襯衫也未能幸免。


    終於遠離狂歡的人群,他們站在街角,旁邊也避過來其他拿著相機的遊人,那邊的潑水仍在繼續。


    “哎呀,這一身的水,”羅深驚唿著,努力忽略摟在她身上的那雙手臂的影響力,“相機不會淋壞了吧?”


    他低頭瞧見她臉孔微紅,一直垂眸不敢看他,慢慢放開了她,退了兩步,他感覺唿吸間空氣有些稀薄。


    他接過相機檢查,笑道:“它被你保護得很好,沒事,不會壞。”


    剛寬慰了她,他又發現她垂著頭,雙臂交叉在胸前抱緊自己,他也立即發現了她身上的尷尬。


    五月初夏,她的白色棉麻套頭襯衫本就單薄,現在被淋得濕透全部貼在身上,連內|衣上的花紋都清晰可見,衣服下擺還在滴水。


    “身材真好,我猜是三十四c?”他突然笑笑說,想要緩解她的尷尬。


    她咬著唇,頭垂得更低了,轉身想要避開他的注視,但卻被他了扳了迴來,“對不起,我開玩笑的。你轉過去隻會讓更多人看到。”


    他原料想生活在國際大都市的二十五歲女孩應該不至於經受不起這麽一句玩笑,但她的羞澀看起來未經世事,忙將自己襯衫擰幹了披在她身上。


    “謝謝。”她有些無措,抓了抓襯衫前襟,又抬手去抹臉上的水,“你也好濕哦,怎麽辦。”


    是啊,兩人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隻能趕緊迴市裏去,”莫司晨抬手看表,驚道:“呃,太晚了,末班車已經走了!”


    羅深吃驚地抬頭想看天色,還未來得及對天上那片不知何時到來的烏雲表示意見,大滴的雨點毫無預警追打過來,不到一分鍾天地間已經被大雨覆蓋,而他們站的地方正是街尾,連避雨之處都找不著。


    旁邊的人群一哄而走,莫司晨拉了羅深也向鎮中心奔跑,那裏有一間旅店,隻望趕到的時候可以買到空房。


    全鎮沿街都關門閉戶,天色暗得太快,跑到旅店門口時天竟已經黑了。


    “隻剩最後一間了,”老板眉開眼笑地望著他們,“今天這場雨帶來了好生意,你們不買馬上就會有人來問了。”


    真是立場不同所見不同啊。羅深窩心得咬著唇,隻有一間怎麽住!


    莫司晨卻已經掏了身份證交錢登記,店老板笑道:“這間是最大的,本來預留給表哥的,但是下雨他不過來了。”


    “幸好表哥不來。”莫司晨自嘲地笑,看著羅深,“鎮上就這一家店,最後一間,沒有選擇了。走吧,先把衣服弄幹。”


    等打開了房門,莫司晨懊惱地靠著門口板,“居然……是單人房!”


    轉頭看到濕透的羅深已經凍得有些臉色發白,忙將她拉了進來推到浴室門口,“你快進去,洗個熱水澡,我看看有沒有浴袍……唉,看來是不會有。”


    山間鄉鎮的唯一旅店,頂級單人間裏,沒有浴袍,連一張備用被子都沒有,但還算整潔幹淨,床也夠寬。


    莫司晨發愁地瞧著那張大床,聽著浴室裏瀝瀝的水聲。衣服貼在身上實在不舒服,他將上衣脫下來擰幹,但也是不能再穿了。


    山間的鄉鎮夜晚寒意沁人,唯一的希望是那台空調可以出暖氣,他拿了遙控器研究,發現隻有製冷功能。


    真是不能更糟糕了。


    而女孩在浴室也呆得太久,水聲停了好久還不見她出來,他走過去敲了敲門板,裏麵的人反應迅速地問:


    “你要用浴室是嗎?”


    他確實需要,但嘴上卻說:“我還好,你……我沒有找到浴袍,濕衣服不要穿了,先用浴巾吧。”


    裏麵的人一定是在糾結,停頓了一會才說:“浴巾,好小……”


    然後門突然開了一條縫,羅深探了個腦袋出來,見他站在門口忙又縮了迴去,聲音細聲細氣地說:“你可不可以……不要看我……”


    他失笑,轉身,“好,我不看你,要我把眼睛蒙上嗎?”不知為何,他竟有開玩笑的心情。


    她卻一本正經,“不需要蒙眼睛。那個……衣服怎麽辦?”


    “等會我來想辦法,”他說,“你先出來,先叫老板訂兩份飯送上來,吃飽了才有力氣對抗漫漫長夜。”他又開玩笑了。


    門上輕響,她出來了,他當真沒有看她就鑽進浴室。


    羅深真不知自己此時應該怎樣思考,眼前的一切真是走進死胡同一般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


    她緊緊抓著胸口浴巾的結節,總覺得不夠穩妥,覺得浴巾太短她露出太多。


    空氣中飄著濕冷的氣息,窗外大雨還在下著,這一夜恐怕都不會停了。


    莫司晨很快出來,看到羅深緊緊抓著浴巾站在窗邊的桌旁,眼睛望著窗外不敢看他。


    快餐已經送來,但他卻並不急著吃,又打電話向店家強烈要求送一個吹風機上來,他腰間裹著浴巾站在門口跟老板娘交涉。


    老板娘緊緊抱著吹風機不放,在講條件:“隻能吹頭發,不給吹衣服,其他客人也等著用,半小時後我來取。”


    莫司晨點頭,“好,我隻吹頭發,但半小時太短了,我女人頭發長。”


    “我看看有多長?”老板娘好奇地探頭要看,卻被他移了移腳步遮住視線,穩穩地把守在門口。


    “所以,至少一個鍾頭,”他強硬地堅持,一把將吹風機搶了過來,“對了,我們還需要衣服烘幹服務。”


    老板娘不高興了,但本著顧客至上的商家精神也隻好盡量耐心,“本店沒有烘幹服務。不過街上有一家幹洗店,不知今天會不會接單,號碼給你,自己聯係。”


    老板娘悻悻地走了,莫司晨將吹風機遞給羅深,“隻給用一個小時,你先把內|衣吹幹,還有時間再吹頭發。”


    這下他沒有遵守“不看她”的約定,欣賞地瞧著羅深,等著她遲疑著腳步過來。


    不知為何,此時她的羞澀竟然令他心情大好,等她來到麵前伸手來接吹風機,他低頭看著玲瓏白晰的女孩,突然逗了一句:“我沒有看錯,真的是三十四c。”


    羅深臉上一紅,接了吹風機躲進浴室,按住怦怦狂跳的心髒之餘,又窩心於這個男人居然細心到發現她掛在浴室的衣服裏沒有內|褲,一定也知道她穿在身上了。


    他還取笑她的身材,難道他不知道他自己沒穿衣服的樣子也象大衛雕像嗎?


    但是,他怎麽知道她是三十四c?她禁不住低頭瞧瞧自己,紅著臉笑了。然後她對著鏡子摸摸長發,想著他說的“我女人頭發長”,心頭又浮上一縷濃密的情絲。


    莫司晨要打電話時才發現手機已經被水浸得關了機,翻了包包找到羅深的手機來看,同樣也是濕淋淋。


    隻好繼續用房間座機打給洗衣店,對方答複需要等一個小時才有空過來取貨。


    真是一團糟啊。


    他望著桌上的快餐盒,為了免她一會因為要半裸相對共同進餐的尷尬,他便先吃了。


    在他吃飽剛放下筷子,羅深探了頭出來問:“你的……要不要吹?”


    他搖頭,“我的沒有很濕,不用吹了,你弄好就快來吃飯吧,冷飯的味道實在不好。”


    她“嗯”了一聲,小心冀冀地抓著浴巾出來,遲疑地站在離他幾米的地方不敢再走近。


    “唉,”他長歎一聲,“今天晚上,無法避免,我們要這樣子相處,所以……”他突然停了,走過來打開衣櫃取下了衣架上的夾子遞給她,“把浴巾夾住吧,我看你抓得很辛苦。”


    她咬唇,低頭頭笑。


    卻聽他又說:“文胸都穿上了還這麽緊張。”


    “呀,”她終於忍不住嗔怪地瞪他一眼,“我都快羞死了,你還要說!”


    他似很欣賞她瞪過來的那記白眼,恰聽見門上有人輕扣,輕快地說:“不是要索要吹風機的,就是來取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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