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公子襄,從辰家大船上下來,也想好好休息一迴,就著花夢影的靜心丹,一夜無夢,直到外麵的雪光映進來時,才將他擾醒。


    “弘明,可是又下雪了?”


    “是啊!昨夜不知怎的,下了好大一場鬆雪,最適合打雪仗了!”


    “打雪仗?”


    公子襄一麵起身,走到那點得正盛的炭火前,伸手取暖,“正是呢,今年似乎還沒打過雪仗。”


    弘明伺候少閣主穿戴好後,又命人打熱水進來,替少閣主梳著青絲。


    “今年是第幾個年頭了?”


    “第九年。”


    公子襄用五年的時間,建造了壟斷整個淩雲大陸交易往來的萬金閣,他當初計劃用六年的時間,洗刷公子氏的冤屈。


    已經第五年了,還有一年。


    如果順星帝之意,抓住潛逃在外的雪妃和福康,或許能很快能讓公子氏沉冤昭雪,可真相大白並不是終點,他還要讓萬金閣長長久久地在這帝都屹立下去,讓公子氏地名號永遠傳揚下去,萬萬不能再步當年千秋坊地後塵了。


    要抓雪妃和福康,還不能是萬金閣的人出麵,現在身邊除了萬金閣的破海,隻有阿徹的功夫能和福康抗衡。


    可眼下鳳淺姑娘孕相已然明顯,若是遇襲,基本無招架之力。


    所以,阿徹必須得守在鳳淺姑娘身邊,一刻也離開不得。


    “暗玄來信了嗎?”


    弘明聽到少閣主忽然問出這麽一句,脫口反問:“少閣主怎麽突然想到暗玄大哥了?”


    “他沒有來信嗎?”


    “沒。”


    “放信鴿給暗玄,讓他暫時別迴帝都。”


    “為何?”


    “暗玄是唯一一個沒有露過麵的人,讓他去追蹤雪妃和福康的蹤跡。”


    “少閣主不必擔心,暗玄大哥已經在暗地裏追蹤了。”


    “他不是已經進了帝都……”公子襄話還沒說完,也意識到了什麽,“雪妃和福康沒有出過帝都。”


    “正是。”


    外麵似傳來一陣騷動,弘明問:“出了什麽事?”


    門外小廝迴道:“稟報少閣主,大秦國君皇甫烈帶著侍衛來見。”


    “見我?


    還帶侍衛?”


    公子襄說著站起身來,“出去會會。”


    弘明阻攔道:“少閣主,讓弘明去代勞吧,大秦國君領侍衛來,怕是來者不善,莫讓他傷了少閣主。”


    “放心,他領侍衛來,不過是想討個說法,我給他個說法便是,作什麽就要動刀動槍的了。”


    且說弘明扶著公子襄出來時,隻見皇甫烈已在堂上坐下,見到公子襄出來,身旁的柳霜霜道:“襄少閣主,我等已從歆羨齋而來,聽得南燕王的下人說,南燕王昨日在萬金閣歇腳,還請襄少閣主請其出來。”


    “大秦國君來得可真早啊,你我這幾日都在辰家那船上折騰得身心俱疲,怎的也不歇息好再來呢?”


    皇甫烈臉色陰沉,和外麵的青天白雪一點不搭,他道:“朕原本是想好好歇息來著,可一迴去就被帝都監察司的人盤問個沒完,說起來,都是拜南燕王所賜啊!”


    “南燕王是我萬金閣的貴客,不知大秦國君可否聽我一言?”


    “你有何話要說?”


    公子襄正要繼續說話時,司空聖傑緩緩從裏麵走出來,說:“孤還當經過國師一事後,大秦國君便聰明些了,沒想到還是這般容易被人蒙蔽。”


    “你說什麽?”


    “孤是用了秦王的手印入了監察司,但福海的死與孤沒有絲毫關係,福海才死,監察司的人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找上秦王了,難道秦王您不覺得是有人故意為之嗎?”


    經司空聖傑提醒,皇甫烈仔細想了想,自己昨晚才到驛棧,監察司的人像是早已派人守著似的,自己連盞熱茶都還沒喝上,監察司的人就來了,連珠炮似的詢問,問得皇甫烈一字答不上來,幸而有柳霜霜幫忙對答,否則皇甫烈就要無端成為殺死福海的幕後指使者了。


    所以一大早才皇甫烈才帶著侍衛,氣衝衝地先去了歆羨齋後,又來了這萬金閣,如今靜下心來思慮,倒果然像是有人為之。


    可不管是不是有人陷害,司空聖傑借柳霜霜之手,拿了大秦國君手印的通關文書進監察司,人在司空聖傑離開後,就死了。


    這是不爭的事實,就算被誣陷,眼下又要如何自證清白呢?


    司空聖傑似乎猜到了皇甫烈心中的疑慮,他道:“大秦國君放心,此事孤定會給國君一個妥善交代。”


    “你預備怎麽做?”


    “這恐怕就無可奉告了。


    福海之死涉及太多,大秦國君還是莫要攪和進來才是。”


    “可現在朕已經被攪和進來了。”


    “不。”


    公子襄開口打斷,“秦王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皇甫烈轉而看向公子襄:“朕憑什麽相信你?”


    “秦王這話說得就未免令人寒心了,昨日你我還是一條線上的同伴,怎麽?


    一迴帝都,翻臉就不認了?”


    “這……”公子襄這話說得皇甫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大清早帶著侍衛便指著萬金閣衝,確實有些失禮了。


    “大秦國君,孤既為南燕王,當知君無戲言之理,孤既說會給一個說法,便不會賴。”


    司空聖傑既都放話了,又有公子襄從中調停,皇甫烈隻得暫時罷休,“罷了,朕便等著南燕王的交代。”


    說著,他抬手示意外麵的侍衛離開,自己也站起來,道:“今日算朕無禮,他日定親自來萬金閣致歉。”


    送走皇甫烈後,公子襄問司空聖傑:“南燕王為何不告訴大秦國君真相呢?”


    “襄少閣主所指的真相,是什麽?”


    “福海未死的真相。”


    “福海被福康救走,背後是否有雪妃指使,若是,雪妃為何不讓福康直接殺死福海,讓福康將他救走是為了什麽?


    若不是,便是福康私自決定,他救下弟弟,自是想保其性命,可福海是宮裏死了太監,沒有官戶的人幫忙,他就沒有身份,是活不下去的,最後還是要求到雪妃那邊,這一切最後都會落在雪妃身上。”


    “南燕王好思慮。”


    公子襄在他旁邊坐下,飲了一口茶後,“繼續說。”


    “無論救走福海是不是雪妃的主意,最後都會交給雪妃來處置,她現在手裏握著福康福海兩兄弟,究竟想做什麽呢?”


    “可不僅這兩兄弟。”


    公子襄補充道,“還有黑甲軍。”


    “你的意思是……”“南燕王別忘了,她可是有個皇子,還是當今太子。


    如果我是雪妃的話,行刺星帝的計劃失敗後,肯定要不遺餘力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一旦新帝登位,那所謂的弑君之罪,不就在新帝許與不許之間了?”


    公子襄說到這裏,放下茶盞,繼續道:“本閣主可是知道,雪妃的兒子景天太子,跟他的母親可是一體一心得很,你說,咱們這位太子,會不會站在母親這邊……”“你是說……”司空聖傑猶豫著,終究還是吐出那兩個字,“謀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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