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霞峰的下方,剛好有一老人與一女孩,老人是一個年過半百,頭上已經長出許多的白發了,女孩則是十歲左右,身體瘦小,此刻,女孩正攙扶著老人,一步一步地走著。

    “這棵是牛毛草,性寒,氣味甘平,安中,養脾氣、平胃氣……”

    老人拿著一棵采集而來的藥草對他的孫女仔細地講解起來,看他津津有味的模樣,誰都知道,這是一位大夫,而且是深知藥理的大夫。

    不過老人還沒講完,山那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地動山搖,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爺爺,剛才是怎麽迴事啊?”女孩害怕地縮到了老人的懷中。

    “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爺爺帶著孫女尋聲而去,發現幾棵大樹主幹上的樹枝都被折斷了,而這始作俑者竟是一名衣服破爛,麵色蒼白,口吐鮮血的男子,正是從懸涯上跳下來的古弛。

    本來古弛跳下來必定粉身碎骨,可他無心插柳的舉動卻救了他,在告訴莊雲那寶劍的咒語時,竟將身上穿著的軟絲甲給啟動了,雖然那件軟絲甲最終也撕裂無用了,不過還是保得了古弛完整的身軀,隻是五髒受損嚴重,一時醒不過來。

    “快,他還有氣息,軀體也完好,先給他止血,再把他抬迴去。”

    看到男子這翻模樣,老人連忙吩咐,對這名從天而降的男子,沒有任何猶豫便救治起來。

    對古弛做了翻簡易處理,老人隨後又做了個粗糙的架子,將古弛置於架子之上,這一老一少便走走停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古弛抬了迴去。

    他們的住處並不在哪個村中,而是離觀霞峰下方幾裏遠的一個荒郊野外,搭起一個簡易的棚子,有著幾間簡陋的房子,便是他們遮風擋雨的地方。

    在老人的細心照料下,在第三天,古弛終於醒了,不過那虛弱的身體,根本就無法支撐他站起來,隻得繼續躺在床上。

    “我還活著?”

    古弛記得他是從懸涯跳了下去,按理說必死無疑,可他還活著,好奇不已,他在跳懸涯後,因為恐高,在告訴完莊雲咒語後便昏了過去,這一醒來便發現一老一少在照顧他。

    “是的,你還活著。”

    老人笑了笑,為古弛的醒過來感到高興,也為他的醫術而感到驕傲。

    “謝謝您救了我。”

    “我也幫了忙,費了好大勁才把你抬迴來的。”

    女孩有些不悅,此刻她的手還酸痛呢,沒想到古弛絲毫沒有感激她的意思。

    “也謝謝你,小姑娘。”

    “我不叫小姑娘,我有名字,叫樓冰,你叫我冰冰就行,我以後就叫你大哥哥。”

    女孩得意地笑著,露出了那少了顆門牙的牙齒,不過卻顯得更加的開心起來。

    “年輕人,是誰害你從上麵掉下來啊?”

    “爺爺,您叫我古弛就好,我是自己從上麵跳下來的,不關別人的事。”

    “自、自已從上麵跳下來?”

    老人目瞪口呆,開始還以為古弛是遭遇了什麽不測,可從來沒有想過自殺,不過他見古弛並沒有做解釋,於是也就不問了。

    “你還這麽年輕,以後可千萬別想不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這樣跳下來,若是你死了,你的父母該怎麽辦?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天地間最殘忍的事情,你知道嗎?”

    老人感慨地歎了口氣,眼框竟漸漸地濕潤了起來,扭頭一摸,出去了。

    “冰冰,你去盛幾碗粥給他喝。”臨出門前,老人吩咐道。

    “哦。”

    古弛幾碗粥下肚,也有了一絲絲的力氣了,勉強能起床出來活動一下。

    外麵由簡易的柵欄圍著,而擺著最多的便是一個個三腳架,上麵曬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而老人則正在處理著新采迴來的藥材,將它們切成一段段,然後放在一個簸箕裏。

    古弛好奇地拿了個被曬的東西看了一下,又聞了一陣,藥味刺鼻。

    “爺爺,這個就是藥材吧?”

    “那個是山查根,小燥、無毒、味苦,通血活絡非常有效,對……”

    古弛隨便點一味藥,老者都能極其熟悉地說出其特點、功能,以及一些禁忌,不禁讓古弛佩服不已,隻是居住在山中,放這麽多藥材也沒用。

    “爺爺,您在這裏曬這麽多藥,都用來幹什麽啊?”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藥商來收藥,我們便是以此為生。”

    “您年紀這麽大了,而且對藥材這麽熟悉,為什麽不自己開個藥鋪給人看病呢。”

    “哎,誰說沒有啊,以前我就是經營藥鋪,專門給人看病的,不過後來做不下去了。”

    老人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過來,繼續切起了藥材。

    “哼!都怪莊府的壞蛋,把爺爺的店給砸了,還把我們給趕了出來。”

    冰冰憤憤不平地說道,看她緊握的雙手便知,她對莊府的仇恨挺深的。

    “莊、莊府?”

    古弛呆住了,因為他也是莊府的一員,臉色漲得通紅,羞愧難當。

    “三年多以前,我的孫子樓雨不小心得罪了莊府的人,於是便遭來橫禍,莊府的那些強盜不僅把我的店給砸了,還把我們逼得無家可歸,這才淪落至此。”

    “樓雨,那他現在在哪啊?”

    “哥哥去了遠方,不過再也沒有迴來過,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看著一老一少都沉默了下來,思念遠方的親人,古弛也識趣的安靜了下來。

    古弛本以為,他不說他來自莊府,老人他們就不會知道,可紙終究包不住火。

    “老哥,我來收藥了。”

    另一名五十歲左右的人,趕著一輛馬車停在了老人的家門口,中氣十足地喊道。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立馬迎了上去,臉上布滿微笑,看來外麵的人定是他的好友。

    “老弟啊,你可來了,最近我自己釀的好酒剛好能出爐了。”

    那人對老人擁抱了一下,然後便一起走了進來,不過在發現古弛時,他呆住了。

    “惡、惡……惡魔!”

    古弛的名氣太響了,就算他現在換成了老人的衣服,可還是被人一眼認出來了。

    “老弟,你怎麽了?”

    老人並未聽清那人的話,見他停了下來看著古弛,不由疑惑起來。

    “老哥,他為什麽會在這?”那人疑惑地看著老人。

    “我在山裏找藥材時,發現他昏死在山裏,於是就把他救下來了,有什麽問題嗎?”

    “糊塗啊,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惡魔!莊府的惡魔!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你、你……”老人得知真相,激動得指著古弛說不出話來。

    古弛對於名聲,他早就不在乎了,對別人的指責,他也都能坦然接受。

    “爺爺,對不起,都怪我自私,不該瞞著真相,我的性命是被您所救,而且我曾說過,莊府的一切罪過,都由我一人承擔,如果您要發泄,可以隨時取走我的性命,我絕不反抗。”

    此刻的古弛就算想反抗,也沒有力氣,老人深知這一點,隻是在他拿起刀想要手起刀落時,卻是始終砍不下去,最後隻好將刀丟到了地上,帶著冰冰轉身進了房中。

    “冤有頭,債有主,你走吧,越遠越好!”

    老人的聲音有些失落,也有些無奈,他恨莊府害了他一家,可古弛那時還隻是個小青年。

    “爺爺,謝謝您的救命之恩,來日,我一定來向您報恩。”

    古弛說完,便慢慢地往外走去。

    “不用迴來見我了,你以後少幹一件缺德的事,就算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古弛將老人的話聽在耳裏,記在心中,然後便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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