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青衣準時到達酒店。

    本來說好她也去接機的,因為老爸的意外,雷鳴特地網開一麵,準許她直接在酒店等。

    他們還沒有到,估計不是塞車就是晚點。

    青衣百無聊賴的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等人是最讓人感覺時間過得比蝸牛還慢的酷刑,她的生活對時間的概念非常清楚,精確到秒,和別人約見得時候,分秒幾乎不差,誰的時間都寶貴,不能浪費。

    雷鳴也給她在酒店訂了間房,在梅森夫婦房間的隔壁,既然如此高薪,當然不榨幹所有的時間是不劃算的。

    青衣昨晚絮絮叨叨的和媽媽拉了很晚的家常理短,這點她和老爸非常像,隻帶耳朵,不帶嘴巴,從來都是以聽為主。

    媽媽從張家阿婆開始說起,一直數到七姑六婆家的孩子,那些遠的,近的姑姑、姨媽、表兄、堂妹都從老媽嘴裏栩栩如生的蹦了出來,聽得青衣上下眼皮直打架,隻會“嗚,哦,唉,是啊?真的?”直用感歎詞來附和,也隻有感歎詞就夠了。

    老爸更是一開始笑容滿麵到笑容僵硬,從時不時插兩句嘴,到如聽催眠曲一樣,在媽媽的婆婆經中打著唿嚕瞌睡過去。

    其實,老媽一直是個不太多話的中年美婦,更從不和婦女們紮堆飛短流長,不知道怎麽地,這次迴來看到的媽媽性情大變。

    估計寂寞的太久,聽她心裏話的人都忙,一旦迴複快樂和熱鬧,也丟掉了淡泊的性子。捕著青衣更是難得,母女拉話自然多而瑣碎。

    青衣更願意老媽如此,快樂和悲傷都是可以傳染的,能快樂為什麽還要悲傷?

    聽到後來,青衣累得橫躺到爸爸的腳頭,媽媽才意識到青衣該迴家,收住話頭,催她迴去,這時候的青衣那裏還能堅持?迷迷糊糊感覺老媽摸自己的頭發,給蓋了床厚毯子,溫暖襲來之前,青衣聽見老媽自言自語:“都睡了,我和誰說話呢?”

    孤獨和老態畢現。

    淚突然盈與睫。青衣一直想問媽媽一句話:“為什麽?你能原諒深深傷害過你的人?”

    卻猛然發現:其實還是自己心頭的劫。隻要自己的親人能真的快樂,能健康的活著,能相伴著說說話,能彼此原諒對方的不是,接著牽手走完後輩子,就已經功德圓滿,皆大歡喜了。

    多少人彼此熟稔的朝夕相見,卻還隔著山川,多少個家庭對付的湊合,卻也是一生一世。

    因為曾愛,才會被傷,傷人的人沒有錯,被傷的人也沒有錯,錯在彼此都奔去自己的目標,途中卻經不住誘惑。

    真的不賭氣了,也真的放下了,青衣從未有的輕鬆。

    讓爸媽就這樣恩恩愛愛、吵吵鬧鬧、分分合合、聚聚散散,粘粘糊糊的走下去吧,隻要他們自己覺得好。

    雷鳴一行進來了。

    陪著四位金發碧眼的三男一女,穿著上看著都很舒適,隨意。

    青衣迎了上去。

    梅淩雲也在其中,她幹練的含笑彼此介紹,青衣其實搭眼間就看出誰是梅森先生,雖然穿著上大同小異,但臉上的從容表情和從內心散發出的經年發號施令養成的決斷卻與他人不同的。

    為什麽男人都喜歡權力?權力是充分自信的最大撐腰石,掌管著權力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底氣十足,都帶著睿智和雍容。

    梅森夫人一頭戴安娜式的短發,精心的梳的一絲不苟,睫毛濃密而黑長,和小扇子差不多的忽閃忽閃,就是外國人的皮膚實在不敢恭維,不能細看,沒有細膩感。

    梅淩雲和梅森夫人這樣介紹著青衣:“這是公司派給您的翻譯和助手,24小時為您服務,做得有什麽不周的地方,請及時指出並和我們交流。”

    你一邊去吧,還中國式的謙虛和客氣呢,人家不知道閱過多少人了,涵養功夫早就一等一,還屑於為了一個跟班和長隨廢了自己的修養?

    越是大人物,越和藹可親,禮賢下士,至於為了如螻蟻的你自毀形象嗎?一句暗示,下屬就能讓你升天或入地獄,隻要服侍的吃好,玩好,也沒有具體的利害衝突,還不是雙贏,都皆大歡喜?

    不過,青衣也老實承認,沒有近距離的接觸和相處過ceo的夫人,反正摸索著前進唄!

    雖然人種不同,心都同樣是紅的吧?都長在腔子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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