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等在辛怡前麵500米處,看著她害怕的跑過來。

    辛怡看見她,臉上湧出狂喜的表情,象看見親人一樣,牢牢地、激動的抱著青衣。

    青衣輕拍著辛怡的後背,安撫著她:“不怕,不怕,有我呢。”

    青衣身上的幽香隱隱傳來,是花香?還是木香?

    辛怡瞬間覺得靠著的是世界上最溫暖、最安全、最踏實的懷抱。

    青衣待她恢複平靜,慢慢地推開了她,恢複了不帶一絲情感的語氣:“追上去,不許掉隊。”

    辛怡委屈的看了她一眼,什麽人吖,剛才還柔情溫暖,轉眼就三花臉,變成老虎。無奈“是”了一聲,快速地往前跑去。

    辛怡她們拖著酸疼的身軀迴到宿舍,腿如灌鉛一樣,沒有人吭聲,連磨嘴皮子的力氣都沒有了,辛怡口幹舌燥,咕嘟咕嘟的把水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接著把自己摔到床上,累得快要散架了,撐的快要撐不住了,何時到頭啊?蒼天,大地,不要再將大任將臨在俺頭上啊,苦了心智,餓了體膚,俺已經明白了還不行嗎?在家多好啊,自由自在,沒有約束,隨心所欲的都能把房子拆了重蓋,三天不見人,在被窩裏吃喝拉撒也沒有人管啊,鬱悶,懷念死以前的無人管的自由生活了。

    點評之後,各班散去,剛才還熱氣騰騰的操場,突然迴複蟲鳴鳥啾的寂寥。

    青衣也渾身如散架一般,身邊已空無一人,她瞬間萎頓下來,腦中也突然冒出念頭,能有個地方不用管別人,不用被人管,該多好!

    接著甩甩頭摔掉如此不良的念頭,自嘲的想入非非:你又不是真看破紅塵,超凡入聖的高手,還能如此輕舉妄動?疲累極了,誰不想到無人的地方,隱居歇息?但卑微渺小的你我,還是在俗世煙火喧囂中接著來往過招,才能熱鬧的理解:“寂寞”兩個字。

    青衣看著萬籟俱靜的營地,突然虛脫的眩暈。她的血小板偏低,小於50,手上的傷口一個月了,經常自發性出血,反反複複,還沒有愈合。有感染跡跡象。她微微的發著高燒。雙頰陀紅,眼睛布滿血絲,全身卻冰冷。

    在家裏的時候,媽媽經常用中醫的偏方:紅糖、紅棗、紅皮花生,一起熬湯喝,又甜,而且升血效果不錯。

    她已經硬挺了一天,無人了,也無支持下去的信念。

    她用沒有受傷的手扶著牆。深吸了口氣,強打起起精神,慢慢地想移到自己的房間。卻為什麽山高水遠?那麽長?那麽長?好像永遠不能到達?

    坐下來吧,休息一會,就一會……青衣順著牆角慢慢地滑向地麵。媽媽,是你嗎?是你抱著我嗎?

    爸爸,還讓我當你的小女孩,拿著棒棒糖在你懷裏入睡。一直,一直不要離開。一直,一直有你相伴……

    淚卻為什麽不是鹹的呢?是和嘴角的糖漿混合了嗎?

    青衣醒來,已是陽光明媚的上午。

    她先看到的是桌子上的飯盒,再看到的是手上的吊水瓶,

    她迴憶昨夜。什麽都記不得了。

    隱約聽到口令聲,是都在訓練。

    醫生進來,看見她醒。高興的說:“郝排,醒了?餓嗎?廚房給你做的病號飯,麵條加雞蛋。來,快吃!”

    青衣搖頭問:“誰送我到這裏?”

    醫生:“辛連長啊,昨夜你昏迷。他和馬副一起送你來的。”

    她聽著衛生員接著說:“昨晚辛連長一夜未迴。守在這,幫換吊水瓶。今早才走。營長、教導員也來看過你,看你未醒,才剛剛走。”

    青衣無言。這小白臉還真的有力氣。也真的賣力氣。

    這時,明劍又進來。

    看她雙眼,即明她心中困惑。

    坦言:“青衣,換成連裏的任何一個兵,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朋友不是,是戰友,不能看你體力透支,強撐著要強,還甩手不管呐。”

    青衣心裏嘀咕:“這小白臉怎麽抱的?別摟在懷裏,扛在肩上最好。”

    明劍如肚裏蛔蟲,笑道:“郝排,背你可夠累的。”

    青衣長出口氣,躺迴枕頭,惜言如金:“謝,好了就迴,費心。”

    明劍興衝衝神秘的說:“把手伸開,給你好東西。”

    青衣順從。

    明劍突然在她手心中放上幾個五顏六色的棒棒糖,說:“給你吃。”

    青衣犀利抬眼,昨天的胡話他都聽見?

    明劍點頭,坦蕩無他的說:“是,知你想家。”接著轉移話題:“快吃,我幫你剝皮。”

    聰明如他,應該知道什麽叫留有餘地。

    青衣抓緊手中的棒棒糖,棒棒糖開始在手心中變暖。

    明劍,你終不知道,我所有的棒棒糖都沒有吃過。而是任其在手心融化,我以為,糖化得慢點,再慢點,爸爸就會迴來。他曾點著我的小鼻子說:“乖女,別吃得太多,牙疼,我迴來要看見還有剩下的棒棒糖哦。”手中的糖就這樣白天晚上握著,怎麽都不放下,怎麽都不舍得吃進嘴裏。爸爸卻始終沒有在糖化完之前迴來。

    青衣把糖還給明劍:“謝謝,你聽錯,我從不吃糖。”

    明劍呆立。

    青衣淡然:“糖吃多,會苦。我從不吃糖,也就不覺得苦。”

    兩目對視,看到的都是對方眼裏的苦澀。

    青衣心中掠過的是明劍曾經說過的話:“我是逃出家的……”

    明劍卻看著青衣麵無表情的說:“糖吃多,會苦……”

    刹那間,兩人都明白:心的牆他們都築的太高,高的沒有人,沒有感情可以越過去。是他們自己砌的牆,一天天、一年年,將自己圈在牆內。牆內的奇花異草隻為自己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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