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莞汀看了露心嬤嬤一眼,露心嬤嬤雖然沒有抬頭,但是卻也了然於胸。


    “老爺帶人來了,就把門打開吧,也別讓人把門弄壞了,畢竟咱們院子,可是沒有別人的院子那等富裕的。”畫莞汀淡淡的說道。


    那小丫鬟此時也不敢出大氣了,誰都能感覺出來,這氣憤不對。


    “是。”紫玉行了一禮,帶著一眾丫鬟們,去把門打開了。


    畫莞汀坐在屋裏,卻是梳洗打扮穿上了正裝,露心嬤嬤索性也不走了,就坐在一邊看著。


    畫兆應等人,進來的時候,卻看到畫莞汀正掉在上麵,椅子都踢了,露心嬤嬤在下麵,又是哭,又是罵,看著畫兆應進來,就把畫兆應一通好罵。


    此時畫兆應也不敢還嘴,一邊叫人把畫莞汀給救下來,一邊聽著露心嬤嬤罵,不住的相勸,這要是傳出去,他畫兆應把自己的女兒逼死了,那還了得?


    縱然裏麵如此忙亂,外麵卻讓畫兆應已經用家丁把手上了,任何一個小丫鬟不允許進出,愣是沒有一點風聲傳出去。


    畫莞汀悠悠醒來,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畫兆應,又閉上了眼睛。


    這悠悠的一眼,卻是讓畫兆應心裏一顫:“女兒,你如何了?你可別嚇為父的啊。”


    說這話,畫兆應的手都開始微微的顫抖,雖然他平時不怎麽把畫莞汀放在心上,但是到底是自己最愛的女人的女兒,自己的骨肉,誰看了會不心疼呢。


    畫莞汀隻是搖了搖頭,卻不說話。


    畫兆應坐在一邊,皺著眉頭,過了一會,卻是忽然爆發了起來,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紫玉帶著頭,丫鬟仆人的跪了慢慢一屋子。


    “你們這些畜生,居然就把小姐照顧成這個樣子,我要你們有什麽用,我要你們到底有什麽用!”畫兆應霹靂巴拉的摔著東西,那聲音簡直就是震天響。


    畫莞汀悠悠的睜開眼睛,緩緩的說道:“父親,你不用拿她們煞氣,有什麽隻管衝我說就好,左右我也是將死的人了。”


    “我的兒.....”畫兆應一聲我的兒,一下就軟了下來,堂堂七尺男兒,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眉頭緊鎖,所不出的蒼老,看著畫兆應如此模樣,畫莞汀心中卻是一動,可是又想到了前世種種,硬生生的把心中剛生出來的那一點點情愫,壓了下去。


    “你這是何苦啊,我的兒。”畫兆應無力的坐在那裏,看著畫莞汀:“你的母親早就拋我而去了,你這是也要走啊。”


    畫莞汀搖了搖頭:“女兒不能為父親盡孝了,這世間,逼著女兒走的人太多了,女兒知道父親有所顧慮,能在最後看到父親這一眼,聽見父親這一句話,女兒知足了。”


    “我兒,你說,誰逼你了?父親去辦了他!”畫兆應惡狠狠的說道。


    此時畫兆應卻是動了真火了,要說這些兒女裏,他嘴疼惜的,還是畫莞汀,不過是因為耳根子軟,總是聽了桂氏的胡言亂語,才導致了和畫莞汀如此。


    畫莞汀搖了搖頭:“這個人,父親辦不了,就是父親自己,女兒知道,父親今日來找女兒,是為了什麽,隻是那大公子真心的喜歡女兒,那長公主呢?女兒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是個克父克母的,長公主已經幾次三番的提點過孩兒,若是孩兒在不知道個好歹,那才是真的傻。”說著畫莞汀就直挺挺的躺在那裏,而兩滴眼淚,卻順著她那蒼白的,沒有表情的臉,流了下來。


    看著畫莞汀的樣子,畫兆應隻覺得心如刀割,這張像極了他心愛女人的臉,如今卻是如此悲傷的模樣。


    而這悲傷卻是他親手造成的,畫兆應雖然是一個男人,卻是也知道,如果要是一個女人,傳出了克父克母的壞名聲,那以後的日子,該是多麽的難過,更何況,若是嫁到了長公主府,那還是高嫁,無論畫莞汀吃多少苦,都得自己忍著,不僅僅不能說,還是感恩戴德的受著,這根把她往火坑裏推,沒有什麽分別。


    若是往日畫莞汀落了鎖,不肯開門,畫兆應倒是不會生氣,隻是今天,卻是大公子親自來提親,而畫兆應幾次三番的,讓桂氏派人來叫畫莞汀出去,卻怎麽也叫不出來,一氣之下,才帶著人來了,卻沒有想到,看到了如此一幕,心中卻是自責不已。


    畫莞汀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又幾分虛弱的緩緩說道:“女兒知道父親的難處,父親就讓女兒去了把,把屍首送到長公主府上,父親也好交代,女兒好歹也算是盡孝了。”


    看著畫莞汀如此模樣,畫兆應更是心疼,心中不斷的責怪自己,一個懂事的孩子,卻是硬生生被自己逼迫到如此地步。


    “為父的也是沒辦法啊。”畫兆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他今日剛下早朝,連飯都沒來及吃,外麵就報,說是大公子錢穀寒來了。


    畫兆應急忙起身相迎,沒想到來的不光光是大公子錢穀寒,就連長公主裴驕,看見長公主裴驕的時候,畫兆應心中就暗唿不好,卻也隻能好生款待了。


    備好茶水,兩人開始倒是沒說什麽,隻是閑說了一些話,長公主裴驕卻是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雖然看上去不太高興的樣子,但是卻也沒有什麽異常,不一會,卻是從外麵抬進來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一個個都用大紅的箱子裝的,上麵都壓著金定子,這就是下聘禮的規矩了。


    那一箱箱的,直接就把接客的正堂給擺滿了,外麵的院子裏,還擺了不少,說這不是吧長公主的家底都搬出來了一部分,畫兆應都不相信,這陣仗,就算是見過了大陣勢的畫兆應都給唬住了。


    這時,大公子錢穀寒才說出了來的正經事。


    畫兆應心中是樂意的,但是作為女方,卻想要矜持一下,方才說,要跟畫莞汀說一聲考慮考慮。


    若是別人隻怕就迴了,而長公主裴驕卻是態度強硬,一定要畫兆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更是說,這個婚約是以前就訂好了,如今能夠拿著這些東西來提親,便是誠意,讓畫兆應不要以為自己女兒多金貴。


    如此一說,畫兆應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但是卻也沒有能力,跟長公主裴驕理論什麽,隻能陪著笑,叫人來畫莞汀院子裏,來叫她出去相見。卻沒有想到,三番五次都請不來人。


    眼看著長公主裴驕怒氣越來越重,畫兆應心中也是窩囊了有了些許怒氣,更多的,卻是因為,無法跟長公主裴驕交代,是以,直接帶著人,到了畫莞汀這裏,也不敲門,直接讓人把鎖給鋸開,卻沒有想到,那些小丫鬟們,倒是一開門就開始哭,讓畫兆應趕緊去正屋看看畫莞汀。


    畫兆應一看到畫莞汀,就已經把怒氣嚇的去了一半,在被畫莞汀一哭,就隻剩下自責了。


    “女兒知道父親為難,誰叫女兒命不好。”畫莞汀淚水不住的往下流:“誰叫女兒那苦命的娘,早早的就去了,偏偏就落下了一個克父克母的名聲,女兒不孝,讓娘死都不能安心的死,如今又給父親惹了許些麻煩,不如就讓女兒去了吧,好歹......好歹也能落個清淨。”


    “我的兒。”畫兆應聽著畫莞汀如此說,更是老淚縱橫,心中隻是覺得,對不起畫莞汀,畫莞汀本是年幼喪母,自己並未多加照顧,反而是如此相待,卻沒有想到,這孩子,居然還能如此為自己著想,一時間,心中一陣感動一陣愧疚。


    紫玉低著頭,隻是暗暗的想要發笑,小姐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不過也不怪小姐,到底是老爺做的太過了,如果要是讓小姐就這樣嫁過去的話,隻怕小姐以後都抬不起頭來了,始終是低了大公子他們一頭,卻讓小姐以後如何生活。


    “父親。”畫莞汀搖了搖頭:“昨兒落鎖的時候,女兒就夢到了母親來接女兒了,說是與其讓女兒,在哪深宮冷院耗盡了青春年華,被人折磨致死,不如就帶了女兒去,父親,這天底下沒有害女兒的母親,您就讓我跟著母親去了吧,九泉之下,女兒替母親謝謝您。”


    說著畫莞汀又是一陣淚雨,看的畫兆應心中卻是一揪一揪的,又說道,見到了畫莞汀的母親,畫兆應心中更是懺愧:“女兒,你別哭了,以後你想要幹什麽,隻管跟為父的說,這樁婚事,為父就替你推了,我堂堂一品大員,國家宰相,我就不信,還退卻不了一個公主了。”


    說完畫兆應就往外走。


    畫莞汀硬是撐起身子,讓紫玉給畫兆應攔了下來:“父親,為了女兒,如此去做,不值得,您隻管把女兒屍首給他就是,也是一個兩全之美的方子。”


    “我的兒。”畫兆應迴頭,眉宇之間,卻滿是悲傷之氣:“你讓我九泉之下,如何和你母親交代!”


    這邊正說著,卻聽那邊喊道。


    “長公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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