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麵麵相覷之中,還帶著幾分互相的猜忌,唯有畫靈櫻微微垂眸,一臉的寧靜。


    “你們不用互相猜了,是誰我已經知道,說不說.....”畫兆應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掃了一圈,落到了段氏的身上:“婉婉不用去莊子上了,不過既然說,有一個人要去替我祈福,段氏你去吧,夢萱,你留下來。”


    “是。”畫夢萱蹲身行禮。


    “老爺,這怎麽行?如果要是我走了,這家中誰來料理,老爺爺沒人伺候你了啊。”段氏幾分焦急,在這個關頭把她掉出去,那不是更沒人壓著畫靈櫻了嗎?隻怕到時候畫夢萱就要受欺負了。


    “家裏交給婉婉和葉蓉料理,婉婉要嫁人了,也應該知道怎麽管理家中事務了。”畫兆應微微閉眸,一字一句的說道。


    段氏的臉上麵如死灰,畫兆應這事下定了決心,要讓她走了啊:“老爺我伺候了你這麽多年,要是沒有我在身邊,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怎麽辦啊。”


    畫兆應隻是抬起手,輕輕揮了揮手,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所有人都識趣的閉嘴了,段氏幾乎是一臉絕望的坐在畫兆應床邊,雅雅咬牙。


    ‘父親。’畫夢萱輕聲叫道,畫兆應沒有任何迴應,依舊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依舊沒有醒過來一樣:“父親,不管怎麽說,母親也為這家操勞半生,如今忽然讓妹妹接手,不妨她們有個措手不及的,不如讓母親留兩日在走,也幫幫兩位妹妹。”


    “婉婉,才是畫府的大小姐。”畫兆應緩慢的說了這一句,就不再開口。


    畫夢萱看向畫靈櫻更是有一些瘋狂,屋內忽然寧靜了一會,仿佛空氣都已經靜止了,而所有的人,就好像定格在這一刻,但是下一刻,畫夢萱卻以暴力的方式,衝破了所有寧靜。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畫夢萱忽然直接衝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個,自頭上拔下來的簪子,眉眼之中盡是怒火,猙獰之態,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往日的端莊賢淑的模樣了。


    畫葉蓉和畫金雀都驚叫了一聲,嚇愣在當地,就是段氏都被自己的女兒嚇到了。


    “大姐姐!”畫子舟一進門正好看到了如此畫麵,急忙衝了過去。


    卻見畫靈櫻隻是伸手,在畫夢萱身上點了幾下,一個反手就把畫夢萱扣在了桌子上。


    “啊!”畫夢萱疼的叫出聲來,眼淚也出來了,無論她平時裝的多麽穩重多麽心狠,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小女孩而已。


    “女兒!”聽著畫夢萱的叫聲,段氏的心都要碎了:“你這個小賤蹄子!就和那個賤人一樣,全是災星!”段氏居然也不顧遵儀的衝了過來。


    畫兆應眼睛刷的一下就睜開了,還沒等說話,就聽外麵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這佛號響亮,隻叫人耳根清淨,所有的人也都愣住了,之間一個光頭和尚走了進來,身上穿著七條土黃色袈裟,卻是大理寺高僧,醉夢主持。


    “主持。”畫兆應從床上掙紮起來,臉上依舊是一排平和,仿佛自己從來都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和女人那丟臉的一幕一樣。


    “畫施主。”醉夢主持微微點首,臉上帶著一絲絲笑意:“何必如此動氣。”


    畫兆應看了看身後的幾個女人,隻是搖頭微笑:“醉夢主持言重了。”


    “如畫施主無意紅塵,不如跟貧僧去個好去處吧。”醉夢主持微笑說道。


    畫兆應卻笑了起來:“醉夢主持這是來化我出家的?”


    醉夢主持一笑:“本沒有什麽化不化,一切皆是發源,自如,前世的冤仇,今生的苦果。”醉夢主持那一雙眼睛,就落在畫靈櫻的身上,仿佛看透了一切一般。


    畫靈櫻隻是微微低著頭,心中卻暗暗心驚,莫非這個醉夢主持當年並不是胡說,而是真的知道什麽?


    “前世姻緣,今生苦果,好好好好好,醉夢主持您樹偶讀好。”畫兆應仿佛發了癲狂一樣,忽然大笑起來,連醉夢主持的話都沒聽清。


    段氏的臉色卻變了,以前她以為這個醉夢主持是她的福星,今日看來,卻並不是了,若是畫兆應死了,還好說一些,如果要是他瘋瘋癲癲的出家了,那這個家就是真的沒有一個男人撐著了,隻怕很快就要落敗了,到時候她的女兒也要跟著受苦,不!她的女兒是人上人,怎麽能和這些賤人一樣,落入到泥壇子裏,任人欺淩呢:“老爺,老爺,你別聽這個瘋和尚胡說,老爺啊!”


    段氏也不跟畫靈櫻扭打了,轉身撲在畫兆應腳下,一把抱住了畫兆應的腿,生怕他走似的。


    畫兆應卻是一笑,看了看醉夢主持,而後搖了搖頭:“你起來,何苦如此,我不走,隻是要去寺廟之中,靜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府內的大小適宜,就交給子舟吧。”


    畫子舟站在一邊,有些受寵若驚,交給他?平日裏也不過是一些打雜的活計,而今天說把這個府中的事宜交給他,那就一定不會再是以前那些活計了,隻怕和各個門閥權貴的交往,就都要他去了。


    “兒子定不負父親所托。”畫子舟並沒有推遲,反而是當機立斷的就應承了下來。


    畫兆應含笑點頭,又低頭幾分溫柔的輕輕的拍了拍段氏:“起來吧,地上涼,讓孩子們看笑話不好,你與我一起去寺廟之中,你陪了我這麽多年了,我也不習慣讓別人陪在我身邊了,咱們去寺廟裏,過一段平常夫妻的生活可好?”


    聽著畫兆應這樣說,段氏的眼中積蓄起了淚水,隻當自己這麽多年的真心,終於得到了迴報,而畫兆應也終於知道,最愛他的人到底是誰了,這時候別說讓她去寺廟,就算是讓她頓頓吃青草,她都覺得是幸福的。


    而這些人中,唯一憤怒的就是被畫靈櫻壓著的畫夢萱,如果要是段氏走了,內由這兩個姐妹掌家,外由畫子舟全權處置,那她就真的一個靠山都沒有了,想著自己以前的行徑,這些賤蹄子,隻怕會作踐她。


    “母親。”畫夢萱一開口就帶了一些淒婉之意:“母親,你跟父親走了,女兒也舍不得您,不如女兒也跟您一起去吧,好歹也侍奉著你一些,女兒也放下心。”


    段氏還沒有說話,就聽畫兆應說道:“你去不了了。”


    “恩?”畫夢萱愣住了,不是不讓她去,而是她去不了了,她有哦什麽事情,去不了了?


    “明日你就要進宮了。”畫兆應依舊是微笑著說,臉上帶著慈父一般的表情,卻說這殘忍的話,無論是誰,都不會想讓自己的女兒進宮,把女兒推進宮中,就如同推到龍潭虎穴一般,更何況是畫家如此地位,絕對不可能被賜給那個諸侯王爺做正妻,一定會是收入宮中。


    可惜畫夢萱卻想不明白這一節,隻以為畫兆應是抬舉她,更是有幾分得意洋洋的看著畫靈櫻和畫葉蓉。


    “以後你們要好好對夢萱,她可是以後的貴人。”畫兆應說道,那話語之間說不出的諷刺,但是沉浸在美夢中的畫夢萱卻一點都沒有發現。


    如果要是段氏沒有被畫兆應的情衝昏了頭腦,就一定會發現這其中的不對,無論如何都要攔下來,但是很可惜.....


    畫靈櫻微微抬眸看了沒有什麽表情,卻一臉慈愛的畫兆應一眼,心中不禁暗暗心驚,自己前世隻以為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沒有注意,任人擺布的,卻沒有想到,能在官場上生存下來的人,還能走到如此位置,有幾個是簡單的人,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心機呢?不過是以前畫兆應顧及頗多,而今日一‘死’,卻讓畫兆應‘死’明白了。


    “都迴去吧,你留下來陪我,咱們夫妻很久都沒有好好說話了。”畫兆應拍了拍段氏的肩膀,段氏也是一臉柔情小意的看著畫兆應,眉眼之中都是說不盡的幸福。


    相處了這麽多年,畫兆應對段氏又怎麽會沒有感情,隻不過這個感情之中摻雜了太多,讓它看起來,是那樣的惡心。


    所有的人都行禮告退了,畫夢萱一路趾高氣揚的走了,仿佛她現在就已經是貴人了一樣,畫葉蓉看起來有幾分膽怯,好像是想要跟著畫靈櫻一路迴去,但是看著畫靈櫻一直板著臉,就告了一聲罪,自己走了。


    而畫金雀居然諷刺的成了看上去最清醒的人,眉眼之後總盡是愁容,想要跟畫夢萱說些什麽,偏偏卻不敢上前。


    畫兆應真是一隻老狐狸,一路走迴去,畫靈櫻方才想明白,如此行為不過是要把她抬舉上來,但是卻並沒有完全的抬舉上來,如果要是她做的好的話,那自然是沒有什麽說的,如果要是做的不好的話,一切卻也順理成章。


    一路走到了自己小院子的門口,看著門口零零散散站著的丫鬟,畫靈櫻猛然之間臉色一邊,剛剛卻沒有發現醉夢主持是什麽時候走的,連她都沒有發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畫心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糖醋栗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糖醋栗子並收藏畫心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