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巍皇帝親自在穀城城門口送周少閻。


    大內總管手中拿著一道聖旨,一大清早就宣眾文武百官進殿,眾百官都不知所為何事,經過一番折騰,沒有進殿上早朝,反而來到穀城城門口。


    如今,見到這番場景,再不清楚就不算是混跡朝堂的老狐狸了。


    隻見,大巍皇帝還未開口。


    眾百官都開始跟周少閻寒暄。


    “周將軍真是年少有為,不愧是我大巍的戰神!”


    “此次前去西域,怎得也不見聖上透露一下風聲,可見對周將軍是著實重視啊!”


    “周老將軍必當引你為傲,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聽著各種奉承,周少閻麵上毫無表情,依舊保持冷淡之色,麵上冷肅,但是眸子裏透著一骨子恭敬之色。


    “皇上駕到!”


    大內總管扯著尖嗓子喊道。


    聽到這聲,本在城門下嘰嘰喳喳奉承不斷的百官們立刻收斂神色,恭敬地跪拜。


    “參加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屆時,大巍皇帝從後麵慢慢走出來,出現在眾人麵前時,清晨太陽剛剛冒出一點肚皮,就這樣第一縷晨曦照在他的龍袍上。


    顯得他更是光輝,將眼神挪到他的臉上,更是顯得他蒼老,胡子頭發都已經發白,體力更是不如從前。


    隻見,他慢慢用雙手撐住城牆,略顯空洞的眼死死盯著城下螞蟻大小的百官們。


    嘴角輕揚,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平身吧。”


    這就是他大巍的忠良,沒有一個扶得起來,但凡有利可圖,他們堅決不會放過。


    但凡遇到損害自己利益之事,立馬推脫。


    例如這次,要派人出使西域,本是一番好意去和親,可是,沒有一人能站出來,他私底下將心腹重臣一次又一次召進宮密談,然,都被各種理由推脫掉了。


    哪個不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小,裴元自嘲,傳召畫丞相進宮商討對策。


    畫兆應給的建議就是大膽使用周少閻,畢竟大巍的兵權有部分都掌握在他手上。


    巍帝還是有些猶豫。


    畫丞相立馬猜到他心中所想,並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勸誡巍帝,巍帝十分信任畫兆應,自然聽得進他的忠言。


    思索了一番後,雖然還是有些顧慮這周少閻跟容池之間的關係,但還是妥協了。


    直到那次,容池與畫菀汀雙雙失蹤,引起了巍帝的注意。


    他還未得知畫丞相有個這樣的女兒,能使得容池,大巍的十王爺舍命相救!


    這可真是稀罕事。


    那次畫兆應急著進宮也是思索到了這一層,生怕巍帝生疑,趕緊進宮解釋,並向巍帝說明了畫菀汀與錢穀寒之間有婚約。


    這才打消了巍帝對畫家的顧慮。


    同時,也加速了巍帝讓周少閻出使西域的進程。


    “周愛卿!”


    巍帝雖年邁,聲音依舊充滿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帝王之儀立刻從腳底蔓延。


    周少閻十分恭敬,雙手拱起,上前一步:“微臣在!”


    大內總管,巍帝隨身的太監水時立刻上前,遞給他一杯酒。


    巍帝將酒杯的酒接過,眼神鄭重:“此次周愛卿代表大巍出使西域,可謂是勞苦功高,朕特意攜文武百官恭送愛卿。”


    說罷,看周少閻身旁的太監也遞給了他一杯酒,巍帝舉起酒杯:“敬你!”


    周少閻十分恭敬,神色依舊冷淡,聲音中卻多了一絲重視:“謝吾皇!”


    仰頭,酒杯的酒一飲而盡。


    巍帝卻是擦擦嘴,將酒杯遞給水時。


    水時趕緊接過酒杯,看到酒杯裏的酒紋絲不動,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自小跟著巍帝長大,他自然明白巍帝的所有習性。


    在外是不吃食,也不飲酒水。


    哪怕是被他們檢測,親手端送,除非以身試毒,否則,巍帝不會動。


    而這敬酒,自然不可由人代勞,因此,他便隻能裝作飲下肚。


    水時拿過酒杯就將酒水潑入自己的衣袖子,緊接著,將手中的聖旨打開,開始讀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封周少閻周將軍為鎮國大將軍,大巍和平使者,攜帶黃金千兩,珠寶十箱,絲綢千匹前往西域,擇日啟程,完成兩國友好之誼。欽此!”


    周少閻跪在地上接完旨:“臣,領命!定不忘重負!”


    起身之時,水時已經托手下太監將聖旨從城樓上麵拿到了下麵去。


    城樓上麵禁軍把守,巍帝此次出宮可謂是將身邊圍得水泄不通。


    當手下太監終於將聖旨拿下去,遞給周少閻時,他已經在地上跪了好一會兒。


    此時,見他起身,文武百官又團團圍了上來。


    “恭喜周將軍,賀喜周將軍!”


    看著一群虛假的麵孔,周少閻隻是冷淡地朝著他們點頭,並未多言。


    巍帝的一群兒子,除了太子裴軒嚴沒有前來,基本上都前來了。


    五皇子裴軒莫冷冷地盯著周少閻看,心裏十分不喜,他私底下鄙視道:“不過是一介草莽,父皇有必要如此勞師動眾麽?”


    刑部侍郎柯從恩,是五皇子的人,受他提攜,他才能有如今的地步。


    見五皇子這麽不待見周少閻,他也諂媚上前,應和道:“五皇子有理,況且此次前往西域也不是什麽好差事,這可是一朝不慎就掉腦袋的事,且看誰笑到最後。”


    聽柯從恩這麽說,五皇子立馬心裏樂開了花兒,瞟了他一眼:“狗奴才,挺會說話,算你有眼光!”


    倒不是說五皇子與周少閻有什麽恩怨,隻是之前有些事看不慣周少閻的做法。


    當周少閻作為一隻新起之秀屹立在大巍百姓心中生根發芽時,他曾經去拜訪過周少閻,不為別的,當時是想先結交一個朋友,也為了他日做打算。


    可這人,竟然見都不見他,直接將他拒之門外。


    往後的事,便是更令人火大,他又拜訪過幾次,周少閻故技重施。


    便是五皇子再怎麽無腦,也猜到這個是什麽意思了。


    如今他正好看周少閻的好戲,巴不得他就此死在西域不迴來就是最好的了。


    周少閻眼神有些遊離,漫不經心地瞟了眼人群。


    還是沒有看到容池的身影。


    照道理,這樣的場麵,容池不易出來,也不會將他們的關係堂而皇之展示給眾人看,但是他太了解容池了,每次他要前往戰事之地,不管發生什麽事,容池都會想方設法見他一麵。


    隻是今日……


    周少閻心底有些沒底。


    錢穀寒也上前一步,手裏拿著一枚藥瓶:“周將軍,這西域之地,蛇蟲眾多,周將軍務必多加小心!”


    見眼前這人風度翩翩,周少閻不知為何,心底就是有些窩火。


    想到他是畫菀汀的未婚夫,未來就會擁有她,周少閻說話的語氣便不是很好:“謝大公子。”


    錢穀寒稍微一愣。


    想不出周少閻對他略帶敵意的目光是何意?


    之前在長公主府上一起合力尋刺殺兇手時,周少閻可不是這般態度的。


    難道是因為畫菀汀跟容池二人落入長公主府的陷阱,導致周老將軍怪罪於周嫣然,這才令周少閻遷怒於他?


    這樣一想,錢穀寒看周少閻的神色一變,這人可真是護妹心切。


    看來這周嫣然就是周少閻的逆鱗,以後都碰不得了!


    周少閻自然不知道錢穀寒所想,他還在用餘光尋找容池的人。


    在人群中找了片刻,都快到啟程的時候了,依舊毫無所獲。


    周少閻神色有些懨懨,看樣子,容池今日是不會來了。


    整頓一切,正準備出發之時。


    人群中突然出現一個瘦弱的影子,她一晃而過,也顧不了這邊有多少禁軍了,直直地衝了進去,嬌嬌的聲音就這樣響起。


    “等一下!等一下!”


    “大膽刁民!”身旁的侍衛十分嚴厲,見她還想往裏麵闖,也不管這人是誰了,隻秉承著水時的叮囑。


    今日有嫌疑人等靠近聖上方圓百裏,直接賜死。


    抽出劍,便架在那女孩兒脖子上,見她絲毫不為所動,侍衛不再猶豫,準備收迴劍,抹脖子。


    突然之間,手中的劍,落地。


    侍衛有些驚愕,抬頭看了眼麵前十分憤怒的周少閻,他不解:“周,周將軍……”


    怨不得侍衛說話結巴,是在是周少閻此刻的神色真的是太可怕了。


    還想再張口誰些什麽,周少閻將自己隨身大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輕輕一割,皮層便滲出血來。


    “饒命……”


    侍衛這才知道周少閻是真的怒了,跪在地上求饒。


    “少閻哥哥。”


    周少閻見到周嫣然水汪汪的眼睛,裏麵帶著乞求,他心頭的怒火這才瞬間被澆滅。


    不能再嫣然麵前殺人!


    抽迴長刀,周少閻厲聲道:“滾!”


    侍衛趕緊滾了出去,神色慌張。


    巍帝被樓下的動靜給驚動,皺了皺眉:“樓下那女孩是何人?”


    水時瞟了一眼,淡淡迴話:“是周老將軍的養女,周嫣然。”


    巍帝摸了摸胡子,點點頭。


    “殺了吧。”


    水時有些驚訝,後來才反應過來,巍帝指的是那名侍衛,而不是周嫣然,他趕緊應道:“是,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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