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不是每年的高考都會下雨呢?六月七號那天真的下雨了,很大很大。雨滴惡狠狠地敲打著,像這個世界誰都是它的仇人一樣。

    所有的人一臉假輕鬆的樣子,很讓人憐惜。第一場語文,很讓人痛心。我的作文沒寫完。為什麽不多給我點時間來把它寫完?我最心愛的語文就那樣考砸了!哥,你知道那會多讓人痛心啊!數學有好多題不會做的。我始終相信數學老師的話,我難人易難,不在一個題目上鑽太久的牛角尖。但成績出來後,證明那句話是錯的,很多人考得很好。“我難人易難”這樣的話是對那些高才生而言的,於我,行不通。

    英語考完後,舍友們建議到旋轉樓梯大叫幾聲,把許久以來的苦悶釋放出來。我卻叫不出來,不知為什麽,一直壓抑著,感覺不到她們所謂的那種解脫。我以為那隻是平時的一次考試,還會有下一次,這次考不好,下次可以再努力的。但事實上我錯了。我必須明白那是多重要的一次考試,它不僅僅是一次考試啊。多少次莙都讓我重視它,而我最終還是……

    當我明白時,似乎什麽都晚了。也許對它的重視還不夠吧。雖然在別人眼裏,我也曾是那樣的勤奮,但光是靠勤奮就能嶄露頭角,就能實現夢想嗎?

    考完那天晚上,和dance幾個人玩了個通宵。天蒙蒙亮,dance和我一樣卻怎麽也睡不著了。天亮了,我們也該各自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離開生活了三年的銘中。真的要離開了,像夢一樣不真實,它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分開以後,我們就要像那些花兒,散落在天涯……

    躲在被窩裏傷心地哭了。dance走過來,蹲在我的床邊,說:“傻瓜,以後我們還可以再見麵,還可以聯係啊。答應我,一定要快樂。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呢。睡不著就起來吧,反正我也睡不著。” dance起身洗臉去了,雖然我淚眼模糊,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dance眼裏的淚光,她急忙轉過臉去不讓我看到。

    成績出來後,潰不成軍,像被判了刑一樣。莙連本三都沒考上!一敗塗地。從那天他離開我的宿舍,再也沒見他笑過。是我扼殺了他的歡樂嗎?我竭盡全力不讓自己去關心他,做個十足的負心人。那樣才對得起他,對得起自己。

    爸爸的電話明顯地比以前多得多。高中三年,他從未來過一個電。每一次通話,都惜字如金,不超過兩分鍾。每一次考完試,他都會問有沒有考個幾十名啊,那樣才厲害啊。他總喜歡用那種別人所謂的激將法。但他對弟都不用激將法,始終不明白。

    電話裏,我一再哽咽,不知該如何迴答他的種種問題。他的“諄諄教誨”也隻是“嗯”一聲了事。這次爸爸沒再用他的激將法了,他怕我填報外地的學校,怕我走遠了。他還告訴我,現在大學生多的是,也沒幾個找得到工作,又告訴我讀專科的學校沒什麽用。還告訴我這個專業不好那個專業不適合我。

    靠近本三線那樣的分數很讓人汗顏。注定與名牌大學無緣,讀本三院校又貴得像要榨幹人家的血液,讀大專又不願“屈身”。徹底失措了。還是報了一所專科院校,讀不讀還是一迴事。不知是不是巧合,ling也報了和我同樣的一個學校。她說過要和我一起上大學,一起打工的。如今她也報了那個學校。這是後來才知道的,知道後讓我很心酸。

    成績出來後,酈說她整個人都傻了,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了下去,一連好幾天吃不下飯。從她失去她爸爸後,她說她沒那樣絕望過。那一刻,她才發現,高考就像她的生命一樣,重要得連自己都不曉得。與本二失之交臂,讓酈痛不欲生。

    迴家躲在房間裏對著電話那頭的dance哭了好久。割舍不下三年的生活,三年的習慣。就要從那種習慣裏畢業,滿心所感到的是痛。去酈家通宵看《天國的階梯》看得淚流滿麵,陪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神話》。沉淪了一個月,傷心了一個月,失落了一個月。

    一敗塗地,班上一大片的人選擇卷土重來,dance、毛毛蟲、秋兒、同桌三珠,連同那曾信誓旦旦地說不會複讀的酈。一個月後,酈倒看開了很多,她一直鼓動我去複讀。我也曾想過要卷土重來,但我怕!我怕再次麵對它,我沒那樣的勇氣。再者,爸爸說,複讀的話,要保證考得上本一的。我很無語。他完全不體諒不清楚我的狀況,就下這樣的定論,很差強人意。我決定不去讀大專,更不會去複讀。

    而莙卻杳無音訊了。

    小肆考上本二,報了x城市的一所理工大學。後來到學校拿畢業證書,班主任一再說我那麽勤奮,就這樣放棄了,太可惜了。我隻是笑了笑,像極了一個很乖的孩子,沒再說話。

    我再一次爬上四樓,坐在欄杆上,注視著那棵鳳凰樹。花已開罷,而今是滿樹的綠。都說綠給人以希望,而我卻一直感覺不到它給我的希望。也許隻有那滿樹的火紅才能讓我感受到跳動的生命,感受到生命的意義。

    鳳凰花開罷的日子,我一個人悄悄離開,瞞著所有人到麗江,那個我和dance共同向往的神聖的地方。有清澈的水,有青綠的山,到處是人間仙境,是大自然的美好。

    我隻是想離開,離開那些喧囂,隻是想逃離,逃離那些糾葛。讓麗江的水洗滌我的靈魂,讓我感受自然的美好,讓我相信這世界還可以那樣讓人感動得流淚。

    然後,我可以像遠在天國的哥一樣擁有快樂,努力拚湊著僅有的幸福,接著活下去……

    愛你的寞寞

    2008年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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