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塊?怎麽可能?

    我掙紮著坐起來,把卡拿迴來看了又看,裏麵明明應該有兩萬多一點。現在銀行全部聯網,取款處都設有攝像頭,此卡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口袋,錢就不翼而飛了?

    碧月氣的把頭扭到一邊,咬牙切齒的說我:“我覺得你笨的可以。”

    “嗯?”我不明白。

    她問:“卡的密碼是什麽?”

    “我女兒生日。”

    “沒有換過?”

    “沒有。”

    “辦卡時候有沒有配套的存折。存折在誰手裏?”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你是說……孩子爸爸取走了?”

    “怎麽,很意外嗎?你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笨到家。”碧月的神情又氣又惱,簡直不想再跟我這頭號大傻瓜說下去。

    怎麽可能?他什麽都有了,何苦將我一逼再逼,不給活路。他也曾經是枕邊人,不是沒有對我好過,我致死無法相信他把事情做絕。

    我直接撥了段言手機,他客氣的接了電話:“許默之,近來好嗎?”

    我單刀直入:“段言,你何苦做出這等不恥的事情,取走我僅有的兩萬塊?”

    他很驚訝,聽起來不象裝的:“怎麽?你錢沒有了?一定是我媽媽,前兩天她收拾出你那張存折,問我密碼,我並沒有告訴她。”

    我心裏說:隨便猜三次,傻子也能猜著。段言有禮有節的說:“別擔心,迴去我幫你問問她。近來還好嗎?現在做什麽呢?”

    我抓住機會問段言:“貝貝還好嗎?她有沒有哭著找我?”

    聽得段言那邊有人喊:“段部長,開會了!”段言就高傲輕鬆的掛掉了我的電話。

    我尷尬看著碧月說:“是孩子奶奶取走了,他爸爸說幫我問問。”

    “你別做夢那錢能迴來。”碧月恨恨的瞥我一眼,說:“我幫你報警,讓他們全家不得安寧。”

    “不,不,不,”我按住碧月的手:“不要。父母反目成仇,對我女兒來說該是多麽無法理解的事情。我不能讓她從小受到這些烏七八糟的影響,我隻當是被搶劫了。”

    不知道怎麽,說到這裏,我想起了父親,彼時,他也曾經為了不讓女兒看到大人間醜惡的爭鬥一忍再忍,息事寧人。我鼻子一酸,紅了眼睛,碧月趕緊說:“醫藥費我幫你先墊上,不著急還,堅強點。”

    碧月讓我安心休息兩天,工作的事情以後再說,我一口否決了,再錯過這份工作我該怎麽活下去?我一無所有又負債累累,還敢談休息?

    第二天,我來到後麵的一棟樓上,這是我的工作間——守存房。

    也是二樓,碧月在對麵拉開窗簾衝我招手。房間很大,門口的簡介上說有三百多平米,一排排的木架被分成無數個小格,格格都放著一個骨灰盒。骨灰盒樣式有較大區別,根據價錢分了三六九等,又按時間依次擺放,每個盒子上貼有一張一寸小照片,照片下麵貼有人名和號碼。

    胖主任詳細交待了工作內容,又拍拍我的肩膀囑咐兩句:“好好幹,積極表現,會有發展前途。”我相信他對每一個新來的人都會這麽說,據我了解,這個位置的人幾個月就換一次。他們一定也積極表現過,卻沒有謀到大好前途,最後都找盡各種理由辭職。天天守著一堆盒子,誰又能待久呢?

    胖主任背著手踱著領導特有的慢三步走了,出了門又迴來,意味深長的說:“沒什麽好怕的。”

    我本來做了一個晚上的思想準備,並沒有多怕,被他這樣一提醒,反倒又有點異樣的感覺,隻怪那存放架製作的過高,不能一眼望到裏麵,一排一排的豎在那裏,象是迷宮式的圖書館。

    門口放著唯一一張辦公桌,我靜靜的坐下,翻看今年的存檔記錄。不來到這裏,我永遠不會想到一年可以有那麽多人奔赴了另一個世界,張王李趙、高官百姓,死後隻剩一個人名。

    老天要取你性命,不會講理講情麵,男女老少機會均等。

    我正聚精會神的一頁一頁看過去,就聽到有個小女孩的聲音:“請問,這裏有人嗎?”我抬起頭,看到一個小姑娘,身穿藍白校服裙,不足十歲的模樣,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對著我,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的問話,難道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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