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方沉一愣,隨即抬首看著她,認真說道:“下臣是從趙家得來的消息……”


    慕容衡冷笑道:“趙家?你可知趙家勾結北離,而北離……是我亡楚頭號仇敵,厲方沉!我再問你一次!你來這裏,究竟有何目的!”


    她可不認為,他不過是單純的來接她迴到楚國千秋宗,若是如此,他斷不會與趙家聯手,同夜出現在這小莊園之中。


    她不蠢,從來就不蠢。


    她生來便是弱小之輩,若是連腦子都不長正一點,怕是早就死在了這亂世的鐵蹄之下。


    厲方沉又是一怔,那炯炯光輝的眸子收斂幾分,他麵容一肅,隨即用一種極為懇切真誠的語氣說道。


    “下臣來此,隻為懇請公主下嫁於下臣!下臣願傾盡一生,以複國為誌!更願以我千秋宗為聘,懇請公主下嫁!”


    駱輕衣終於睜眸,淡淡地看了一眼這位總算是看著順眼幾分的厲方沉,她偏首對慕容衡笑道。


    “我覺著他長得挺不錯的,家底子也厚實,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本沒被厲方沉氣到的慕容衡,這迴兒卻是真真實實的被駱輕衣一句話給氣得不輕。


    厲方沉更是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這位強大的葉家黃侍。


    暗想居然這麽容易就可以說動葉家的人嗎?


    那他幹嘛還費心費力的與趙家合作討不痛快啊!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厲方沉當即朗聲應道:“多謝姑娘成全!”


    隨即他轉頭看著慕容衡,神情無比認真說道:“公主殿下若是肯跟下臣迴到楚國,下臣再次承諾,在這裏,無人敢傷公主殿下!”


    慕容衡失笑。


    真是好大的口氣!


    隨即,她上前一步,與駱輕衣並肩而立。


    此刻,她也已經反應過來,駱輕衣並非是想要將她給推出去,而是需要他的一個明確態度。


    當然了,她仍是嗅出了駱輕衣方才話中的淡淡酸意,心中更是大為好笑。


    這位駱輕衣可謂是人中龍鳳,居然會對那位小世子起心思,可真是有意思了。


    慕容衡看著恭敬跪地的千秋宗宗主厲方沉,淡然問道。


    “讓我來猜猜你此行的主要目的吧,你從趙家人口中得知,我是楚國最後一位公主,也是獲得帝蘊玉認可的公主。


    正所謂天下正統,你想要的複國不僅僅是第一步,你更想要的,是那亡楚皇位,我說得對嗎?”


    正所謂師出要有名,他這一生再怎麽風光無限,終究也隻是一個大臣之子。


    縱然他那千秋宗聚集了大量的楚國各方修行者,可始終各有異心,互相不服。


    要想繼承大統,若無一名楚國皇室支撐,他很能成就大事。


    厲方沉抬首看著慕容衡,說實話,他此刻見到這位楚國唯一存活的帝姬,可謂是十分吃驚的。


    他無法想象得到,一個市井出生的公主,竟然會有這般見解與心智,一眼便能堪破真相,且與他心中所想的完全不同。


    他以為,這位無所依靠,空有一身血統的孱弱公主,在看到他趕往永安城相見的瞬間,定會如同皇宮裏她那位皇姐一般花癡倒貼。


    卻不曾想……她竟是如此冷靜到了一種睿智的地步。


    他覺得這並非什麽壞事,反而還可以說另有收獲。


    畢竟空有血統的帝姬不過是個花瓶罷了。


    如今她能有如此見解,倒也有著足夠資格與他並肩而立。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她很漂亮。


    他見過楚國帝王後宮佳麗三千,可此刻看來,皆沒有這位帝姬模樣好看。


    夭桃穠李,一顧傾城。


    想到這裏,他倒也算是坦誠,並未遮遮掩掩,直視她那雙美眸說道。


    “不錯,下臣目的,正是那皇位,不過公主殿下請放心,下臣並非隻為一己之私的梟臣,臣願做那亞父,盡心盡力輔佐我們的孩子,還他一個正統大楚。”


    若是她心中顧忌他有所圖謀,那好,他便暫時不做那皇帝好了。


    他認為,當朝太後,如此大的誘惑力,沒有那個女人會拒絕。


    慕容衡微微一笑,心中已經猜到他話中意思,她輕笑道:“厲宗主好大的心,嘴上說不想做皇帝,可你的行為可是恰恰相反。”


    “公主何出此言?”


    慕容衡眼底嘲笑,道:“九年前,你身穿新郎官袍,大張旗鼓迎娶楚國丞相之女,如今卻來說與我聯姻,如今,你打算至你那結發妻子為何地?”


    厲方沉很是奇怪她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猶豫片刻,他道:“作為一個成功的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


    駱輕衣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慕容衡皺了皺眉,隨即很是同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說得很有道理。”


    “那公主是答應下臣了?”


    厲方沉麵色一喜,渾身氣息都抑製不住的開始瘋狂流瀉,竟然因為這幾番話,他竟然已有破鏡之勢。


    若是她真的一口答應下來,眾人不難猜測得到,這位千秋宗宗主定然心結大解,一舉突破通元。


    想到這裏,不論是那裴展還是趙荷還是夏運秋,皆麵色變得十分濃重謹慎。


    反觀那隻身一人對敵的駱輕衣,麵色依舊掛著雲淡風輕的無謂淡笑。


    很快,慕容衡麵上露出一個微笑。


    隻是這次的微笑與方才大不相同,甚至帶著一絲絲詭異的味道。


    她緩緩伸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一臉愛憐的垂首說道。


    “可惜啊,我的第一個孩子,無需你來養,他做不做皇帝,也不是你說了算。”


    厲方沉渾身一僵,宛若被雷劈過一般,麵上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不可思議喃喃道:“什……什麽意思?”


    慕容衡麵容一肅,看著他譏諷笑道:“厲宗主,你是不是認為,在這世界上,就你一個人是聰明人,其他的都是傻子?”


    厲方沉麵上血色盡褪:“你……是說?”


    破境的那道門檻距離他越來越遠,他體內散發而出的氣息,也越來越凝滯難以前進。


    慕容衡繼續微笑,她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讓她感覺到不舒服的人,她素來是能壓就用力將你壓得永遠也抬不起頭來。


    她惡意滿滿地笑道:“厲叔叔能夠想到的事情,我家世子殿下自然不可能想不到,世子他年少英勇,夜夜做新郎,這點自然是厲宗主拍馬也敢不上的,這第一個孩子,我家世子殿下已經很努力了,就不由厲叔叔來費心了。”


    慕容衡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羞羞的事情。


    更是突然改口為厲叔叔,這無形之中又諷刺了厲方沉老牛吃嫩草。


    那一聲世子年少英勇,夜夜做新郎更是反襯她嫌棄他上了年紀,體力不支。


    這一招,可謂是殺敵於無形,字字戳心,一擊必中啊!


    裴展麵色古怪,看了一眼麵色漲紅的厲方沉,最後隻能生生看著止步與通元之前,道心受損。


    然後滿心期許之下被迎頭痛擊打下深淵,深深一口鮮血噴出,被憋出一身沉重內傷,整個人搖搖晃晃,明顯不能再戰。


    慕容衡一臉鄙夷地看著這位風靡楚國上下的千秋宗宗主,冷笑道。


    “你分明不是真心喜歡我,卻來這裏大放厥詞,為一個不喜歡的人氣成這般……如此無用,又憑什麽要求我下嫁於你!”


    厲方沉抹去嘴角鮮血,眼底閃過一絲戾氣卻被他強壓而下,繼而說道。


    “無妨,既然第一個孩子不成,我願意等你我之間的第二個孩子。”


    裴展目瞪口呆,三觀再一次被刷新。


    還能這樣?


    慕容衡眼底閃過一絲怒意,隨即微笑道:“厲叔叔您真的想多了,我說這話的意思,早已說明,我是世子殿下的人,你這般公然挖牆腳,是想於整個葉家為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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