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惲覺得四號石頭就要流拍了的時候,有人咬著後槽牙給了個底價。


    崔惲循著聲音往人群後方一看,發現出價的正是剛才解垮了三號原石那人。


    有人買總比沒人買強得多!崔惲心下舒了一口氣,笑道:“這位道友出價十五萬,如果再沒有別人出價,那四號原石就賣給他了啊?”


    沒人應聲。


    楊宮一直沒有出價,大家心裏都沒底,況且賭石這東西,你得跟著運氣好的人走。出價那人都衰成那樣了,他看好的石頭誰敢買啊!


    那人上前付了靈石,額頭上的汗珠都滴了下來。


    崔惲還是有眼色的,沒敢開口調侃,收了錢便叫人來解石。


    買石頭那人這次也不迴座位了,就留在了主席台旁邊不遠處,紅著臉給那名解石工加油助威。


    或許真的是心誠則靈,隨著石皮的逐漸脫落,這塊黃皮石的內部竟然是大片大片的湛藍。


    買石頭的的臉上樂開了花,崔惲的心在滴血。


    一百六十五萬!這是四號原石最終的價值。


    一百六十五萬的石頭隻賣了十五萬,當然也可以反過來說,一塊十五萬的靈石竟然解出了一百六十五萬!


    崔惲的心情無比複雜,但無論如何,臉上的笑容是不能少的:“道友貴姓?”


    買石頭的眉開眼笑地說道:“在下姓尹,其次是來夷方城探親,我那親戚在城內做生意,我軟磨硬泡才弄來了他的請柬,沒想到竟然有這般收獲。”


    崔惲點頭笑道:“一切皆有可能,紅透山礦的原石更是可以給大家帶來無限想象。恭喜道友!”


    姓尹的抱拳致意,收下靈石迴到了原來的座位。


    一塊意外解漲了的原石算是將大家本已低落的情緒再次調動了起來,而楊宮的走眼似乎也代表著他之前那幾次神奇的表現很有運氣的成分。


    因此在五號原石拍賣的時候,大家又熱鬧了起來。


    這是一塊底價十二萬的紅皮石,楊宮這次率先出價:二十二萬五千!


    可這次他卻沒鎮住場,有幾個人反複出了幾輪價,將最後的價格定在了三十五萬。


    石頭一解開,買家當場傻了,解出靈石二十二萬五千六,和楊宮給出的價格極為接近。


    六號的紅皮石,底價九萬,楊宮直接出價到三十二萬,有人緊跟著喊出三十三萬,楊宮二話不說直接縮迴了脖子。


    解石完畢,共得靈石三十二萬二千!買石頭的小虧八百,看熱鬧的人們又不淡定了。


    真的假的啊?竟然精確到了這個地步?


    七號是一塊黑砂皮,底價十萬。楊宮一言不發,其他人不怎麽敢叫價了,又是角落裏那個姓尹的,花了十三萬將石頭買到了手中。


    解開一看,好麽,裏麵整整有八十萬靈石!


    姓尹的樂不可支,這一晚上他已經賺了二百多萬了,之前嘲笑他運氣不好的人也不知道這時候是什麽心情。


    八號紅皮石,楊宮開價四十萬,沒人再搶。


    解開一看,果然是四十萬帶了一點兒零頭。


    九號白皮石,楊宮不出價,姓尹的沒費多少功夫就將其拿下,再次小賺十幾萬。


    稍一迴想這些石頭的拍賣過程,崔惲終於弄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楊宮對所有紅皮石的出價精準得令人發指,反倒是對其他顏色的石頭沒有半點要出價的意思。


    難道是他隻能判斷紅皮石的價值,而判斷不出其它顏色石頭的價值?


    在場的都是人精,崔惲能想明白的事,其他人又怎麽可能想不明白。


    再一聯想之前看石頭的時候,楊宮那三個人湊在一起說什麽“精簡算法”“隻留紅的”,大家夥的心裏已經大致有數了。


    崔惲心裏有些發慌,他今天要拍賣的石頭大半都是紅皮石,而事實證明,那個姓楊的似乎真的可以看透這些紅皮石的價值,這對他來說,就如同脫光了衣服站在舞台上被人欣賞一般。


    可偏偏這場發布會根本就無法終止,夷方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大半,他今天要是掉了鏈子,多寶宗的臉還要不要?他崔惲後半輩子還怎麽在這混?


    不過有一點還能稍稍令崔惲心安一些,那就是楊宮雖說能夠判斷出紅皮石的價值,但卻從未試圖出過低價,他給的價格都是實實在在的,這也使得崔惲這些石頭賣得完全沒有虧本。


    崔惲不知道楊宮在謀劃些什麽,可他沒有任何退路,隻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接下來的拍賣過程就著實有些詭異了。


    但凡是紅皮石,楊宮就會一口價拿下,絕對無人競價,而解石的結果基本就和楊宮的出價一般無二。


    倒也有一塊紅皮石楊宮看都沒看一眼,有人試著將其買下,解開一看,發現其價值隻有底價的一半。


    事情到這已經很清楚了,大家都明白,楊宮能完全看透紅皮石的價值,這個遊戲已經沒有再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反倒是那幾塊黑白黃的原石被大家狠狠地爭搶了一陣,有人賠有人賺,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姓尹的花了不菲的價格再次拿下一塊白皮石,這次竟然又被他賺了五六十萬。


    場上的三十二塊石頭終於銷售一空,稍微算了下賬,崔惲愕然發現,石頭實際解出的價值和他收到的貨款竟然相差不大,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這次發布會他本來是打算要賠本賺吆喝的,可誰知被楊宮這麽一鬧,他的錢竟然沒賠出去,你說這該上哪說理去呢!


    這時,坐在最前邊的魯會長站了起來,轉迴身,緩緩睜開了眼睛,將那無神的灰白眼珠直勾勾盯向了楊宮所在的方向,朗聲開了口:


    “老夫忝為品石師協會的會長,想就剛才的事情向楊道友要一個說法,這不過分吧?”


    眾人神色一凜,都知道戲肉就要來了。


    楊宮卻哈哈一笑:“魯會長,在下就是來做遊戲的,您想要說法,找我可是找錯人了。”


    魯會長臉色一沉:“那我該向何人要說法?”


    楊宮一扯旁邊的吳清水,說道:“他是品石師,該出多少價都是他告訴我的,魯會長找他去問吧!”


    “哦?”吳大師是吧?”魯會長的眼睛轉到了吳清水身上。


    “不敢當!”吳清水搖搖頭:“您叫我小吳就好。”


    “咳咳!”魯會長旁邊不遠處,陳二長老站了起來:“魯會長有所不知,這位吳大師乃是我隱劍門的陣法長老,是名符其實的陣法大師!”


    “陣法大師?”魯會長一怔,一屋子的人也都發出了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是西荒,是夷方城!大家玩的是賭石,敬仰的是品石大師,你一個陣法大師上這來湊什麽熱鬧?


    吳清水衝著魯會長靦腆一笑:“晚輩在會長麵前可不敢當大師的稱唿,我此來西荒若是給前輩帶來了麻煩,還請多包涵。”


    魯會長沉默半晌,似在衡量一些什麽,終於還是說道:“吳長老,今日算是老夫失禮了,但事關品石行業的興衰,老夫不得不向吳長老要個說法。”


    吳清水態度良好:“應該的,應該的!”


    魯會長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問道:“前些日子我便聽說吳大師幾人在城內大量賒購原石,想來吳大師果真能精確判斷原石的價值?”


    吳清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研究了一種陣盤,的確可以比較精確地判斷原石的價值,前些日子便借此陣盤迴籠一些研究經費,倒是讓會長見笑了。”


    此言一出,屋內鴉雀無聲。


    竟然真的有人有辦法精確判斷原石的價值,那賭石這種遊戲還有玩下去的必要嗎?


    魯會長麵沉似水:“吳長老可知你說的話對在座的人意味著什麽嗎?”


    吳清水連忙搖頭:“魯會長多慮了,其實我這陣盤也不算什麽,事情絕對沒有前輩想象的那般嚴重。”


    “哦?”魯會長扯了扯嘴角:“那吳長老說來聽聽?”


    吳清水用力點了點頭,直接又把他家祖師爺的雕像搬了出來,然後指著雕像說道:“其實看透原石表皮的重點就在這個雕像上,至於陣盤的作用隻是用於輔助計算。”


    “那又如何?”魯大師問道。


    吳清水歎了口氣,一伸手直接將雕像的腦袋擰了下來,倒是嚇得旁人冷汗直滴。


    吳清水在雕像的腦袋裏摳了一陣,小心翼翼從裏麵捏出來一顆米粒大小的五色晶體,隨後說道:“魯會長可識得這是什麽?”


    魯會長眉頭微皺,他從那枚晶體上感受到了一種比天地靈氣更加純粹清透的能量,這種能量帶給修士的愉悅感讓人欲罷不能。


    說起來,品石師算是鑒定師的一個分支,鑒定師不一定會品石,但有正經傳承的品石師多少都有點鑒定的底子,老丁頭就是個不怎麽活生生的例子。


    魯會長的見識算得上淵博了,但他確定自己絕對沒見過這種五色晶體,可他卻隱隱有一種猜測。


    吳清水笑了笑,也不賣關子,直接解釋道:“這是一粒仙晶的碎片。”


    仙晶?多麽遙遠的一個名詞啊!遙遠到修士們幾乎就當這個詞從來就不存在。


    魯會長唿吸變得急促了:“仙界的仙晶?”


    吳清水點點頭:“沒錯,這是我從靈河裏釣出來的,普天之下就這麽一顆,絕無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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