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看見萌熊的那一刻,頓時就醒悟了。那隻山地巨猿在這裏摸來摸去根本就不是什麽偶然,它和萌熊原本就是一夥的!


    看看巨猿那魁梧的身軀,再看看萌熊那健碩的體格,場上那四名金丹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們四個若是在山下,那都是不可一世的金丹修士。可在山上,四個人加起來都不夠那一隻猴子吃的。


    “上當了!”老魏脫口就說出三個字。


    其他三人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


    老魏喘著粗氣:“它們不是要偷襲留在山下的築基弟子,而是特意選擇在山上圍殺我們幾個金丹。”


    對了,就是圍殺!他們四個金丹修士現在已經被一隻猴子和一隻熊給包圍了!


    其他三人麵色瞬變。一人忙道:“我們一起衝下山去!”


    話音未落,那人平移出去數尺,繞開萌熊的封鎖線就要往山下跑。


    萌熊晃了晃身上的肉,矯健地一蹦一滾,準準地攔住了那人下山的線路。


    其餘三人見勢連忙散開,欲各尋下山之路,誰知那山地巨猿竟然一個虎撲,直接越過三人,站到了和萌熊並排的位置,和萌熊聯手進行阻截。


    老魏猶豫了。


    硬衝?那八成是要扔下兩個人的。


    不衝?怎麽辦?


    旁邊一名金丹抹了一把汗,咬了咬牙道:“下不去了!往山頂走吧!”


    “好!”


    “好!”


    兩聲應和!三道人影直接掉頭就往山上去了,走的還是之前老張規劃的那條路。


    老魏一愣:“你們……”


    沒人理他。


    倒是一隻猴子和一隻熊同時衝他齜起了牙。


    “我……”算了,跑吧!


    老魏沒本事對上這兩位爺,跟著前邊三人就上山了。


    山頂還有他們的大部隊,隻要三百人湊在一塊,那就誰都不用怕,到時候熊掌和猴腦可以燉在一個鍋裏吃。


    老魏這邊剛轉過彎,那邊的猴子和熊便團起了身子,沿著陡峭的山坡直接向山腳滾去。


    還圍殺金丹?那都是幌子!錢陽的真正目標還是山下那一百名築基弟子。


    錢陽的思路很清晰,憑他一個人想要對抗無量穀的黑衣人,隻能有兩個方向:上山打金丹,下山打築基。


    在山上,無論是他變身的萌熊,還是他家養的山地巨猿,都可以在麵對金丹修士的時候占據絕對上風。而到了山下,他金丹期的修為就可以輕易碾壓築基修士。


    兩種戰鬥方式都可以,但重點應該放在哪一邊還是很有講究的。


    錢陽始終沒有忘記,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在他的身後,還有數百名礦工在做他的後盾。


    礦工們實力有限,和無量穀的精英們戰力差距極大,若是在正常情況下真刀真槍的和人打仗,那絕對是送死。


    但大家都很清楚,如果雙方的戰場是在山上,那這種差距無形中就會被縮小很多。如果礦工的人數再能占些優勢,那最後誰勝誰負還真就難說。


    所以,錢陽期望中的最後決戰應該是在山上的。而且,礦工們作為防守方,確實擁有選擇戰場的權利。


    既然決戰要在山上打,那大量清除對方的築基弟子就要比點殺那三兩個金丹性價比高得多了。


    埋伏著的金丹修士被打退了,錢陽和巨猿從山坡滾落。


    巨猿在前,萌熊在後。


    山下的兩名金丹修士早就聽到了山腰處的動靜,隻是樹木掩映下搞不清楚狀況,一直未敢輕動。


    但二人一看到山上滾下來一隻猴子,立時知道這隻肯定不是好猴,手裏的法寶毫不停留地就招唿了過去。


    巨猿對於到來的攻擊早有防備,滾到半路就已經改了道,連滾帶爬地站起了身,在離金丹修士好遠的地方便撒開兩隻腳丫子遠遠跑開。


    無量穀的金丹修士不肯罷休,靈力一轉就向巨猿逃跑的方向追去。


    這個時候,萌熊也到了。


    兩名金丹猶豫了一下便要兵分兩路,萌熊卻沒給他們機會,抬手就衝二人中間丟出一顆亮閃閃的珠子,嘴裏還含混著喊道:“雷火珠來啦!”


    錢陽是個誠實的人,萌熊也是。


    他丟出的的確是雷火珠,還是從老薑那弄來的法寶級雷火珠。


    這個時候他可不敢留手,大山山再厲害也就是個築基期,被金丹追上就死定了。


    兩名金丹修士一聽是雷火珠,也不敢怠慢,一邊閃躲,一邊丟出法寶迎擊。


    萌熊丟出珠子之後竟然再不看那兩名金丹,而是突然騰空而起,整個熊憑空浮在了那一百築基修士上空。


    萌熊雙手連點,一個個法術在它手中成形,無數牛毛金針從天而降,將下方的黑衣弟子全部籠罩。


    遮天雨這次真的是遮天蔽日了。


    修為的提升,法術的熟練,使得這門並不出彩的法術在錢陽的手中綻放出了光芒。


    遮天雨並不以攻擊見長,錢陽也並沒有刻意追求殺傷力,他這次要的隻是覆蓋麵積和金針數量。


    可即便如此,金丹修士的法術也不是築基修士隨隨便便就能擋得住的。


    但這些黑衣弟子不愧是多寶宗的精英,一通忙亂之下竟然沒有人受到太大的傷害。


    這時,旁邊炸了!


    兩名金丹修士成功引爆了飛在半空中的雷火珠,可那珠子的威力卻比他們想象中要大得多。


    耀眼的光芒,磅礴的氣浪,衝天的煙塵。


    即便距離爆炸處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但兩名金丹修士還是毫無抵抗之力地被重重拋飛,兩道血箭也幾乎同時從二人口中飆射而出!


    這你妹是什麽雷火珠?加了料的吧!


    二人被遠遠砸在山體之上,意識仍在,疼痛難當,怨念無盡。


    金丹修士都如此,那些稍遠一些的築基修士就更不堪了。


    那種超越他們等級的衝擊讓黑衣人絲毫沒有抵抗的餘地,本就在奮力遮掩漫天的金針,又被側麵的爆炸衝擊,黑衣人們一瞬間便傷亡慘重。


    天上的萌熊還不罷休,不知從哪裏又摸出了一把珠子,不要錢般撒向了人堆中。


    這個,真擋不住了!


    下麵的黑衣人吃奶的力氣在剛剛就已經用完了,根本顧不上接踵而至的又一輪攻擊。


    接連不斷的轟鳴聲響起。


    築基期的雷火珠,對上築基期的修士,剛剛好。


    遍地哀嚎。


    天上的萌熊也露出了萎靡之色,一顆金丹級的雷火珠,五顆築基期的雷火珠,再加上毫不停歇的遮天雨,已經抽光了他的全部靈力。


    搖晃了一下身形,萌熊落在了人群之外,一件隱劍門守衛弟子的外袍被他披在了身上。


    隨即,萌熊現了原形。


    那是一個年輕俊朗,眼中卻略帶著困意的奇怪修士。


    場上仍舊清醒著的修士沒有幾個,但這幾個幸運的人卻將那張氣質清奇的臉深深印刻在了腦海中。


    山上傳來一聲怒吼:“豎子爾敢!”


    那個看起來像好幾天沒睡覺的修士聳了聳肩,嘟囔了一句“白癡”,隨手往嘴裏塞了顆藥,迅速衝到被雷火珠炸傷的一名金丹修士身旁,舉起磚頭就狠狠補了一磚。


    有心轉向另一名金丹修士,可轉頭的功夫,山上那二三百修士已經魚貫而落。


    拎著磚頭的修士打了個哈欠,閃身消失在了山路的盡頭。不過他那身姿多少有些奇怪,不知為何,他一路上都緊緊抓著衣服的下擺,就如同穿著裙裝的妙齡少女走在玻璃棧橋上一般。


    。。。。。。


    六號礦區。


    五十餘名礦工七零八落地坐在原石堆下,麵色沉重。


    原石堆的半坡處,站著一個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漢,臉上卻分明帶著迷茫。在他的身邊,蹲著一個腰圍九尺的強壯胖子,一邊用手接拋著一小塊原石,一邊期待地望著遠方。


    二人身後,正放著一塊巨型的紅色原石,原石的上方,平躺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唿吸平緩。


    礦工們的最前方立著的是一名身穿執事袍服的中年修士,身姿挺拔,眼神堅毅。


    這時,山下衝上來一名隱劍門弟子,滿頭大汗地跑到執事身邊彎腰見禮,口稱:“白執事!”


    白執事微微點了點頭,抬手摟住了那名弟子的肩膀,二人走去一旁耳語了一陣。


    一百多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那邊的二人輕聲交流,雖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麽,但他們都希望能從白執事的表情上看出些蛛絲馬跡。


    可惜,他們失望了。


    白執事擺著一張撲克臉,將自己的情緒深深隱藏。


    其實自從北邊血色煙花燃起的那一刻,白執事一直都是這個表情。那名報訊的弟子來了已經不止一趟,似乎每次都帶來了一些新的訊息,但白執事每次都是將那弟子揮手打發掉,然後繼續立在那裏裝雕像。


    果然,那名弟子又被打發走了,白執事踱步迴到原來的位置,閉目養神。


    終於,有礦工忍不住了,幾道眼神交流之後,齊跛子開了口:“白執事,到底什麽情況,你總得跟我們說一說吧?死也讓我們死個明白好不好?”


    白執事沒吭聲。


    齊跛子站起了身:“老白!大夥坐在這裏等死,被逼無奈是一方麵,可另一方麵卻是出於對你的信任。否則,既然都是死,我們反了你隱劍門又如何?”


    白執事睜開了眼:“別說胡話!”


    齊跛子艱難地移了兩步,湊到白執事身邊道:“老白,我就問你一句話,我們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白執事突然笑了,可與此同時,兩行清淚卻順著他的眼角流下:“你們應該慶幸自己身在六號礦區,在你們前邊,正有無數的人,在用自己的生命為你們的生存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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