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陽這輩子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大言不慚地說自己什麽都能算,然後一臉正經地告訴你八成算不對。


    臉呢?還大師?狗屎!


    吳清水卻顯得有些委屈:“我沒騙你,我真的會算,隻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占卜出來的結果總是會和實際有偏差。簡單的事情還好,複雜一些的事情就會偏離實際很多。”


    “你那叫會算啊?”錢陽斜了他一眼:“我給你講,你那個叫算錯了,或者可以叫瞎蒙!”


    “不可能!”吳水的臉漲的通紅:“我確定我的算法是正確的。”


    “騙自己。”錢陽哼了一聲。


    吳清水搖搖頭:“這個算法不可能是錯的,因為天道運行的算法是我陣道修持的根基所在,我的所有算法都是從這個根本算法衍化而來。


    如果這個算法有問題,那我根本就成不了陣道大師。如果這個算法有問題,那這個世界上現有的陣法甚至完全不會成立,修士用的法術也不會成立,法寶之類的陣道衍生品就更不成立了。”


    錢陽略一思索便搖頭道:“占卜和陣道根本就是兩種東西,你那個算法適合陣道,卻不適合占卜。”


    “不!”吳清水搖頭:“你的陣道水準若是到了我這個程度自然就明白,這兩種東西的根本都是天道法則。占卜問的事物運行軌跡,而陣道的巔峰是創世,自然也包括世界的運行法則,二者殊途同歸。”


    “創世?空想罷了!”錢陽不認同這個說法。


    吳清水卻問道:“你進過試劍洞窟,那便是創世的雛形,你覺得那裏和我們所在的世界有本質的區別麽?”


    錢陽愣住了,試劍洞窟和真實世界當然有區別,但你若說有本質上的區別,那還真不見得。


    實實在在的人,實實在在的物,並沒有任何虛幻的感覺,那裏和真實世界的區別更多的隻顯示在規則的不同上。


    可規則的不同算得上本質區別麽?


    從規則的角度上來說,試劍洞窟和天元大陸之間的區別,要比天元大陸和史前世界的區別要小得多。


    “那你的占卜結果為什麽不準確?”錢陽有些相信吳清水的話了。


    吳清水也有些迷茫:“我不清楚,隻是隱約有一種猜測。”


    “什麽猜測?”錢陽追問。


    “那就是,在我們的世界,天道被遮蔽了!”吳清水道。


    “怎麽說?”錢陽腦袋上的汗下來了。


    吳清水聳了聳肩:“合理的解釋隻有一種,那就是我們世界的運行偏離了天道的軌跡,世間的因果也被扭曲了,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占卜結果的差錯。”


    世界運行偏離了天道軌跡?世間的因果被扭曲?


    好完美的猜測!


    “占卜結果正確,那說明你厲害。占卜結果錯了也不是你的錯,而是世間的因果被扭曲了。總之你是陣道大師,你是占卜大師,就算整個世界都錯了,你也不會錯!是這個意思吧?吳大師?”錢陽咄咄逼人。


    吳清水一梗脖子:“沒錯,就是這麽迴事!”


    錢陽嘿嘿一笑:“那你算算,等你完善了算法,做出了可以鑒別原石的陣盤,能不能收迴本錢!”


    吳清水露出驕傲的神色:“我的算法又豈止是用於賭石?它可以應用到各個領域中去!收迴本錢算什麽,我早已經占卜過了,等我的算法完善之後,我會成為全世界最富有的人,更會成為整個大陸的精神領袖,得享萬世敬仰!”


    錢陽沉默良久,歎了口氣:“看來,這世界……還真的是錯了!”


    “你什麽意思?”吳清水一愣。


    錢陽不想理他了,站起身拍拍屁股:“肉熟了,去吃肉!”


    一聽這話,吳清水也顧不上別的了,就他那好幾百斤的體重,折騰了一上午,錢陽餓,他比錢陽餓得多!即便迴到住處之後,靈力迴複了運轉,可那饑餓的感覺仍舊在腦海中迴蕩,而且可以預見的,中午若是再吃不飽,下午一定會比這還餓!


    什麽算法!什麽天道!什麽占卜!說破大天,什麽也比不上吃飯重要!


    錢陽在前邊往礦區走,吳清水在後麵垂頭喪氣地跟著,嘴裏還在不停地發牢騷:“下午還得挖礦啊!這就不是人幹的活啊!累死我了,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錢陽迴頭瞅了他一眼:“中午飯還沒吃,就開始擔心下午的事兒了?你這是焦慮症前兆,是病,得治!”


    “說的像你不累一樣。”吳清水嘟囔了一句。


    “累怎麽辦?礦區又動用不了靈力,隻能生挖,要是一個月挖不出一百工分,到時候被人家開除了,那樂子可大了!”錢陽撇嘴苦笑,要是有辦法,他也不願意挨這個累。


    吳清水轉轉眼珠,忽然道:“你說我從別人那買石頭換工分行不?反正我來這也不是為了那點工錢,再沒錢,千八百的我還不在乎。”


    “石頭賣給你了,人家不用換工分的啊?”錢陽嗤之以鼻。


    吳清水搖頭:“笨啊你!每個礦工隻要保證有一百工分就行了,挖多的就賣給我唄,我出高價還不行?”


    錢陽皺眉:“事兒是這麽個事兒,可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吳清水滿不在乎:“他們把多餘的石頭賣給我,我拿去礦場換工分,我省了力,礦工多賺了錢,礦場也沒少收石頭,誰都沒有損失啊!”


    錢陽掰掰手指:“好像是這樣啊!不過你鑽了這麽個空子,就相當於礦場白養了你這個人,得多吃不少肉呢!”


    吳清水哼了一聲:“要是不挖礦的話,我才懶得吃他們那破肉呢!”


    “那找誰買石頭啊?”錢陽隨口問道。


    吳清水毫不猶豫迴道:“找老楊!他喜歡挖礦,又那麽能挖,一個月多挖兩個人的份額不困難吧?”


    錢陽沉吟了一下,搖搖頭:“隨便你,反正我是不買,又不缺胳膊不少腿兒的,別人能挖,我有什麽不能挖的,挖多少算多少唄!”


    “不買拉倒,我一會就找老楊去!”吳清水已經打定主意要放棄礦工這份有前途的職業了。


    邊說邊走,很快二人又迴到了礦場。白執事大老遠就看見了他倆,見這二人惡狠狠地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大肥肉,他總有一種想笑的衝動:早上還給老子裝斯文,現在不裝了吧!


    找了個無人的角落,錢陽和吳清水幾塊大肥肉下肚,心裏才終於算是有了著落,吃肉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白執事見這二人吃得差不多了,暗暗歎息一聲,緩步走到了近前,衝著吳清水輕輕開了口:“剛才的事兒吳兄別往心裏去。”


    吳清水叼著半塊肉揚起了那滿是迷茫的臉:“剛才什麽事兒?”


    白執事都要氣樂了,敢情我在這愁了半天,你倒是都給忘了?


    錢陽在一旁搖頭苦笑,吳清水用力迴憶了一下,才終於想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哦!你說剛才那小子啊!沒事!”吳清水滿不在乎。他好歹也是隱劍門的長老,再怎麽沒格局,也不至於跟門下最底層的小弟子置氣。


    白執事心下舒了一口氣,卻仍舊解釋了一句:“他好歹也是我隱劍門的弟子,被派到礦場當礦工,心裏不痛快,吳兄多多包涵!”


    白執事話說的很客氣,但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人家是隱劍門弟子,心裏不痛快,懟著你了,你得包涵著。


    錢陽在一旁是聽懂了,可吳清水這人腦子裏除了代碼就剩下清水了,完全沒弄懂白執事話裏的重點,而是反問道:“他也是礦工?那怎麽不來挖礦?”


    “這個……”白執事麵現為難,但還是開口解釋:“像吳兄這樣的礦工都是憑本事吃飯,挖多少石頭賺多少錢。可他是隱劍門弟子,拿的是宗門常例和駐礦補貼,挖不挖石頭都是賺固定那些錢,所以吧,人家也不願意挖礦,下了礦洞也是心不甘情不願。我幹脆就找了個監督解石的由頭,給他們打發到山坳裏去了,也省得他們在這裏礙眼。”


    監督解石?錢陽眼睛一亮,插話道:“現在礦上沒有品石師吧?解的都是什麽石頭啊?”


    白執事瞅了他一眼,有心不答,卻也沒好意思卷這位金丹修士的麵子:“隱劍礦場的周大師每個月會到紅透山礦走上一圈,挑出一些原石供我們解開。”


    吳清水這下聽明白了,急道:“那幹嘛非要在山坳裏解啊?多費勁啊!”


    白執事真不明白這位老兄為什麽偏要執著於在哪解石頭,剛因為這個跟人吵了一架,現在還揪著不放。


    暗歎了一聲,白執事還是給了個解釋:“周大師事務繁忙,每次到紅透山停不了多久,品鑒的原石數量有限,在山坳裏的解石速度足夠用了,安全性也更高一些。”


    懂了!


    紅透山礦沒有駐場品石師,挖出來的石頭總不好一直堆在那裏,所以隱劍門便請隱劍礦場的周大師幫著紅透山礦挑一些石頭解開。


    隱劍礦場和紅透山礦場同屬隱劍門所有,而周大師受聘於隱劍門,幫個忙自在情理之中。可隱劍礦場是西荒著名的老場,原石質量絕對要比紅透山礦高出一截。周大師的身份又是隱劍礦場的駐場品石師,精力自然主要都會放在隱劍礦場那一邊,給紅透山礦提供的幫助就極為有限了。


    每個月周大師隻會來紅透山礦一次,挑出一些值得解開的原石之後人就迴家了,數量肯定相當有限,以至於偌大個六號礦區隻雇了一名解石工,還不能全力開工,在山坳裏磨洋工就足夠用了。


    如此看來,紅透山礦還真的就需要一名能夠品鑒石頭的品石師。


    錢陽和吳清水對視一眼,暗道一聲: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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