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陸的名片管理製度實在是比較粗放,隨便研究過幾天石頭,就敢自稱是品石師的人沒有三千也有兩千,甚至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幹脆就自稱是品石大師。至於原因,滿足內心中的某種虛榮是一方麵,而更多的卻是因為這種自封的身份說不定哪天就會帶給他們巨大的利潤。


    顯然,五年一度的原石公盤,就是這些“品石師”甚或“品石大師”們攫取暴利的機會。當然,這些自封的大師們是肯定不會花自己的錢在公盤中一試身手的,他們大多會受雇於一些身家豐厚的賭客,一邊享受著大師級的禮遇,一邊拿著豐厚的傭金,一邊昧著良心去實驗自己那些並不成熟的理論,抑或幹脆就是試驗一下自己的運氣。


    如果運氣爆棚,幫雇主賺了錢,那除了會多賺一些答謝之外,也算是給自己打響了自己的名氣,可以想見,未來一段時間的日子應當會好過很多。


    可如果走了黴運給人家賠了錢呢?這個……無所謂吧!任誰也不會天真的以為賭石就一定不會賠錢,所以沒有人會去懲罰他們。


    穩賺不賠的生意自然有很多想做,“品石師”的隊伍也日益擴大,而賭石事業的繁榮由此也可見一斑。


    但真正的品石師圈子其實遠沒有看起來那麽大,真正有著完整認知體係,並且實力能夠得到業界認可的,在夷方城不過就那麽百多人。而偏偏這些人卻大都沒有什麽名氣,除了那些已經成為駐場品石師的,會被大眾認為站在了行業的頂點,而其他人則大多過著清貧的生活,從不為人所知。


    通常情況下,這些真正的品石師絕不會受雇於他人去賺取那些看起來還算豐厚的傭金。很簡單的道理,他若能確定一塊原石可以賺錢,那自然是自己花錢買更劃算。他若是不能確定一塊原石可以賺錢,卻攛掇別人買,那不就是騙人麽!


    但凡對自己的技藝有幾分自負的人都不屑於成為一個騙子,但悲哀的是,騙子們的生活卻要過得比他們優渥得多。


    好吧!暫且先不提那些騙子,隻說在真正的品石師圈子中,最近很是流傳著幾件讓人津津樂道的消息。


    首先,據可靠消息傳言,被品石師們尊稱為“丁神”的那個男人,在消失二十年之後再一次出現在了夷方城。但可惜的是,這位“丁神”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耳聾眼花,再也不複當年的神奇。


    不過在公盤即將開幕的這個時點,丁神突然出現,自然不會是單純的巧合,大家都覺得丁神此次歸來為的應該是他新收的那個徒弟!


    而他那個徒弟……不提也罷!


    而夷方城中發生的另外一件事則要有趣得多了,那是一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愣頭青,還偏偏要說自己是品石大師。這位大師也是真有趣,見了石頭隻買不看,隻要一開口就是要包圓。


    據說隻要哪家店鋪的掌櫃讓他看順眼了,他就會直接把那家店鋪裏的原石一口氣買光,不僅從不還價,而且無論賭垮還是賭漲,臉上都不會有半點兒失望或是喜悅,似乎他買石頭隻是單純地為了和他看順眼的女掌櫃們聊幾句天一樣。


    至於這位大師的賭石成果該怎麽形容呢?十出三歸吧!大概剛好可以如實體現賭石這門行業的實際利潤率。


    短短幾天時間,據說這位賭石大師已經敗出去了上千萬靈石,而這麽一位把錢不當錢的大師當然比那些騙別人錢的大師更受歡迎,也正因為他,夷方城中近來便多出了一個就業機會,那就是各家店鋪都在重金招聘臨時掌櫃。


    店鋪對於臨時掌櫃的選擇隻有兩個標準,第一:女修!第二:長得漂亮!


    而臨時掌櫃的工作也很簡單,隻要美美地站在店門口,時不時衝著街上那些格外魁梧的修士拋上個媚眼就算齊活兒,隻要能把某位大師吸引進店,那就什麽都好說!


    而除了這兩件幾乎可以確定為真實的事情之外,還有很多難辨真假的傳聞充斥著人們的耳朵。


    比如說某個賭客在某間店鋪買了塊不起眼的石頭,結果迴去就開出了極品靈石啊!


    又比如說某個賭客用全部身家換了一塊外在表現驚人的原石,結果第二天一大早便在街市上自爆身殞啊!


    再比如有人就說某些店鋪的進貨渠道出了問題,結果眼看公盤將近卻手中沒貨,隻能眼巴巴地看別人發財啊!


    還有人說多寶商會因為急著籌錢,不僅把庫存的原石全部低價拋售,甚至連多寶礦場中那些原本不打算當賭石賣的優質原石都拿了出來,有渠道的店鋪都從多寶商會拿了不少便宜貨啊!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傳言漫天,真假難辨。原本應該沉著淡定的修士們便如打了雞血一般,在城中上躥下跳,來往奔忙。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重利的驅趕之下,夷方城被覆上了一層浮華,喧嚷的氣息籠罩天際,而萬眾矚目的原石公盤也終於在夷方城中氣氛最為熱烈的那一天如期開鑼!


    敲鑼的地方就設在夷方城城門之外,據說作為公盤組織者的品石師協會為了這次公盤下了大力氣,將開幕儀式的格局渲染得極為宏大,協會會長的一番慷慨陳詞更是將整個儀式的氛圍推向了高潮。


    現場上萬名圍觀者被那種強烈的儀式感所深深感染,購買欲瞬間爆棚,待那冗長的儀式結束之後,低聲暗罵幾句,便迫不及待地湧進了城內,轉眼間便融入了城內那擁擠的人流當中。


    事前絕對沒有人能夠想到,第二次高潮竟然來得如此倉促。


    就在公盤開幕的一個時辰之後,又一件可以引爆全城的大事發生了,而錯過了開幕儀式的錢大長老則有幸成為了這件事的見證者之一。


    當時,錢陽正攙著腿腳“不靈便”的老丁頭在街上閑逛,就聽見好幾聲驚唿在身旁響起。錢陽一轉頭,就看見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地攤前已經圍上了不少人。


    要說夷方城這種沒有城牆的城,土地並不算緊張,地價也不是很高。但凡做生意的,隨便花點小錢就可以盤上一間差不多的鋪子,所以地攤這種東西在平日裏基本是難得一見的。


    但一旦到了公盤開場的時候,地攤兒便如雨後春筍般排滿了一條條的街道。這些地攤兒的老板大多並非是固定的生意人,隻不過是一些原住民借著公盤的機會,隨便進點兒貨,打算掙幾天快錢罷了。


    而就是這麽一個臨時鋪開的攤子,在公盤開始的第一日,竟然就吸引了全城修士的目光。


    事件的主角是一個滿身風塵的落魄修士,隻一打眼便知這人應該是緊趕慢趕剛剛來到夷方城,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來此的原因應該就是為了趕上這次原石公盤。


    再看看這人的穿著打扮和精神狀態,如果這人精神沒有太大問題的話,那他可能就是剛好遇到了什麽坎兒,或者從始至終就是個爛賭鬼。


    不管因為什麽吧,反正這個穿得破破糟糟,雙眼呆滯無神的修士,花了不知從哪淘來的一千二百靈石,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攤上買了一塊足有籃球大小,但外在表現普通至極的黑烏沙。


    按照夷方城的規矩,但凡是在公盤這幾日買的靈石原石,無論大小多少,都必須當場解開,那落魄修士自然不會例外。


    錢貨交接完畢之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解石工們便圍了上來,落魄修士隨便找了一個看得順眼的解石工,拒絕了對方直接將石頭一切兩半的建議,很是多付了幾塊靈石的工錢,讓解石工把這塊大石頭一點點磨出來。


    解石工對此沒有什麽異議,即便他覺得這塊石頭實在是沒什麽費工夫的價值,但既然主顧願意付功夫錢,那他自然是無所謂,乖乖磨石頭也就是了。


    可誰能想到,就這麽一塊破爛石頭,解石工幾銼下去,裏麵竟然露出了耀眼的金黃色!解石工一聲驚唿,手裏的銼刀再也不敢往下使勁了。


    他的驚唿理所當然吸引了旁邊人的注意,而當那些循聲而來的眼神落到那片金黃色上時,接連響起的驚詫之聲再次吸引了街上更多人駐足觀看,剛好路過此地的錢陽恰好也成為了其中一員。


    當更多的人把目光落到那抹金黃色上之後,解石工已經渾身顫抖得無法自持了,而這塊石頭的主人,那位落魄修士,更是雙眼通紅地不停往下咽唾液。


    但凡來到夷方城的人,沒有人會不知道那一抹震撼人心的金黃色意味著什麽,那是金行極品靈石所特有的極致光芒!


    錢陽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如今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傻子了,那抹金黃所代表的財富又何嚐不是他所期盼的呢?


    錢大長老早年間也曾擁有過一塊極品靈石,其來源不可描述,終究和殺人越貨什麽的脫不了關係。那是一塊火行極品靈石,雖說顏色和眼前這塊有所不同,但那種激蕩人心的魅力卻沒有絲毫差別。


    一枚極品靈石至少也值上百萬,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枚極品靈石的價值就足以快速造就一名金丹修士,更別說現在這塊原石竟有籃球那麽大,天知道裏邊藏著多少塊極品靈石!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夜暴富?”錢陽看了看那名落魄修士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的臉頰,要說心裏沒有那麽點羨慕嫉妒那絕對是假的。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與之相反的是周遭越來越寂靜了,偶爾傳來些修士間的低語,卻更為此時增加了一些難以言喻的莊重感。


    不知什麽時候,十數名神色冷峻的黑衣修士從人群中擠了進來,對了幾個眼色之後,便圍成了一個算不得規則的圈,隱隱將人群和那塊大放異彩的石頭隔離開來。


    人群中傳來些許騷動,卻無人移步。錢陽用探尋的目光看了看老丁頭,意思是問這些位是幹嘛地啊?


    老丁頭的注意力明顯全部放在了那塊石頭上,無論是對黑衣人還是對錢陽的問題都無動於衷,直到錢陽用力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滿是不情願地壓低聲音迴了一句:“那些人是來自品石師協會的,這是來維持秩序了,不用管他們。”


    “哦!”錢陽聳聳肩,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對這個什麽什麽協會有了些許好奇。


    在落魄修士的顫抖催促下,那名解石工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始打磨原石的外皮,而原石中映射出來的光芒也越來越耀眼了。


    圍觀者的唿吸隨著解石工的動作而愈發急促,大家愕然發現,那塊其貌不揚的黑石頭在打磨掉薄薄的一層石皮之後,裏麵呈現出的竟然是滿滿的一片金黃!


    我的三清道祖!那該是多少塊極品靈石?


    圍觀修士都在心中暗下估算,我們學過立體幾何的錢大長老更是翻出了被棄置多年的各種公式,偷偷算起了原石的體積。


    可算著算著,錢長老卻突然心頭一動,滿腦子的數字瞬間煙消雲散,他詫異地略微轉頭,正好看到人群中有一名格外魁梧的家夥正在做著一個非常奇怪的動作。


    與其他圍觀的人翹首觀望不同,那魁梧修士手裏不知拿了個什麽東西,他把那東西高高舉過頭頂,一直正對著場中央的解石現場,似乎偶爾還略微移動,倒像是在調整角度。


    錢陽感到很奇怪,不知道這人是在做什麽,卻莫名覺得他的動作很有些熟悉。思索半晌,他愕然發現,這人的動作倒好像是前世某些人手裏舉著個dv,在拍攝著什麽一般。


    錢陽的目光停留在魁梧修士身上的時間略久,那修士明顯有所察覺,轉過頭正好對上了錢陽的雙眼。


    錢大長老略微點點頭表示歉意,魁梧修士友善地一笑,咧嘴就露出了一口潔白的板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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