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唐小果扯著錢陽的袍袖就撒丫子往河邊跑。


    “看什麽呀?”錢陽滿臉的迷糊,看樣子多少有些缺覺。


    “你快看啦!”唐小果一臉急切:“當初,我就是在那塊石頭上把你撿迴來的!”


    “哦?”錢陽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就那塊醜不拉幾的黑石頭?”


    “對呀!”唐小果指著石頭還不過癮,幹脆拉著錢陽一騰身,直接落到了碎冰河中心凸起的一塊石頭上。


    “那天我在河邊玩,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人被河水衝到了這塊石頭上,臉上都被冰塊砸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我也看這個人也太慘了吧,上輩子肯定做了不少的壞事,這輩子才會遭到這種報應。”唐小果笑得很是開心。


    錢陽的臉黑成了鍋底:“知道我是壞人你還救我?”


    “我想感化你啊!”唐小果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當時就在河邊看著你掛在石頭上,冰塊還在一直不停地砸你的臉。我一想這人遭了這麽大的罪,以後總該可以好好做人了吧?然後我就等著冰塊又砸了你半個時辰才下去把你撈上來的。”


    錢陽一個哆嗦,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一種莫名的疼痛感詭異地直接作用在了他的痛覺神經上。


    “嗬嗬!”


    唐小果接著又道:“你是不知道我為了把你弄迴去費了多大的勁,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飛舟,飛盤又載不了兩個人,我隻能把你背在身上慢慢往迴走。可那時我剛修煉不久,根本沒什麽力氣,你一路上不知道從我身上摔下來多少迴,骨頭也不知道摔斷了多少根,最後我把你背到坊市的時候,你都已經胖得沒有人樣了。”


    “嗬嗬!”錢陽無言以對,他覺得自己可能上輩子真的做了不少壞事,才讓他這輩子碰見這個煞星。


    唐小果可不在乎錢陽的怨念,自顧自接著道:“別說,你的命還真是大啊!我到坊市找了顆迴春丹塞進你嘴裏,結果你馬上就睜開眼睛了,嘴裏還哼哼唧唧地不知在咕噥什麽。我一看這個小胖子還挺萌的啊,就找人把你運迴山上養著了。”


    “然後發現我其實沒有那麽胖,你是不是很有些失望啊?”錢陽使勁咬著後槽牙道。


    “有一點點啦!”唐小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好歹是個活物吧!沒人陪我玩的時候,我就可以去找你玩啊!雖說你這人其實不怎麽好玩,但總歸比什麽小貓小狗之類的還聰明一點點。”


    “果然!”錢陽使勁抓了兩把頭發,心說弟弟什麽的果然都是托辭,小貓小狗才是正解啊!


    “可是……後來我發現你和其他人的確是不一樣的。”唐小果的表情突然正經了起來。


    “哦?哪裏不一樣?”錢陽終於萌發出了一絲驚喜。


    唐小果歪了歪腦袋:“你比其他人簡單啊!”


    “簡單?該不是頭腦簡單吧?”錢陽快要哭了。


    唐小果用力思考了一陣:“其他人很複雜的,我看得出來,他們跟我在一起玩的時候,心裏卻不知道在想著別的什麽,隻有你不一樣。”


    “是這樣麽!”錢陽有些迷亂了。


    唐小果用力點點頭:“嗯!你是我從河裏撿迴來的,從來都不認識別的什麽人,甚至連父母親人都沒有,是完全屬於我一個人的,是我的私有財產。”


    “果然!”錢陽又暗暗歎了口氣,果然隻有小貓小狗才是唯一正解啊!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錢陽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唐小果的臉紅了,囁嚅了半天才道:“我們還是再去逛逛吧!”


    “去哪逛啊?”錢陽突然想起了一首歌,名字叫女孩的心事男孩你別猜。


    唐小果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麽,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去迷霧森林吧,我有些想念那裏的藍尾猴了。”


    想念藍尾猴這種無稽的說法,錢陽不知道唐小果是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這種曾經給過他們慘痛教訓和痛苦磨礪的奇葩猴子讓人提起來就會覺得頭疼萬分。


    “可是……可是我怎麽突然也有些想念那些猴子了呢?”錢陽忽然有了一種叫做滄桑的感念。


    曾經無比遙遠的路途在如今的錢陽和唐小果這裏已經不值一提,修為的提升讓空間的阻隔逐漸失去了切實的意義。太陽還未落山,唐小果和錢陽已經開始在灌木叢中“啾啾”叫著尋找藍尾猴的蹤跡。


    當錢陽揪著一隻猴子的後脖頸仔細觀察那根違和的藍尾巴的時候,唐小果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個時候你是有多笨啊!來來迴迴就會一招不成形的靈火刃,幾隻小猴子就搞得你天天苦著個臉,要不是我護著你,你還不被猴子們釀成猴兒酒啊!”


    “說得像你那時候很厲害一樣,那隻大猴子還不是把你搞得灰頭土臉?”慫歸慫,但錢陽嘴上是不會認的。


    “是呢!”唐小果意外的沒有還嘴:“那隻大猴子是挺厲害的,要不是你那古怪的靈火刃,最後還真說不好會怎麽樣呢?對了,你那靈火刃到底怎麽迴事?”


    “一種神通,抽取體力增幅法術強度。”錢陽對唐小果沒什麽好隱瞞的。


    “神通?”唐小果用力迴想了一下,隨即張大了嘴:“那枚五塊錢的史前古幣?”


    “對呀!我就說那枚古幣是不同的,你又不信!”錢陽笑著道。


    唐小果鼓了鼓嘴:“白癡才會信你!”


    二人信步在森林裏走著,不時還鬥上幾句嘴,不過唐小果的情緒卻是越來越低落了。


    “其實和山地巨猿打架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很厲害了,後來你混進了秘境,又在最後一刻從裏麵出來,我就越來越覺得你厲害了。可我怎麽也想不到,短短幾年時間,你竟然就厲害到了這種程度,甚至厲害到了連我爹都得巴結你,這種感覺實在是……很奇怪你懂不懂?”


    錢陽略一思索便答道:“懂!就像是你有一天發現自家養的小笨狗突然變成了哮天犬,還整天出門和各路神仙喝酒打架,完全不顧你這個當主人的感受對不對?”


    “呃……”唐小果表情很有些古怪,咂咂嘴道:“好像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我不想喝酒,也不想打架!”錢陽嘴裏嘟囔了一句。


    唐小果瞟了他一眼:“你這算是表白麽?”


    “這個……”錢陽趕緊搖頭:“我是真的不想,如果一定要打架,我還是喜歡和藍尾猴打架。”


    “我知道的,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能不做的。”唐小果的表情有些沉重了:“我爹跟我說過,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你想要生存,還想要活的比別人好,那終究是要放棄一些東西的。”


    錢陽止住了腳步,看著唐小果的雙眼問道:“那如果是你,會願意去做一些原本不願意做的事嗎?”


    唐小果聳聳肩:“我不需要考慮這些問題呀!我爹會給我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我想要的他都會給我,我不想做的就不用去做,很簡單吧?”


    錢陽苦笑著搖搖頭:“你爹照顧不了你一輩子的。”


    唐小果笑得有些苦澀:“所以,他急著把我嫁給你啊!他應該是覺得你會照顧我一輩子吧?”


    “我……”錢陽狠狠喘了幾口粗氣,三個字就要脫口而出。


    唐小果卻沒讓他開口,輕輕扯了他一把,遠遠地跳開了,然後指著前方興奮喊道:“哇!前麵就是靈河了呀!”


    錢陽傻愣愣立在那裏,張了幾次嘴也沒說出話,最後隻得暗自感歎:小姑娘果然是長大了啊!


    “快來呀!順著靈河走不多遠就是碎石灘了,我們去看看秘境還在不在那裏!”唐小果歡蹦亂跳地在前麵飛奔,似乎之前表現出的沉重從來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靈河的豐水期還沒有過去,岸邊多是一些正在垂釣的煉氣期修士。錢陽和唐小果在河邊時而飛奔,時而駐足觀望,這對俊男靚女的組合難免會引來一些好奇的目光。


    好奇歸好奇,豔羨歸豔羨,某位長老身上那套耀眼的白袍足以將他們和路人甲乙丙劃歸到完全不同的層次當中,這種無形的界限阻隔了任何形式的交流,包括眼神。


    錢陽對那些刻意閃躲著的目光很有些不適,倒是唐小果似乎對此早已習以為常,該說就說,該笑就笑,完全就把旁邊的人都當成木頭樁子。


    錢陽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唐小果的腳步,他甚至覺得自己或許本應該混跡在這些煉氣期的修士當中,在靈河邊憑著手中的魚竿去賭未來的命運,而不是穿著紮眼的白袍在這裏耀武揚威。


    身份的迅速轉變讓錢陽覺得有些不適應,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會慢慢消失,但現在就有一個迫切的問題擺在他眼前,那就是他真的能夠融入到唐小果的生活當中去嗎?


    錢陽覺得自己大概是病了,這種病的全稱似乎應該是叫做婚前恐懼症。


    忽然,錢陽的手心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躍動,而就在這同時,唐小果的歡唿也傳到了他的耳畔:“快看!碎石灘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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