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陽正打算修煉,卻猶豫了。自己距煉氣四層應該不遠,修煉到煉氣四層想來這些靈石應是足夠,可上次的撿漏讓他看到靈石就心癢難耐,再看看乾坤袋裏的飛盤,錢陽覺得心裏似乎有一隻小蟲子在爬爬爬。


    客觀來講,史前古董最大的作用是突破瓶頸,錢陽目前並不急需,隻需按部就班的修煉即可。


    而且撿漏這種事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三十靈石更是買不到什麽像樣的東西。縱使真的撿到了,像那1981年的分幣,想變現是不可能的,沒人會相信那枚硬幣和其它的硬幣會有什麽分別。


    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真的花掉三十靈石撿個大漏,卻無法變現,身無分文,最後含著淚、滴著血把那古董吸收掉,順利達到煉氣四層,然後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好吧,錢陽被自己的腦洞震驚了。


    “就揣著錢去看看,什麽都不買。”帶黑帽子的錢陽滿臉誘惑。


    “算了,還是安心修煉吧,以後機會多的是。”白帽子的錢陽耐心勸慰。


    錢陽猶豫良久,終於揮手趕走了黑帽子的壞蛋,下定決心安心修煉。


    。。。。。。


    清靈山坊市西街。


    “不是克製不住內心的欲望,隻是求個念頭通達。我隻是來看看,什麽都不買。”錢陽如是說。


    比起前兩次來坊市的茫然,這迴的錢陽明顯要自如得多,左瞧瞧、右看看,不時的上前向攤主詢問。


    很快他就發現,今日的坊市比平時熱鬧得多。聽著周圍偶爾傳來的隻言片語才知道,原來又到了清靈宗一年一度的問仙會,也就是開山門收弟子的日子。


    所有得到入門資格的少年都集中在這裏等候宗門接引入山。


    近百少年,再加上倍許的家中長輩,還有沒能得到入門資格卻希冀再這最後時刻能遇到奇跡的,足足數百人在這幾日湧入坊市。


    因清靈宗不允許新入門的弟子攜靈石等輔助修煉的物品入山,其他物品卻並不限製。這數百人出手很是大方,狠狠地帶動了坊市的交易量。年年如是,每年這個時候幾乎成為了清靈山坊市固定的節日。


    清靈宗有此規定自然不是為了帶動坊市經濟,而是另有其意,不過卻也和錢陽無關了。


    去年錢陽入門時並未經曆如此陣仗,他是被小果抬到上山,之後向掌門求得了一枚入門令牌,在山上直接入了清靈宗,然後才和其他新弟子編在一批。


    說起這入門令牌,乃是清靈宗發放的準許成為外門弟子的憑證,除了各附屬家族每年有固定的名額外,宗門各高層也有權限向外發放一定數量的不記名令牌,每年此時可持此令牌成為外門弟子,認牌不認人。錢陽那一枚便是如此。


    縱使成為一名頗有成就的大修士,也總有一些抹不開的人情禮往,或一些不願言說的因果。


    這入門令牌可以使一個不名一文的窮小子加入清靈宗,直到金丹期都不用發愁功法、法術的來源,修煉資源也可以靠著宗門貢獻換取,從此前途無限光明,說這令牌是無價之寶也不為過。


    但終歸有個繞不過去的坎,就是淘汰率。每年清靈宗收錄百人,多年之後,仍舊留在宗門不會超過十人,有希望衝擊築基的更是寥寥,其中首年便會淘汰九成。也就是說在九成人的手中,這令牌的價值不過是二十靈石加一門入門功法。


    正是令牌價值的不確定性使得它成為最適合走人情、了因果的物品之一,同時也使它成為坊市中最走俏的商品。


    沒人會認為自己在第一年就會被淘汰,豪客們為了一枚偶爾出現在坊市中的令牌不惜一擲千金。


    錢陽在各個攤位間轉來轉去,重點自然是在史前古董上,攤位上的古董不多,其中大半是難辨真偽的古幣,間或還有一些銅器,暫不論真假,光是攤主開出的價格就令錢陽望而卻步。


    信步走向五靈閣,依舊是那個精明的小廝在門口迎客。


    坊市的人流大增,那小廝也是分外賣力,看他額角隱隱的汗跡,就能想象店內的生意必然很是紅火。


    果然,錢陽走進店內,貨架前早已人滿為患,不少人想要停下看看貨架上的物品,卻被後方的人流擠的不得不打消念頭。


    按說這種情況在修士間是極難出現的。修士自有修士的謹慎,即使在坊市這種安全地域,也不會隨意允許陌生人進入自己的警戒範圍。


    但在這奇葩的像菜市場的店內卻隻能入鄉隨俗,隨著人流在貨架間挪動,偶爾看上個什麽東西,竟是無暇細看,匆匆拿起便走。


    錢陽看到如此盛況也隻好停下腳步,轉身走向店鋪的另一側,那一側至少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常店鋪,做著普通物品的買賣。


    長長的貨櫃後麵,幾名夥計在接待客人,或買或賣。


    最後方則有兩名老年修士,看起來應該是坐堂的鑒定師。不時接過夥計遞來的物品,細細品鑒。


    錢陽行來時,正有一名中年修士在台前交易。隻見那修士從乾坤袋中取出一件又一件的東西放到櫃台上。


    他的雙手微顫,還不時伴著一聲聲低沉的咳嗽。看起來狀態很是不好,似乎有傷在身。旁邊還有一名十多歲骨瘦如柴的小女孩緊緊抓著他的衣角。


    店夥計清點著中年修士的物品,不時報著價格:“一階初級獸核十五枚、一階中級獸核七枚、一階高級獸核一枚,共計四十六靈石!”然後將幾件中年修士的法器遞給身後的鑒定師。


    鑒定師略作查看,很快便報出價格:“低級法器三件、中級法器一件,共計八十靈石。”


    夥計聽完,轉向中年修士道:“獸核、法器合計一百二十六枚靈石,便作價一百三十靈石售於本店可好?”


    中年修士猶豫著點了點頭,接著開口問道:“這位小哥,可知坊市何處有清靈宗入門令牌出售?”


    夥計的表情有些意外,很快正了正神色答道:“今年坊市中聽說隻出現了兩塊入門令牌,其中一塊前日已在匯文堂售出,另一塊明晚將於坊市東街的四合坊拍賣。”


    修士眼睛一亮:“不知這令牌作價幾何?”


    夥計答道:“前日那塊據說賣出三千五百靈石,往年也大概是這個價格,明晚那塊想來也不會相差太多。”


    中年修士聽了,神色一下黯然下來,連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隨即咬了咬牙,從乾坤袋裏翻出一件又一件東西放在櫃台上,零零碎碎什麽都有,看起來是把全部家當都翻了出來。


    當他顫抖著把一件法器玉環擺上貨櫃時,身後的小女孩用力扯了一把他的衣袖,中年修士理也不理,自顧自地掏光自己的乾坤袋。


    夥計有些猶豫,抬頭看著中年修士那渾濁卻堅定的眼睛,低下頭開始翻揀貨櫃上的物品。慢慢挑揀出幾件法器、幾瓶丹藥、一摞符籙遞給身後的鑒定師。然後把剩餘雜七雜八的東西推還給修士:“這些不值什麽靈石的。”


    中年修士默默接過這些雜物。身後小女孩的目光卻一直盯著鑒定師手中的玉環,淚眼朦朧。


    看著眼前這一幕,錢陽也大概猜到了是什麽情況,類似的場景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在不停上演,其中的無奈心酸局外人或許無法真的體會。但人性在逆境中所散發出的光輝卻格外打動人心。


    錢陽有衝動想做點什麽,但掂了掂手裏的乾坤袋隻能無奈的苦笑。


    不經意間掃過中年修士手中的雜物,卻不由得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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