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聲就像是一根利劍,狠狠地插進了在廝殺裏奮戰的弟子之心,也正是因為這一句話,導致許多正在認真對敵的弟子被誤殺誤傷,靈器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隻是愣愣的看向聲源傳來的方向。


    “什麽?掌門投誠?”此時此刻,眾弟子滿腦子都在默契的重複著同一句話,腦子裏蒙蒙的,傻呆呆的就那樣愣在了原地。


    被製住的銘震根本沒有辦法為自己辯駁,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妖婦興風作浪,一雙清明的眼眸逐漸被恨意與渾濁的血絲徹底掩蓋,就如那被烏雲遮掩的清月,瞪視著木宣的眼神就如那淬了毒的利劍,一擊必亡。雲錦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整個人都有些失去了控製,可是縱然心緒已經開始不穩,可是做了上百年掌門的他仍然沒有失去完全的理智,為了避免再次失去優秀的弟子,便一口應承下來,願意交代雪穀。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老妖婦竟然會來這麽一招,讓他當著自己所有的子弟們叛變山門麽?如果他真做了,那準是瘋了!


    看到清靈弟子們隻是議論紛紛,一張張憤怒的年輕麵孔上泛著鐵青和恨意,卻不是針對銘震,而是木宣。


    木宣突地就仰首哈哈大笑起來,嬌軀亂顫,姿容豔麗,一身血紅薄紗在厲風中搖曳,劈裏啪啦的聲響似是那催命的人皮鼓,咕咚,咕咚,咕咚,一下又一下,敲擊在了眾弟子的心頭上,也讓他們莫名的覺得這個冬天,就連靈氣暖身都沒了作用,太冷。太冷!


    “銘震,你以為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你可別忘了,本尊要的可不是那勞什子天才,而是這清靈派的資源,要是你敢本本尊耍什麽花樣,本尊就讓這些懵懂無知的娃兒們給你陪葬,如何?哈哈哈……多麽粉嫩不知世事的好娃兒啊。隻可惜。現在竟然要葬身在這寒冬的天地間,真是可惜了啊,可惜了……”最後一句。似乎帶著一絲憐憫,在銘震的眼底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聽不清,這一刻。艱難的選擇權讓他雙目模糊不清,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就好像整個世界突然就離他那麽遙遠,遙遠的似乎這個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人,好冷。太冷了,冷啊!


    舒雲和雲嵐軟軟的身體攤在底下的大殿門口,仰首看著被製的死死地師傅臉色灰敗。鬢發斑白,再也沒有了曾經的雲淡風輕。也沒有了與世隔絕的仙風道骨,曾經的紅光滿麵被深若溝壑的數不清的皺紋所替代,這一刻,他就像是一個快要行將木枯的老人,正在耗盡身體最後一絲餘熱,閉目思索著自己的子孫們該如何的安排才能有更好的出路。


    他們從來都知道,山門在師傅眼中有多麽重要,較之本身性命都要超然,可是,當這一切與他們這些徒兒以及整個山門弟子的性命來並肩的時候,山門,似乎又沒有多麽重要了,因為,師傅說過,隻有活著,山門就是丟了,遲早還可以找迴來,可是人沒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二人紅著眼,說好了男兒流血不流淚的,可是那晶瑩的水珠卻沒有辦法停下,就好似開了閘的洪水,洶湧的流瀉而出,沒有盡頭。


    侯雲天等三人一身冷酷的站在山坡上,渾身冒著刺人的寒氣,同時仰首望著那被騰空強製站立的掌門,眼睛裏一片複雜,此種時候,他們都知道,掌門的心思有多麽的煎熬,無論選擇其中哪一條路,他都再也沒有辦法享受著雲淡風輕的人生,他的人生將會被兩塊枷鎖所扣緊,山門叛徒,或是,劊子手!


    其實,掌門不知道的是,不管他做什麽決定,又或者說他選擇哪一條路,弟子們都不會怪他,因為,人的潛力終歸是有限的,一切罪魁禍首都是那野心勃勃的妖婦,她,似乎是想要稱霸整個修靈山脈!


    竴天勝心裏在怒吼,在咆哮,卻無能為力,這一刻,他是真的無助極了,明明他們曾經是那般的風光,卻在自己師門麵對如此強敵攻擊的時候,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曾經的他們,到底是做了什麽?又為什麽覺得自己是那般的尊貴?可是在此時,卻又如此的窩囊?目光短淺?愚蠢?看不清形勢?也許,當他們三個橫行霸道在修靈山脈的時候,這些侵略者們都在背後嘲笑自己等人的無知吧。


    蓮馨沒有說話,隻是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美眸說明了她此時內心的想法,胸口的灼痛告訴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也許,今天之後,他們就會成了那沒有落腳之地,天地為家的散修。


    這樣想著,蓮馨紅了眼眶,晶瑩模糊了她的視線,從來沒有哪一天,她有今天這般後悔,後悔自己無所謂的揮霍了時間,可恥的浪費了山門這麽多可供培養的資源,而現在這些被她認為是走後門才會得到的資源就要被侵略者們強奪了,她卻連維護的力氣都沒有。


    “妖婦,你莫要性口雌黃了,我等絕不會做那寄人籬下的質子,今天,我老徐,立誓在此,山門在,我人在,山門滅,我人亡!大家不要再跟這些混蛋廢話,都給我殺啊!殺一個是一個,殺兩個,老子賺了!”徐耀勳突然就揮舞著靈氣氣沉丹田的一聲狂吼,震得所有清靈派弟子一個激靈,來不及多想便迅速的反應過來,將貼身靈器祭了出來,如那護食的惡狼,將一身的潛力全部激發了出來,手中靈器所到之處,均是屍橫遍野,血腥十足。


    銘震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看著下麵費盡全身力氣與他派弟子殺成一片的弟子們,紅了眼眶,也流出了老男兒的晶瑩淚珠,這些孩子都想得明白的東西,他竟然糊塗了,是啊,山門都沒有了,沒有任何依靠的他們成了流浪的散修,今後走到哪裏,都會被人低看一等不說,還會被隨意虐殺甚至是圍殺。與其那般窩囊的死去,還不如就這樣戰死,為了清靈!雖死猶榮!


    這一刻,銘震恍然大悟,眼眸清明起來,整個世界也都在他的眼眸裏亮堂了起來,看著腳下的弟子們,眼光柔和,幹裂的唇瓣微張,吐出讓木宣暴跳如雷的話來,“孩子們,好樣的,清靈就交給你們了!”


    “混蛋!”木宣一聲怒吼,一甩袖,卻用了十成的功力,將銘震狠狠地掃了下去,那幹瘦的身軀被靈力震得撲哧一下,狠狠地砸向地麵,鮮血從幹裂的幾乎四分五裂的唇瓣流出,可是那雙精明的眼睛裏卻是帶著笑意的,唇角勾起,就仿佛在最後看一眼這讓他流連的世界和人兒們,沒多久,便慢慢地慢慢的閉上了雙瞳。


    “老震!”這一刻,銘文再也不願意顧全大局的等待了,他嘶吼著紅了眼眶,身體急追騰躍,一個旋身,在半空中接住了銘震殘破不堪的身子,顫抖著雙手觸上那幹涸的手腕脈搏處。


    下一秒,雙目膛大,銘震全身經脈已然斷裂,丹田盡碎,隻剩下一絲真氣殘存,就是後麵救活了,也是心脈損傷嚴重,活不過三年了。他這一輩子唯一交心的老友,就這麽在自己眼前隕落了!


    銘文這一刻,突然就沉寂了下來,就仿佛整個人都被打擊的沒了生氣,臉色冷漠如僵,唇瓣緊抿,雙眼死氣沉沉。


    “師傅!”侯雲天三人沒想到自己師傅竟然沒有被真的控製住,立即驚詫的飛奔而來,卻才到半路就被追上來的幾位他派高手圍住,廝殺的動作一點也不敢遲疑,隻是擔憂的目光一直都不時的投向銘文所在的方向。


    “木宣,你找死!”木宣怎麽都沒想到銘文竟然沒有真正的失去靈力,一時有些怔愣,然而,也就是她怔愣的瞬間,銘文已經從地上一躍而起,右手呈托舉狀,全身肌肉暴張,一道晶亮的若閃電的淩厲光芒當空落下,周圍突然就黑暗了下來。


    ‘霹靂扒拉!’一陣滋滋作響之後就是木宣尖利的悲鳴!


    隻見那剛才還囂張狂暴的木宣妖婦被那閃電的光澤籠罩,仰首嘶吼著,雙眼暴突,青筋在肌膚外跳舞,雙手雙腳胡亂掙紮著掐緊自己的脖頸,似乎是被什麽不知名的東西束縛了唿吸。


    一眾弟子在看到此種詭異的場景之時,都呆住了,傻傻的就那樣看著空中突然反攻的銘文,沒了反應。


    而清靈弟子們卻是趁此機會開始了單方麵的虐殺,不死不休!


    整個場麵突然就這樣失控了,主將被虐,下麵的蝦兵蟹將們自然潰散,軍心不穩,輕易的被打了個落荒而逃。


    掌門被殘害的清靈派弟子們在這一刻,集體化身為魔,瘋了!手中的靈器光芒大作,渾身靈力不斷暴漲,一道道殺招全部招唿到了這群落跑小兵們身上,不過瞬息,便是哀鴻遍野,好不淒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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