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事實上,明王的話是有問題的,明王所謂去找陛下商討,根本就不是商討,而是去下命令,非得陛下聽他的才行,這態度本身就是大問題。


    真人沒有將這點說出來,他清楚,說也無用,因為這就是事實,明王已經擺明了,在這件事上,絕不可能妥協。


    他隻得道:“老道若沒有記錯,當初殿下之所以與道門為敵,打的旗幟就是道門受大夏百姓供養,卻為一己之私利,禍亂國朝。那敢問,如今殿下挾道門以抗國朝,又算什麽?”


    真人的話的確很犀利,直接擊中墨白的要害,然而,墨白卻並未變色,隻是靜靜看著真人道:“真人又錯了,當初本王與道門為敵,並非是因他們不聽國朝號令,而是他們不肯為百姓而戰,所以本王要打他們。今時今日,本王挾道門以抗國朝,也是同樣的道理,手中的道門不曾懼戰,然而國朝卻要放棄國土,不給機會他們戰,本王才挾道門以抗國朝,又何來背離初衷之意?”


    “殿下太過於主觀了,按殿下的意思,隻要殿下認定的,那所有人都必須臣服在殿下的意誌之下?”真人聲音低沉。


    這一次,墨白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每個人都有他的使命,本王身在大夏,身在皇家,又在道家,自有責任為國土、為百姓負責。抗擊旗蠻,就是本王這一世,必須踐行的使命。不管做任何事情,本王最先考慮的隻有一點,那便是抗蠻。隻要認為對抗蠻有利,本王就會去做。幫扶新君,如此,對抗新君,亦如此。至於本王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對是錯,恐怕隻能留給後人去評論。”


    “抗蠻,並非隻有殿下一人有心,國朝同樣有心抗蠻,隻是與殿下方式有所不同罷了,殿下隻信自己是對的,如此霸道的否定所有人,如今日之舉動,恐不但於抗蠻無利,反而是在製造內部矛盾。”真人沉聲道。


    “剛才已經說過了,誰對誰錯,這得曆史評定,若是縮手縮腳,恐怕最終什麽都做不了。在當前,我需要的隻是盡力去做,隻要我還活著,任何勢力,任何人,都不能讓我卻步,若一定有人要阻攔我前進,那便……戰!”


    墨白說完,直接朝著城門而去。


    獨留真人站在城門口,沉思良久,方才迴返禦書房。


    禦書房中。


    老九早已一臉鐵青色,殿下胡慶言等數臣,皆是戰戰兢兢埋頭看地,沒一個敢多言。


    見真人迴來,眾人眸光頓時一致望去。


    “陛下!”真人行禮。


    老九看了真人一眼,緩緩站起來,開口道:“今日若非有真人在,恐怕朕性命休矣,朕謝過真人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真人如何不懂,陛下是對他先前沒能出手鎮壓局麵,心中很不滿了。


    明王根本沒有行刺的意圖,他又何來救下新君性命一說。


    這分明就是反諷他沒出力。


    真人倒沒怨新君責難,事實上,按照他的職責,方才是應該拿下明王的。


    見真人不語,老九終究還是有理智的,沒有真讓真人徹底下不來台,轉而問道:“真人方才和明王都說了些什麽?”


    真人開口,將方才的對話一一道出,除了有關先帝曾留下後手來製衡明王的事之外,其他並未做遮掩。


    他心裏有數,明王和他說這麽多,就是讓他轉達給陛下的。


    就算他想遮掩,也根本遮掩不住,明王都已經公然入宮來打老九的臉了,他幫明王說再多好話也沒用。


    而且,經過與墨白一番對話,他也算是明白了,他隻是一個護國真人,有許多東西,其實他根本上插不上手,若是起心插手,不但違背了職責,更極有可能會成為被利用的對象。


    就如先前,他竟然在內心裏主動認同了國朝放棄蘇北,甚至動方有群的主意,甚至還以此作為駁斥明王的理由。


    如今想來,這些事本來不該自己考慮和過問的,正因為動了心去考慮,方才有了立場傾向,一葉障目,。


    真人將與墨白的對話一一說來,尤其是在關於棄守蘇北一事上,明王的意見,他半個字都未落下。


    老九隻聽的心中冒火,唿吸加重。


    再到墨白在事關謀逆一事上,明確表態,若意見不同,那便戰的時候,老九臉色已然全黑。


    但卻最終一言不凡,直接出了禦書房。


    後麵胡慶言等人,也不敢在這事上主動發表意見,最終隻能長歎一聲,心中沉甸甸的離去。


    胡慶言離去時,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發現瞿國昌沒有跟著出來,眼中閃了閃,最終又停下腳步,又迴了禦書房,盯著瞿國昌。


    他有點擔心,瞿國昌再去撩撥盛怒之下的陛下,當真激的陛下克製不住,對明王府動手。


    如果陛下和明王府幹了起來,不管哪邊贏,都不符合他的利益。


    另一邊,四大家的人聚在了一起。


    各個皆是臉色沉重。


    商討一會之後,最終還是穀家主說道:“殿下最後一句話,是說給我們聽的,如果我們不遵令而行,他便讓玉清和太清出手,之前你們也看見了,玉清和太清就站在一邊盯著咱們,等著咱們的反應。”


    其他三人皺眉,孟家主道:“現在鍋在我們身上,最為難的是我們,如果我們違令,立馬就站在了明王的對立麵,玉清和太清絕不會立刻表態,肯定是要先拖著明王和國朝,看看我們的下場再說。”


    穀家主點頭:“沒錯,不管玉清他們怎麽選擇,那都是在我們做出選擇之後,我們一旦違令,就立馬要受到明王府的打擊,到時候,不管最終明王和新君之間結果如何,咱們受到重擊是肯定的,憑白便宜了二山,所以我們其實也隻能遵命而行。”


    三位家主想了會,皆點頭。


    說到底,他們是永遠也放不下道門基業的,眼光也時時都離開道門格局,如今上清山叛離,隻剩下二山,四門好不容易能有了與二山平等抗衡的優勢,怎舍得輕易冒險,去得罪明王,成為明王打擊的對象,便宜了二山?


    最終,他們統一了意見,遵明王令。


    至於會得罪宮中那位,這一點是沒辦法的,不過想來,宮裏應該不敢輕易動他們。


    畢竟他們身後還有偌大個道門在,動了他們,就等於逼道門叛國。


    不過,穀家主還是道:“我們不能待在宮裏了,得想辦法出宮。”


    “陛下還未登基,不會放我們離去的。”方家主搖頭道。


    登基儀式還需要有他們在,國朝也正是以這個理由,將他們留在了宮裏。


    “就算不能全走,也不能全待在宮裏,我們四家至少得出去一個。”穀家主道。


    “這……”其他幾人麵麵相覷,不解的看向穀家主。


    “我們全留在宮裏,我心裏總有點不安,如果萬一有事,我們恐怕便是全軍覆沒的結局。若能有人出去,我等四家也算有個領頭的,可以挾四家之勢,策應宮中,讓國朝不敢輕動,答應明王的命令,我也是考慮到這一點,這是個機會。”穀家主眼中一閃道。


    “穀兄是說……”三人看向穀家主,都聽懂了穀家主的意思。


    “沒錯,既然明王和新君鬧起來,咱們隻能選擇明王,那不如就借這個機會,我們當中直接派出一人,親自出馬前往蘇北。”穀家主道。


    “國朝恐怕不會答應。”連家主遲疑道。


    “隻要明王答應就行了。”穀家主看向明王府:“國朝答不答應,那是明王的事!”


    眾人聽罷,也隱約明悟了,是啊,明王已經和新君公然鬥起來了,他們依附明王,國朝這邊,自然由明王去擺平。


    “明王會答應?”孟家主看向穀家主。


    “會!”穀家主很肯定的點頭:“雖然我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可以肯定一點,明王此番動作,讓我們四家親自派人去保護方有群,其實就是給新君的的警告,明王隻會擔心警告的力度不夠,不會嫌我們出手太重,所以若我們肯親自出一人,明王定然會同意。”


    話到這裏,四家人突然又沉默了。


    既然如此,一個問題就擺在了眼前,四家誰去?


    能出宮,自然四家沒有哪個會拒絕,畢竟待在這兒實在危險。


    可這時候誰也不好說,讓自己出去,把其他人留下。


    最後,連家主忽然開口道:“猜拳吧!”


    其他幾人均是一愣。


    猜拳?


    以他們的修為和反應,猜拳猜到死,恐怕都分不出輸贏。


    眾人無語的望著連家主,孟家主道:“我等諸人是何身份,豈能學小兒猜拳,如此兒戲,成何體統?”


    連家主麵色一僵,怒道:“那你說咋辦?”


    孟家主輕咳一聲:“老夫覺得,不如就抓鬮吧。”


    眾人:“……”


    ………………


    ……


    ps:抱歉,前幾天外出了一趟,才斷了幾天,昨天已經迴家了,接下來會盡量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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