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內。


    石門緊閉,兩名黑衣衛立在石門背後。


    離雲老道盤膝坐在一方蒲團上,眸光不時掃過就在他身邊一米處,同樣盤膝坐在蒲團上正運功療傷的墨白。


    從昨晚迴來後,墨白就開始打坐,直到此時都還未醒過來。


    離雲倒是並不擔心他,因為明王鼻息間起伏的金光已經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悠長,明顯傷勢在好轉,已經無大礙了。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輕哼,離雲轉頭看向身前靠牆處的人影。


    那是一個須發皆白,渾身血汙的老者,正平躺在冰冷的地上,無需說,此人正是昨日被墨白拿下的藍震山。


    倒是不想,此人居然還未死,此刻其眼皮顫動,似乎就要從昏迷中醒來。


    卻不待其睜眼,離雲老道便已麵露冷笑,直接起身來到他身邊,俯身一指,就要點在其太陽穴上。


    “不用了!”身後卻是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離雲微征,收手轉過身來,隻見盤膝而坐的墨白,此刻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平靜望著地下藍震山。


    “殿下!”老道連忙躬身行禮。


    墨白點頭,起身走到那眸光已經從渙散轉為驚駭的老者麵前,探手取下幾枚插在藍震山身上的幾枚銀針。


    銀針取下,老者麵上肉眼可見的有了些許血色,顫抖著的眼皮,也猛的睜開,卻隻是一刹,當看清麵前負手而立的墨白,頓時眼中大驚,下意識的就在地上一個打滾。


    “砰!”然而,他本就靠牆平躺,這一個轉身,隻聽一聲悶響,藍震山腦袋磕在牆壁上,血跡染紅額頭。


    藍震山身形一頓,看著眼前牆壁,眸中片刻凝固後,掙紮著從地上爬起,靠牆看著正冷冷盯著自己的墨白與離雲。


    又轉頭看向石門邊的兩名黑衣衛,與正坐在床上,已然睜開眼睛看向他的鐵雄。


    藍震山沉默半晌,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眼中刹那生氣褪盡,苦澀一笑,再次看向墨白:“既然落在你手上,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嗬!”墨白輕聲一笑,直接從懷裏掏出一柄短匕,扔到藍震山麵前:“如果你想死,我不攔你。”


    藍震山眸光一怔,盯著自己腳邊的短匕,又抬頭看向墨白,眸中有些驚疑不定:“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墨白麵無表情盯著藍震山:“如果不想死,那就將我想知道的說出來。”


    “你想讓我叛國?”藍震山瞳孔一縮,死死盯著墨白。


    “你也可以選擇死。”墨白說罷,不再理他,直接轉身朝著鐵雄那邊走去,在鐵雄身邊坐下,給鐵雄拿脈。


    離雲老道卻冷笑一聲:“殿下這是在給你機會,別不知好歹。”


    藍震山沒有看向離雲,隻盯著墨白的背影,良久,他再次低頭看看地下的短刃,最終,他慘笑一聲,還是伸手撿起了地下的短刃,閉上眼,直接就要對著自己心口刺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離雲雙目一寒,冷哼一聲,一把抓住其手臂,阻止其自絕。


    “讓他死!”卻不想,墨白的聲音忽響,離雲身形一頓,不得不放開了他的手。


    藍震山又睜眼,轉眸看向墨白,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對著墨白背影抱拳躬身一拜,虛弱道:“今日得見明王氣魄,藍某佩服。雖道不同,但各為其主,多謝明王不辱之恩!”


    說罷,再不猶豫,直接一刀刺進心口……


    “噗通!”倒地聲響,坐在床上的鐵雄,緩緩從已經氣絕得藍震山身上收迴眸光,轉而望向閉目不動得墨白。


    他能夠清晰看見墨白的眉峰蹙的很緊,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但最後卻隻能在心裏輕聲一歎。


    他知道殿下為何皺眉,藍震山明顯貪生,也著實怕死,否則第一次給他短刃,他不會猶豫。


    然而,最終,在叛國與死亡之間,他卻還是選擇了死。


    若是換了大夏道人被俘,已至大宗師境修為的他們,最終能夠坦然赴死嗎?


    離雲老道看看墨白背影,又看看藍震山,辛辛苦苦帶迴來的俘虜,就這麽讓他死了?


    放開鐵雄脈搏,墨白點了點頭:“還不錯,繼續服藥。”


    “殿下傷勢如何?”鐵雄倒不擔心自己,倒是墨白從昨夜迴來,就一直療傷到現在,他有些擔心。


    墨白搖頭笑笑:“昨日有藍震山做擋箭牌,其實沒受什麽傷,是之前百草堂一戰的傷勢,一直沒好好調理,如今已無大礙了。”


    鐵雄一聽,頓時麵露苦笑,之前殿下一來,就忙著給他療傷,哪裏來的時間調理?


    “現在什麽時辰了?”墨白轉頭看向老道,這地下室裏沒有光線,墨白也沒辦法知悉時間。


    離雲稍稍掐指算了算,隨即道:“差不多午後了。”


    “午後?”墨白眸光微微沉吟,輕聲道:“青年社那邊不知道談的怎麽樣了?”


    “殿下擔心青年社會不遵杜先生號令?”鐵雄問道。


    “不好說,旗蠻來勢洶洶,青年社中人心各異,他們未必敢和旗蠻正麵相對。”墨白輕輕搖頭。


    “若是不行,我親自出麵。”鐵雄沉聲道。


    墨白看向他,眸光頓時一冷,臉色發沉:“傷都沒好,又想去送死?”


    鐵雄頓時麵色一僵,其實他也明白,現在這局勢,連杜先生都拿不準那些人的態度。


    一旦他們在林公館露麵了,恐怕這些人一旦獲知了他們的行蹤,未必不會出賣他們。


    說不定,這些元老前腳出了林公館,後腳旗蠻的兵就來了。


    如果明王府能夠出麵,也就用不著林衛東去說服他們了。


    “殿下息怒,是我衝動了!”鐵雄低頭認錯。


    墨白也懶得和他計較,轉身來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


    離雲見到鐵雄吃癟,眼神動了動,看了看墨白的臉色,走過來,小心道:“殿下,不如將原來竹葉門的那些人,全放到青年社那些元老身邊去,料想他們必然明白我們的意思,不敢不從。”


    墨白端著茶杯,微微點頭道:“你說的是個辦法,但威脅他們辦事不是上策,還是得他們真心配合,效果才最好。畢竟青年社盤之錯節,不在其中,你根本搞不清楚他們究竟有沒盡力,說句不好聽的話,人家就在你麵前把你當白癡一樣忽悠,你也看不出來。”


    說到這裏,墨白眸光打量一眼這間地下室,繼續道:“而且,這些元老中或許已經有人暗中搭上了旗蠻,真若如此,他們未必做不到甩開監視,甚至是配合旗蠻,將我們的人一竿子全收拾了。你就看林衛東這林公館,多少機關暗道,如果現在他起心要算計咱們,你真敢保證自己能奈何他嗎?”


    離雲雙目一怔,頓時凝噎無語,看了看周圍,他還真沒把握。


    “那這麽說,咱們豈不是根本掌控不了他們?”離雲眉頭豎的老高,被墨白這麽一說,搞的他心裏有些懸了起來,真有些擔心起安全來。


    “也不至於,如果半點把握都沒有,我也不會將你們安置在此?”墨白又搖頭,聲音平穩:“我們並不需要直接掌控青年社,有杜鵑在就行了。就比如林衛東,他也許可以不怕宗師,但他就不能確定,他倚重的養子林玉山,會不會是杜鵑埋在他身邊的人。有杜鵑的暗中掌控,再加上咱們實力上的震懾,他又如何敢亂來?”


    這麽說,離雲當然是懂了,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又疑惑:“既然如此,殿下為何還會擔心他們不遵令?”


    墨白抬眸掃一眼離雲,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


    緊接著就察覺到,似乎原來他隻有和鐵雄、陸尋義等明王府親信之間,才會討論這些。


    離雲這是借著這個話題,在故意往親信的身份上靠。


    墨白微微沉吟,心中倒並不介意。


    離雲上次百草堂內,自己傷的不輕之下,冒著生死危險也沒放棄鐵雄,不可謂不盡力,確實已經可以重用了。


    想到這裏,便繼續道:“我不是害怕他們不遵令,杜鵑也不怕,隻是我們的目的並非是要和他們翻臉,能夠讓他們主動辦事那是最好不過,如果不能,那也隻能動他們了。但如此一來,青年社必定會有內亂,所以,如果能夠避免,那自然不願多生事端。”


    離雲靜心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說白了,現在正要對付旗蠻,不適宜自己內亂。


    “有人來了!”突然,墨白開口道。


    離雲頓時看向門口,以他的修為,還不能敏銳感知這厚重石門外的情況。


    不過,墨白說了,他便不敢質疑,凝神來到門口,隨時做好任何應變的準備。


    “咚咚,咚咚咚……”


    熟悉的節奏響起,離雲微微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墨白,見墨白點點頭,兩名黑衣衛按下一個機關。


    石門打開,林衛東的身影出現在門外,與他一來來的還有杜先生的管家。


    管家也性杜,叫杜安。


    兩人一掃屋內情況,就快步朝著墨白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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