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墨白已經開了一帖方藥,交代要連吃三日。


    如果沒有意外情況,這三日內便由於青藥代為照看。


    卻沒想到墨白竟然一大早便再次趕來楚家為楚老爺複診,於青藥不禁臉色微變,是殿下不放心還是昨日所開方藥有問題?


    見楚家兄妹在場,於青藥不好當場開口問,隻得麵色嚴肅的看著墨白為楚鎮平複查完之後,才與墨白走到一間靜室,沉聲問道:“殿下,楚家老爺可是有什麽異常?”


    “一切正常!”墨白微微搖頭,知他緊張,便道:“於老,我這趟過來,其實主要是來找您,有些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


    “找我?”於青藥一楞,隨即也算鬆了一口氣,笑道:“原來如此,隻要楚家老爺沒事就好,殿下有什麽事,隻管問。”


    “昨日入宮才聽說陛下素有頭疾之症,母後命我想辦法為陛下去了這病根,於老曾為太醫令,想必對陛下的頭疾之症應該最熟悉,所以今日特來請教!”墨白直奔主題,說完,眼神卻是緊緊盯著於青藥,不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


    他想了整整一夜,最終認為,首先還是得先搞清楚,陛下如今的情況,太醫院究竟有沒有看出來。


    想要搞清楚這件事,那最佳手段,自然便是來找於青藥這前太醫令。


    不過此事太大,便是他相信於青藥的人品,卻也不敢貿然開口直接問,還是不動聲色的試探為主。


    隻見於青藥聞言之後,卻並無異色,反而點點頭道:“原來殿下是為此事而來,老夫也正有打算,隻待楚家事了,便入宮去向陛下舉薦由殿下去為陛下瞧上一番!”


    說到這裏,他不由麵露愧色,苦笑道:“說來慚愧,老夫身為太醫令首,卻是無能,眼看陛下承受頭疼之苦,卻束手無策,實在愧受皇恩!”


    “於老不必如此,這世間疑難雜症者多,便是上古先賢聖者,也不敢說就完全知之,完全解之,我等窮盡一生,也不過上下而求索,遇到些許難題,這並不奇怪。”墨白眼神依然定在於青藥臉上,卻是微微搖頭,寬慰了一句。


    於青藥聞言,臉色稍稍好看了些,不再感歎,正色道:“不知殿下可曾已經為陛下看診?”


    “已經拿過脈了!”墨白沒有說謊。


    “殿下怎麽看?”於青藥眼神微微一亮,連忙問道。


    墨白卻是眉頭微皺,帶著幾分疑惑道:“按症狀來看,陛下這頭疾,應該是因曾感染風寒,導致留下了頭風症,又日理萬機,始終未曾好好休養,故而形成頑疾。”


    說到這裏,墨白微微搖了搖頭:“可頑固頭疼之症,雖然不好斷根,但有太醫院諸位同道在,更有於老坐鎮,卻也不至於數年時間都解決不了,反而愈演愈烈,想必是沒這麽簡單,我本想細細問一番,但陛下對我不耐煩,所以隻能來向於老請教,陛下這頭疾可是有什麽異常之處!”


    這理由顯得有些牽強,卻不想於老卻是理解,反而點頭苦笑道:“殿下,不是陛下對您不耐,而是我等無能,連累了您!”


    “這話怎麽說?”墨白眼神驟然一閃,卻語調帶著疑惑問道。


    “殿下有所不知,陛下初時犯這頭疼症,當時也都如殿下的結論一般,都隻認為是頭風症,我等前去開了疏風解熱湯,陛下服下之後,很快便恢複了。但沒想到原本十拿九穩可以藥到病除的小症,卻在之後頻有發生,到得後來,我等察覺此症怕是沒那麽簡單,開始不斷調換藥方,可陛下服用之後,卻也隻能解當時之患,還是無法除根,後來又一次頭疼發作,蘭妃娘娘為陛下按摩,卻是緩解了疼痛,因此陛下很是惱怒,認為我等諸多苦口湯藥,卻治不了病……”


    從於青藥口中,墨白明白了。


    因為蘭妃的手指,遠比禦醫的苦口湯藥還要有效,所以陛下一旦頭疼,便會去蘭妃那兒,由她按摩緩解。


    “這麽說,近兩年來,陛下已經沒有再召禦醫看病。”墨白微微低頭,輕聲問道。


    “除非頭疼實在過於劇烈,陛下幾乎不找我們!”於青藥苦笑不已。


    “指法得當,的確有治病救人的功效,但陛下頭疾如此頑固,指法卻是絕對治不了根本,太醫院便當真任由陛下如此下去?”墨白抬頭再次看向於青藥。


    於青藥臉色微變,卻是馬上又成了無奈狀:“不是我等不盡心,而是著實查不出根由。”


    說到這裏,墨白要的答案已經有了,心中微微鬆懈了一分,隨即點點頭道:“好,多謝於老解惑,不知於老可知近半年內,太醫院可還有哪位同道曾為陛下看診的?我還想多了解一些。”


    “近半年內?”於老微微沉吟一下,隨即搖頭道:“殿下若要了解陛下近況的話,禦醫這邊怕是給不了什麽意見,近年來,陛下已經不服湯藥,更多是召劉丹師前去緩解症狀。”


    “丹師?”墨白眼神微凝。


    “不錯!”見墨白眼中神色,於青藥更是苦笑起來,搖頭不語。


    顯然也是感覺羞愧,他們這等醫道聖手竟在陛下也暗中,還不如丹師有用。


    墨白轉念也明白過來,隨即笑了笑道:“於老不必沮喪,丹道在急救方麵,的確是能建功勳的,但真正治病救人還得醫道,醫道是根本,丹道是輔助,這一點無論如何,也不會變!”


    此言一出,於青藥頓時就紅光滿麵,連連的點頭道:“殿下所言有理,我醫道正統其實從未想過與丹道分高下,然而如今有些癡心妄想之輩,妄圖顛覆我正統,相李代桃僵,蒙騙世人,實在可恨!殿下醫武同修,丹道更是高深莫測,殿下方才之所言,可謂真理所在!”


    ………………


    ……


    並未多待,與於青藥說完,墨白便打道迴府。


    他說了不來,卻又突然來了,卻是驚得楚家人心驚肉跳。


    好在是見他當真隻是複診,看完就走,楚若先那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


    依然是楚若涵來送行,這次楚若涵的神色好了許多,望向墨白的眼神也柔和許多。


    不過此時的墨白,卻是當真無心再想其他。


    微微低著頭,在阿九與四名特衛陪伴下,與楚若涵並未多說,一路前行。


    一直走到門口,都未見墨白轉頭看她一眼,楚若涵微微咬了咬嘴唇,輕聲道:“若涵多謝殿下來替爹爹複診!”


    墨白微征,轉頭看她一眼,輕輕點頭道:“有於老在此,你不必擔心,三日後,我再過來一趟!”


    說罷,對著楚若涵拱了拱手,便轉身上了馬車。


    楚若涵見他車子走遠,眸光慢慢收迴,她察覺到墨白的心思似乎並不像哥哥和母親以為的那般,在她身上停留。


    眼裏露出幾分茫然,轉身迴府。


    進了院子便見兄長那滿是期待的眼神,她再次咬唇……


    ………


    “唿……”馬車中,墨白緩緩吐出一口氣,微微閉眼。


    看來還好,定武帝的病情,目前太醫院這邊應該還不清楚。


    倒真是要感謝蘭妃,若非她的“神奇手法”,以於青藥的本事,怕是早就已經瞞不住了。


    墨白睜眼,卻又見不到絲毫感激之色,隻有無盡的冷意,口中緩緩吐出兩個字:“蘭妃!”


    同樣,若非蘭妃的“神奇”,有於青藥等人在,就算最終如當年的曹操一般,無藥可治,卻也總能有些幫助,不至於讓定武的病情在這個緊要關頭惡化。


    隻要能拖個三年五載,將旗蠻趕走之後,定武就算倒下,國勢也必然大不相同。


    諸侯再怎麽打,也還是一個祖宗,亂過之後,子民還是子民,並不會變成被圈養的畜生。


    對定武,墨白說不上是憐還是恨,他的命墨白隻要能救,也絕不可能就眼睜睜看著他死。


    但是現在,墨白卻無心去考慮是憐是恨,他滿腹心思,隻能放在定武生或死對局勢的影響。


    “阿九,我要開爐煉製一批麻沸散,你從昌華藥鋪拿貨,但不能讓人看出我要煉製麻沸散,此事你親自操作,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墨白忽然開口道。


    “麻沸散?”阿九聞言,頓時一驚,這藥散可非同一般。


    然而望向墨白,卻不見墨白解釋,便點點頭道:“是,殿下放心!”


    墨白點點頭,過了一會又道:“另外,秘密查一下近三年來,包括曼陀羅在內的可用於麻醉類型,在京中的具體去向,看一看有沒有與蘭妃有關的人近三年來,有加大采購的跡象!”


    這一次,阿九眼瞳驟然一縮,他立刻明白了墨白要煉製麻沸散的用處。


    唿吸微微重了起來,不怪他受驚,殿下明顯是要給陛下用這能致人上癮的藥。


    馬車到了家門口,墨白已經知道了府中來客的事,沒有立即下車,眼中還有思索的光芒在閃爍。


    墨一從門口走出來,替他開門,墨白下車,與他錯身而過時,口中聲音在墨一耳邊輕響:“太醫院有個丹師,名叫劉炳添,審訊一下……”


    墨一至始至終神色不變,待他說完,躬身退到一旁!


    沒有人察覺到他們之間有過交流,就連近在咫尺的阿九,墨白抬腳入府,嘴唇又稍微動了動:“審完,不論結果如何,立刻處理,讓他正常死亡!”


    ps:添了個侄子,今天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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