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墨白沒有先去定武那兒,直接來了皇後宮中。


    “兒臣見過母後!”墨白行禮。


    “起來!”皇後點點頭,抬手虛扶。


    “謝母後!”墨白起身,在皇後下首坐下。


    此刻的他,剛才宮外的事,似乎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一般,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來半點異樣。


    墨白細細看了看皇後的臉色,很明顯,她沒有異樣,應該還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不禁小刀:“母後氣色已經好了許多,確實恢複的不錯。”


    皇後聞言,心中很是快慰,點點頭道:“聽你父皇說,你這些日子又在為我研製藥丹是嗎?”


    “是,醫者以方藥治病,其實也是扶正壓邪的過程。母後原本是有修為在身,雖然已經荒廢了,但根基總是還在,若能恢複,母後的傷勢治療起來便可事半功倍。畢竟這世間再好的方藥,也敵不過我道家內練的一口正氣!兒臣恰好知道一些恢複道傷的古方,不過還需要根據母後的情況進行改良,恐怕還需等待些時日。”


    “我這裏不急,你有時間,還是用在你自己身上才是,你知道母後曾有修為,就應該知道你那頭發是騙不過母後的。”皇後擺擺手輕聲笑道:“趕緊把自己身體調養好,抓緊為母後添個孫兒,才是正經事!”


    孫兒?


    墨白一愣,緊接著卻是臉色一變。


    “皇兒這是怎麽了?母後說錯什麽了嗎?”皇後見他突然臉色大變的模樣,不由驚道。


    墨白迴神,連忙恢複神色,岔開了話題道:“母後,我為您研製藥丹,加快療傷隻是一方麵,最重要的還是讓母後能夠恢複根基,隻要再複修為,母後便可延年益壽!”


    皇後搖搖頭道:“母後都這把年紀了,有沒有修為沒什麽關係?”


    不過看著墨白笑而不語,卻是執著的眼神,顯然是定然要為她煉丹的,她心中欣慰兒子孝順,擺擺手道:“算了,隨你去吧!不過皇兒,今日叫你過來,你可知道是什麽事?”


    墨白抬頭,笑了笑道:“兒臣知道,是為我今日抗命出診一事。”


    “別和我嬉皮笑臉!”皇後見他如此不以為意,頓時板起臉來,故作嚴厲道:“你這態度很有問題!”


    “母後教訓的是!”墨白連忙低頭,表示受教,又道:“不過兒臣真的不是故意抗命,身為醫者,總不能見疾而不救!”


    皇後臉色和緩下來:“你救人有錯,但你總不能為了救人,就不要君臣父子之分寸了,如此肆意妄為?你讓你父皇如何能不生氣?”


    “兒臣有錯,請母後責罰!”墨白再次受教。


    “你也別在母後麵前盡裝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不管用!”皇後指著他,不吃這一套:“便說救人吧,你這整日裏忙東忙西的,莫非就不曾聽說過你父皇有頭疾之症,怎的也不見你去給你父皇看看?”


    墨白臉上當時便是笑容一凝,緊接著又立刻恢複自然,搖頭道:“父皇有頭疾,兒臣久不在京,卻還當真不知此事。”


    皇後看他一臉疑惑樣,也不知該不該信,突然卻又想到什麽,道:“我記得你先前還曾信誓旦旦在我麵前說,如今你本事大了,隻要人從你眼前一晃,你無需聽脈,無需問診,便能將情況看個八九不離十!”


    無疑,皇後這話一說,墨白當時就尷尬了:“這,其實,可能,嗯,或許……”


    皇後不出聲,就盯著他一動不動,最終墨白起身告辭,聽聞父皇有疾,那當然是著急不已,要去父皇麵前慰問。


    ………………


    ……


    墨白一臉沉吟,他沒想到皇後會突然提起這事!


    定武頭疾,他當然知道,而且更知道那位蘭妃就是從陛下頭疾上位的。


    隻是皇後卻還不知道,就算沒有蘭妃的事,他也不可能主動去給定武治病。


    定武也不會放心讓他治病,不是治不治得好,而是定武太過忌憚他的用心。


    主動去說這事,怕還會讓定武認為,他欲圖什麽不軌!


    隻是這些話,沒辦法對皇後開口。


    倒是沒想到定武居然會主動表示這個意思,他有些難辦,給定武治病,稍有一點不對,怕是定武當即就會認為自己是在弑君!


    。


    “殿下,您別怪娘娘,陛下今日過來看娘娘了,對您抗命一事,陛下臉色很不好看,娘娘也是不想讓您被陛下降罪!”送他出來的老宮女看著墨白臉上陰晴不定,開口勸道。


    墨白聞言,微微搖頭:“我心裏有數。”


    老宮女見他麵色恢複,又沉默下去,過得半晌,她又開口道:“殿下,您先前說娘娘可以恢複修為,是真的嗎?”


    墨白點點頭:“可以!”


    “太好了!”老宮女似乎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墨白察覺有異,問道:“怎麽了?你為何如此激動?”


    老宮女搖搖頭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當年娘娘若非是懷了殿下您,隻差臨門一腳,便可證師道……”


    “嗯?”墨白一頓。


    老宮女卻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請罪道:“殿下恕罪,是老奴多嘴了!”


    “不是,你剛才說,母後當年懷我之前便已快要證師者?”墨白連忙追問道。


    老宮女眼神複雜看他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墨白真的驚訝了,他還沒出生的時候,皇後可還不到三十歲,梅雲清不過四十歲左右證師者,都被稱為奇才……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這麽迴事,又突然眸光一掃老宮女,忽然開口道:“姑姑,我記得六年前見到你的時候,你便已經登堂入室,我還一直不知道,你們究竟出自哪一家道門門下。”


    老宮女聞言一愣,道:“殿下莫非還不知道娘娘的出身?”


    “什麽意思?”墨白眉頭微挑。


    “也難怪殿下不知道,如今還記得這件事的怕是沒有幾個人了。”老宮女忽然長歎一聲道:“娘娘其實不算是道門弟子,如果一定要論的話,那娘娘應該算是出身在四名門中的穀家……”


    “穀家?”墨白很吃驚。


    不過那老宮女卻是沒說下去,話音一轉,又道:“不過娘娘的藝業,卻是當年在倉明真人閣下學的!老奴能證得師者位,是娘娘恩典,賜下真丹,又請真人閣下指點,老奴才機緣巧合,僥幸證得師者位。”


    墨白聽的糊塗,一會穀家,又一會倉明真人。


    這兩家他都知道,連方孟穀四名門,天下皆知。倉明真人,那便更不用說了,國朝兩大真人之一。


    他曾聽說皇後出身道門,卻想不到居然是這兩位巨頭。


    隨之他又皺起眉頭:“姑姑,若當真如你所說,母後即便沒有皇後之位,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便是定武不再護著母後,至少還有真人這層關係,誰敢在宮裏對母後動手腳?


    再說不堪僧麵看佛麵,就是陛下也不敢讓母後如此委屈吧!


    “這……”老宮女聞言,卻是不好解釋,滿臉苦澀的搖頭。


    “說!”墨白沉聲道。


    至今為止,定武已經殺了不少人,但卻始終沒能得出一個確切的真相,墨白對此並不滿意。


    老宮女最終道:“殿下,當年之事乃是娘娘心中的禁忌,老奴實在不敢多說。”


    “能說的說!”墨白瞥她一眼,最終沒有為難,開口道。


    嬤嬤糾結了好一會,還是說了一小段。


    也算是解釋了墨白那句為何真人弟子,還會在宮裏遭到暗害的原因。


    當年皇後還未登鳳位時,真人閣下曾對她寄予厚望,可就在要證道圓滿之時,娘娘卻一意孤行懷了墨白。


    因為是皇孫,倉明真人沒辦法多說什麽,但心底其實認為娘娘道心不純,他已然不悅。


    當時的定武還未登基,奉命出戰,事實上,在遇刺之時,皇後就已經有了風聲,所以去信求援倉明真人。


    真人坐鎮朝綱,陛下未有令,或許是不願牽涉進皇子之爭,並沒有出手,甚至沒有派一個人過去,就仿若他沒收到求援一樣。


    最終導致了皇後受孕之時替定武攔下一掌的慘事,師徒兩人之間因為這事生分了。


    之後皇後落下了殘疾,一身修為也廢了,與真人之間師徒緣分也就盡了,又因定武心中忌諱當年之事,在登基之後,與倉明真人一直並不親近,皇後也隨之與真人之間再無瓜葛。


    多年過去,當年知情人在陛下登基之後,誰又敢非議這二人之事?


    故而這段往事卻已埋葬在了曆史之中,現在還知道的人早已不多。


    墨白聽完,沉默下去,他沒法去怪倉明真人。


    或許皇後的遭遇之中,最該承擔責任的人是定武!


    “那穀家呢?”墨白記得,還有穀家在其中。


    老宮女卻不開口了。


    “你還沒證道宗師吧?”墨白最終沒有逼問,沉聲道。


    “老奴資質愚鈍!”老宮女搖頭道。


    “這麽多年陪在母後身邊,辛苦了!”墨白輕聲道:“明日我會派人給你送來一些東西,或許能有助你盡快證道宗師!”


    老宮女一愣,卻見墨白已然離去,朝著禦書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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