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如蝗蟲過境,漫天而落。


    明王府諸黑衣衛,在陸尋義的帶領下,卻是不但沒退,反而氣勢洶洶直朝內院方向衝去。


    雖說隻是門口到內院的距離,但這可是王府,占地麵積之大實在不是小戶人家能想象的。


    單單這外院就足有數十米之長,而第一輪箭雨,便是自前、左、右三方射來。


    陸尋義單人獨劍,渾身罡氣全力爆卷而出,手中長劍也極盡飛舞,獨對前方箭矢。


    這院中人等,早已被無名宗師護著來到了內院門口,甚至連張邦立都被一個宗師帶走。


    而內院門口正彎弓射箭的皇家衛士,則將他們與明王府的人分割成了兩塊,隻要陸尋義等人沒有突破這些攔門兵士,他們就是安全的。


    此刻一麵慌忙衝進內院,一麵卻又忍不住迴頭觀望。


    當見得陸尋義宗師氣勢席卷之下,那前方直射而去的漫天箭矢,竟絲毫進不得他的身,便紛紛落地,若非陸尋義要盡可能的攔截流箭,保護身後隨他一起衝的黑衣衛,怕是憑借他的本事,已然突破到了內院門前來。


    望見這一幕,幾乎所有人都不由渾身一個寒顫,知道宗師恐怖,可當真親眼見過宗師之威的畢竟是少數,畢竟宗師之間真正生死相搏本就不多,更何況這裏是京城,那便更是難得一見了。


    近些年來,唯一聽說的便是前些日子明王府與旗國宗師那一戰了,可對這些宗人來說,那也隻是聽人講述,並未曾親眼所見。


    此刻方知宗師威勢一展,可懾軍馬萬千的傳說不是誇張。


    見此一幕,眾人當真越發驚慌,再也不敢留在門口,諸位宗師便鎮守在門口,還有一人,張邦立也未進去,仍然在徒勞無功的大吼著讓兵士住手。


    可是這些乃是皇家衛士,專門守衛皇家安危的隊伍,卻根本不聽他這外臣調遣。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陸尋義與黑衣衛們,在漫天箭矢之中,氣息越來越慘烈。


    與他站在一起的則是那幾名宗師,此刻眼中神色,自也早就變了。


    望著陸尋義一副鐵血神情,在箭矢之中一步不退,他們不由得以己度人,別人不知道,他們卻是清楚,以陸尋義的能力如果此刻單單想要逃走,還是能做到的。


    畢竟他們這些宗師不可能去追,也不敢去追。


    可陸尋義身為如此年輕的宗師境,實力絕對不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差,居然在明王殿下的一道令旨之下,死戰也不退,那從未親眼見過的明王殿下,仿佛一瞬間便在他們心頭再添恐怖。


    第一波箭矢終於結束,陸尋義腳步微頓,眸光向身後一掃,頓時渾身殺意再漲三分。


    雖然他已然用盡全力保護身後,然而人力有時窮,宗師再厲害,也不是真的能夠不死,他不過憑借一口氣勁不消,擋住前方罷了。


    然而左右兩側的箭矢,卻是隻能黑衣衛自己承受。


    黑衣衛的確並非泛泛之輩,然而到底隻是凡身,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力護住周身要害而已。


    陸尋義這一眼望去,便隻見得,身後原本近五十人的隊伍,此刻便隻剩下三十不到,靠近邊緣兩側的黑衣衛全部倒下了。


    而還活著的人也大部分都已中箭,甚至身中數箭者,亦是不少,不過卻都護住了要害,隻是在不住喘息。


    陸尋義一聲未吭,他知道馬上第二波箭雨便要來了,他們唯一的機會便是這兩陣箭雨之中的空檔。


    若是衝不過去,今日他便隻能舍命在此了!


    其實就算衝過去了也沒用,前方還有五名宗師在,就憑他是闖不過去的。


    可闖不過去也要闖,明王的令旨下了,他們便隻能向前。


    盡管陸尋義本心裏是不願鬧到如今地步的,可既然已經無可挽迴,那也無話可說。


    明王府打下的威嚴不容易,是他們每一個人用命拚出來的,他陸尋義不能讓這威嚴葬送在自己手裏。


    他沒法退!


    “殺!”陸尋義隻掃了一眼諸人狀態,便豁然迴首,口中一聲冷叱,身影已經決絕向前,直衝最前方的皇家衛士與他們身後的宗師而去。


    他不再護著身後的黑衣衛,他拉開了與他們的距離。


    但身後黑衣衛卻沒有一個向後張望一眼,也沒有一個停步,即便腿上中箭者,亦咬牙著跟隨前衝,盡管他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短短的空檔時間,衝進去。


    與陸尋義一樣,他們自小接受的培養,一個個一起長大的同伴用一次次的犧牲告訴他們,命令下達,明王府的兵就隻有戰或死,沒有退!


    望著陸尋義衝來的身影,再不出手,這前方鎮守的皇家衛士一旦讓陸尋義近身,那絕無活路。


    數名宗師一咬牙,其中一人喝道:“攔住他!”


    隨即分出三人,身影直衝向前,朝著陸尋義衝去。


    “滾!”陸尋義一聲狂喝,腳步絲毫不停,手中長劍一掃,與他們硬碰硬接陣。


    “轟!”陸尋義渾身染血,身形被狂暴的罡氣卷翻退後。


    才剛一落地,卻是腳步在地上狠狠一踱,幾乎沒有絲毫停歇的再次衝了上去。


    那三人合力比陸尋義要強上一些,可見陸尋義如此兇猛的姿態,在氣勢上卻是落了一層,並沒有真正與陸尋義生死想拚的心理準備。


    人的名,樹的影!


    明王之威不用說,而陸尋義也曾打出過赫赫威名,便是宗師又有誰敢小覷他。


    三人見陸尋義越發狂暴,隻盯著一人衝去,根本不管其他二人射來的殺招,頓時心中發涼。


    尤其是被針對的站在正中間那宗師,此刻見陸尋義根本不做糾纏,直接就要以命換命,不由額頭冷汗一閃,身形飛退,不敢硬接。


    但陸尋義的身法卻是快他一線,別看隻是一線,但在宗師之戰中,這一線卻是天壤之別,另外兩人隻得放棄攻向陸尋義身上的殺招,本就不是為了拚命,隻是攔截而已,陸尋義絲毫不退,他們也隻得為了救人,轉而對準陸尋義的劍鋒。


    “轟!”又是一聲巨響,陸尋義再次被打的倒飛出去。


    卻就在這時,皇家衛士已然再次張弓搭箭,不給他第三次衝鋒的機會了。


    迴頭一望,眾黑衣衛速度遠不如他,才剛剛衝到他身後,眼看著是沒機會衝進內院了,下一刻便將葬身於飛箭之中。


    陸尋義眸光電轉,再次看向那數名臉色同樣難看的宗師,眼神下一刻已滿是通紅。


    這狂暴的眼神,令得三位宗師心中大跳,臉皮發麻!


    仿佛有一股生死危機陡然降臨一般,他們連忙掐緊心神死死盯著陸尋義。


    卻見陸尋義並未立刻衝來,反而手閃電般的在自己胸口一抹,一個玉瓶被其一把捏碎。


    眾宗師看的清楚,那是一粒黑色丹丸落在其手中。


    緊接著陸尋義再抬頭,又望了他們一眼,那眼神卻又變了,仿佛一瞬間便從生變成了死。


    沒錯,陸尋義的眼神少了一絲活人的生氣,隻有無盡的冷意在其中泛濫。


    他們心悸,卻是來不及去想其他,便隻見得漫天箭雨飛來,陸尋義舉起了丹丸朝口中放去。


    “不好!”直覺告訴他們,陸尋義此舉會對他們有大危機,然而他們阻止不了。


    丹藥入體,就猶如滾燙的熱油裏滴入了一滴冷水,陸尋義渾身氣息瞬間暴漲,無形氣勁撕裂了他的衣衫。


    那已然落下的箭矢,直接被他爆發的氣浪掀飛倒卷,如來時一般迅疾的倒飛而去,但這隻是他身前的箭矢,還有更多的箭矢卻是直射向身後黑衣衛而去。


    “你們且去,陸某隨後便到!”陸尋義沒有迴頭,他低語一句,隨之身形消失不見。


    這一刻他的身形遠超先前不知多少,氣勢更是不知強盛了多少,與先前一般無二,隻是一劍自上而下直斬向三位宗師其中一人。


    威力卻再不可同日而與,他就仿佛一顆被引爆了的核彈一般,劍勢恐怖無邊。


    眾宗師豁然瞪圓了眼睛:“快退,危險!”


    “退?陸某今日必拿你們這群宗師為我將士陪葬!”陸尋義的劍眨眼即到,如雷震的聲音在空中跌宕不休。


    三人臉色發白,眼見陸尋義一劍橫斬,竟同時擊向三人,已是退無可退,再沒其他選擇,隻得奮力一搏,全力出擊。


    那兩名沒有動手守在門口的宗師也是早已看出了不對,二話不說,便持劍襲來同時擊向陸尋義。


    這一擊石破天驚,必分生死。


    還未接觸,前方那些皇家衛士,便一聲慘叫,被狂暴氣浪轟飛升空,


    而眾長刀衛,此刻也盡皆沉寂了,背靠著背,抬頭望向了左右兩側飛來的漫天箭矢一眼,隨即爆發處此生最後的餘力,同時舉起了長刀,口中齊喝一聲殺字,在箭雨中竟狂衝向內院而去。


    今日的一切,似乎就要在這一刻結束了。


    巨大的動靜,讓躲進內院之中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壓抑著狂跳的心髒,緊瞪雙目等待結果。


    然而,就在這最後一刻,時間卻仿佛突然停滯了一般。


    下一刻就要讓長刀衛全軍覆沒的箭矢,忽然在空中一頓,緊接著仿佛被無形的巨力生生拍落。


    同時,那奮力奔跑向前的長刀衛,身影突然停下。


    他們還保持著前衝的姿勢,卻是再難前行一步。


    “轟!”這一刻,唯有陸尋義等宗師之間的恐怖對決,發出了一聲巨響。


    雙方皆噴血倒飛而去。


    陸尋義單膝跪地,手拄著劍,大口喘息。


    而那無名宗師,其中三人倒飛撞在牆上,轟破了正麵牆壁,捂著胸口,狂吐鮮血。


    另外兩人卻是早已倒在了地上,無聲無息。


    一切安靜了。


    陸尋義不顧嘴角滴血,用力迴頭,卻隻見諸長刀衛仍在。


    陸尋義而如雷鳴,眼神恍惚,靜靜的看了依然保持著詭異姿勢的他們一眼,隨後眼神微抬看向門口。


    一道灰衣老者身影,正站在門口,抬動腳步,好像隻踏出了一步,卻已經到了陸尋義麵前。


    “真人?”陸尋義感受著身邊老者磅礴的氣息,聲音微弱。


    老者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這滿院狼藉,輕聲歎道:“何苦來哉!”


    “砰!”陸尋義手中的劍一歪,他跌倒在地,血自他嘴角淌下,落在地板上。


    真人又垂目看向他,卻是微微搖頭,恐怕是救不迴來了,但還是蹲下身子,手指在他身上輕點了幾下,卻是道了一句:“老夫恐怕救不了你!”


    陸尋義感覺很累,但最後卻嘴角微動,他的聲音已經太過微弱,但真人聽清楚了。


    他在說:“真人又如何?可惜,你來的太晚了!”


    說完,他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來的太晚了……”陸尋義的話讓真人微微皺眉,隨即擰起陸尋義,又望了這場景一眼,什麽也沒說,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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