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宅子占地極為不小,建築風格卻似乎與明珠當下的柔美精致有所不同。


    一花一草、一石一雕,庭樓錯落之間,均顯方正而大氣!


    天還未亮,這間宅院也早已燈滅人歇。


    鐵雄便在黑暗中進了宅子,並未驚擾餘人,寒風唿嘯之中,有陣陣臘梅撲鼻芬芳,鐵雄卻無心駐留。


    他輕車熟路的跨過花園,直奔前方樓閣。


    行至門口,還未踏進門,他耳邊突然卻有一縷勁風忽閃。


    鐵雄當即停步,抬頭目視門口處,輕聲道了一句:“是我。”


    並沒有迴應,但樓閣之中卻有燈光亮起,那扇原本關著的門,也已經打開。


    鐵雄再次踏步入內,便見一個看起來和阿九差不多年紀的青年男子,正迎步過來,衝著鐵雄躬身行禮道:“師叔,您過來了!”


    鐵雄點了點頭,輕聲問道一句:“嗯,沒什麽事吧?”


    “沒有,一切正常,隻是先前曾有聽到傳來一聲雷音暴鳴……”青年直起身來,眼中疑惑。


    “此事我已知情,最近這兩天要警惕一些,多注意周圍情況,若有什麽異常馬上通知我。”鐵雄沉聲道。


    “是!師叔放心。”青年聽他如此說話,立馬正色起來,點頭應允。


    鐵雄沒有再多說,抬腳繞過前院,直奔中院而去。


    又是繞過一片花園盆栽,便三麵皆有住宅院落,鐵雄想也未想,便直奔東麵而去。


    東廂房門緊閉,屋內同樣未燃燈火,鐵雄站在門口,抬頭望了一眼已經快要黎明的天色,微微閉目調息,待自己那奔騰的血氣恢複了正常,才輕輕抬起腳步上前。


    並未敲門,也未出聲,隻是站在門口靜立不動,


    “進來吧!”果然,不一會之後,便有一道平靜而又溫潤的聲音,從屋裏傳了出來。


    鐵雄並不意外,輕聲道了一句:“是!”


    隨即便上前,推開了門。


    門並未上鎖,進得屋內,卻仍是一片漆黑,看不清具體,鐵雄卻先是偏頭看了一眼右邊黑暗處,那是床的方位。


    隨即收迴目光,先直行至桌邊,駕輕就熟的點燃了桌上的一隻蠟燭。


    隨著火光搖曳,屋內光線明亮之後,鐵雄才再次看向床的方位,果然正有一青年男子盤腿坐在那兒,已睜開了眼睛睜望著他。


    鐵雄凝眸望去,隻見火光下,青年一白色稠衣,麵貌清秀而俊朗,眼神平靜而又清亮。


    鐵雄躬身一禮:“六爺!”


    六爺!


    沒有錯,此人正是墨白。


    那曾經名動天下,卻又消失數年,不見蹤影的大夏明王,墨白!


    歲月流轉,一晃便是六年。


    已是二十出頭的他,想比當初睜眼時,早已有了太多區別。


    恐怕縱使當初相熟之人,再見他如今模樣,恐怕也難以一眼確認他就是明王。


    即便他們身影輪廓還相似,但氣質卻已截然不同。


    此時的墨白眼神深邃而清亮,麵色清淡而出塵,隨著他站起身來,那雖然還從前一樣瘦弱,卻明顯已經高了些許的身材,也無處不在散發著他的淡定自若。


    “過來坐!”墨白來到桌旁坐下,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將茶杯握在手中,眸光瞥了一眼窗外的黑暗,輕聲問道:“這麽晚過來,可是與先前的雷音弓有關?”


    鐵雄抬起頭,目光瞥了一眼六爺那平靜的姿態,眸光中閃過一絲複雜,他不知道,在自己道明情況後,六爺會有怎樣的心情。


    走上前來,又對著墨白行了一禮後,鐵雄在椅子上坐下,卻是低著頭並沒有馬上開口。


    墨白將目光從窗外收迴,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定,隨即又如常,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之後才再次輕聲道:“說吧!”


    鐵雄緩緩吐出一口氣,卻是緩緩從懷中掏出阿九寫的那封信,遞給墨白道:“六爺,您先看看這個。”


    墨白放下茶杯,接過看了看,一眼便認出是阿九的字跡。


    隨即細看了一下經過,但卻並未對今晚發生的事情,有什麽太大反應,直到看完之後,將手中的信紙放到桌上,才又拿起茶杯喝水,並未出聲。


    鐵雄終於開口了:“這父女剛到我們醫館的時候,我正好聽到雷音爆響,距離咱們醫館算不上太遠。當時我還不知道今日有道門來到明珠,但能夠彎弓射箭,便雷音暴鳴於空的存在,必然是已晉師者之位的強者。戰爭爆發至今日,除了當初明珠初戰之時,曾有過師者境出手之外,便再未聞有師者境之上出手的事跡,而今晚,明珠卻突然有如此強者公然出手,我怕是我大夏有重要人物秘密登岸明珠,引得旗國駐紮的那位武道宗師出手了,故而當即便趕去查探!”


    墨白神色平靜的聽著鐵雄講述這些信息,連鐵雄提到宗師境,都未讓他臉色有絲毫變化。


    鐵雄也並不意外六爺如此平淡,不提當年雨夜,六爺便曾當場拳斃師者一人,就說今年五月,六爺一怒而斬陳可戰,取其人頭立於長杆之戰之後,他便明白,宗師境也嚇不住六爺。


    要知道,陳可戰為大夏有數的名將,要殺他是何等不易,就算等待機會,避開了千軍萬馬,摸到了他身邊,那他身邊也起碼都有一名道師,貼身護衛在側。


    要殺他,便需得拿下他的那名師者護衛,甚至時間還不能長,否則等千軍萬馬趕來,便是真人恐怕也隻能葬身於千軍萬馬之中。


    而六爺最終卻拿下了他的人頭,並且身上淌血,這足以說明,他的確曾與師者交過手,所以才落下了傷勢,但無論如何,他贏了。


    “當我趕去時,戰鬥已經結束,正有蠻子兵在收拾現場,我隱於暗中看了一下現場情況,發現地上多是蠻子兵與青年社眾的屍體,應該是他們交手過,可他們交手不應該會引得宗師境出手才對,我暗自觀察了一下,戰鬥結束後,也似乎沒有再繼續大動幹戈的意思。這就很奇怪,我隻聽道一聲雷音爆響,便立刻趕過去,若是宗師境對戰的話,不至於一箭就解決了戰鬥。而若不是針對宗師境,那也不可能發了一箭,便萬事皆休,蠻子兵居然沒有大動幹戈,鬧得沸沸揚揚,反而這麽平靜,實在不正常。”鐵雄繼續道。


    墨白聞言,神色雖然未變,但卻點了點頭,認可他的觀點:“聽那雷音聲響,此人的確修為不俗,但別說對付宗師,就算是對付你,他也隻能傷你,而沒法殺你!”


    鐵雄聞言,微微一頓,六爺的話讓他不得不心神受震。


    自從當年被六爺複了根基,他這些年勤修苦練,本以為已經有了幾分修為,曾還懇求六爺讓他去殺陳可戰,但如今,總算是聽到六爺真真切切的評價了。


    一箭,宗師隻需一箭,便能傷他!


    這差距,讓他沉默。


    墨白目光瞥了他一眼,再次放下了茶杯,輕聲道:“鐵雄,你今日氣血不寧,”


    鐵雄抬頭看向墨白,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慢慢平靜下來,繼續沉聲道:“所以,我正準備去繼續查探,卻又見突然來了許多青年社的人,他們並不與蠻子兵交流,而是各自收斂自己人的屍體,相安無事。蠻子入了明珠之後,雖然不敢將青年社趕緊殺絕,但他們還不至於這麽給青年社麵子吧,剛剛打完,死了這麽多人,居然如此相安無事的各自收斂屍體……我找其中的頭頭問了一下情況,雖然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我也算搞清楚了,原來剛才那一仗,還真是因這鄭老爺父女而起,青年社因為他們父女與蠻子兵幹了起來,越搞越大,青年社終究是不敵蠻子兵,被趕來的另外兩個小隊圍殲,殺的人不少。然而,這一次青年社的膽子卻不小,似乎不服氣,居然還繼續調派兄弟,有和蠻子動真格的意思,可蠻子那邊並不怕,一場衝突,打的很慘,而青年社始終是頂不住的,而最後來了幾個人…”


    說到這裏,鐵雄頓住了。


    而墨白卻是輕聲接口了一句:“是那幾個被青年社接走的世外高人吧!”


    鐵雄看向墨白,墨白輕聲道:“道門弟子居然敢集結來到明珠,並且聽鄭氏父女所言,他們並無隱藏行蹤,那麽毫無疑問,他們在安全上麵必然是能夠有一定保證的,否則他們豈敢輕易過來?杜先生本來便是道門高足,所以由她來接待這些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人突然過來應該是與當下的形勢有關。戰鬥打了這麽久,隻有最初在明珠,蠻子那邊派出宗師境,欲行刺我大將趙繁生,引得兩國宗師境大打出手,最終造成一宗師當場死亡,一位被千軍萬馬撕碎的局麵。至此後,雙方對戰,道門便再不敢公然亂來。道門始終不出山,這其中有正麵戰場,不是他們所能有效效力的原因,但其實更多的是,他們不想,也沒有卷入戰爭的決心,蠻子那邊如何想,我不知道,但我大夏道門的主流意見,卻定然是不願意為了戰爭而死的。”


    鐵雄聞言,握緊了拳頭,但最終卻又鬆開。


    墨白則提起茶壺,又倒了一杯茶,看著那升騰的熱氣道:“他們有一個借口,可以不出手,便是如果出手了,那對方必然會報複,你來我往之下,我大夏重要人物的安全也將得不到保證。所以他們隻派人保護,讓軍將的安全得以保證之下,戰鬥的輸贏,則由雙方戰場上見真章便是。而對我國軍將來說,自然也是願意的,他們隻要不麵對修士暗殺,那麽至少,他們自身的安全還是能夠保證的。戰場上不管輸還是贏,死的也隻是士兵而已。雙方的利益是一致的,故而道門不出山,其實他們會支持。”


    “六爺,我大夏道門,一直聞名天下,乃是當之無愧的魁首,就算道門對壘,我們最終也是占優勢,對我大夏而言,咱們和蠻子那邊並非旗鼓相當,而是我們更強,為何隻能互相震懾?”鐵雄開口了。


    畢竟按六爺這麽說,他們這些修道之人,隻能當神仙,那他們修一身本事又還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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