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老巷。


    自從這師兄弟一門來到這兒後,便越發清靜起來。


    大白天的巷子裏也難看到個人影,這也不怪,都是安分的百姓,誰不懼那巷子頭尾每日裏守在這兒,兇神惡煞的潑皮。


    起初大家夥還能忍忍,但眼看著這地痞流氓似長久駐紮下來不走了。


    大家也沒辦法,誰知道什麽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衝撞了他們,那說不得便是一場禍及一家老小的大禍事了。


    有些家財的,便開始想法另外購了宅子,打算先遠離這是非之地。


    而家境不那麽方便的也開始想辦法聯係一些親戚六眷,帶著一家老小去投奔,躲一段時間再說,等太平了再迴來。


    實在無處可去的,也沒有辦法,隻能提心吊膽的叮囑自家人,沒事少出門,就擱家裏待著。


    大人還行,可孩子們總是不懂事的,喜歡亂跑亂動,講不了道理,大人們就隻能棍棒伺候,讓孩子長記性。


    鐵雄此刻就站在院門前,聽著斜對麵一家,又傳來的孩子哭聲,嘴角蕩起一抹苦澀。


    連累了這巷子裏的鄉親們,他心底當然有些憋屈。


    緩緩吐出一口氣,鐵雄一迴頭,目光朝著巷子口望了一眼,隨即敲門進入了院子。


    而巷子口的那兩道黑衣人影,還以為鐵雄看的是他們,這日子久了,他們也不懼這莽漢,兩人若無其事的嘴角帶著邪笑,吃著瓜子聊著天。


    他們沒有發現,此時就在他們身後那不遠處,卻有幾道人影,目光在鐵雄走進院門之後,移到了他們兩人身上。


    幾人對視一眼,隨即不動聲色的在鐵雄初來時,曾做過的那間茶樓裏坐下。


    “難怪這麽長時間查不到這王鐵山的蹤跡,想不到還是個反跟蹤的高手,一路上不斷喬裝打扮,七彎八拐,就是咱們險些都跟丟了,要不是他手上那盒糕點,還真說不準又被他溜了。”為首一人,目露精光道。


    “老大,這也怪不得咱們,您瞧見沒,那兩人是長刀會的人,這一片是他們活動的地頭,咱們親自上門交代了,他們明明有消息卻不給咱們招唿……”其餘幾人點頭,有一人又眼中露出一抹火氣小聲說道。


    各大社團之中,服飾上的標誌各有不同,他們自是認的出來。


    其他幾人皆是點頭,其實這也是在推卸責任,畢竟這麽些時日了,上麵交代了任務,他們卻始終沒能辦好,自然要找些理由。


    這長刀會的人出現在這兒,還明顯和目標有瓜葛,不是最好的替罪羊是什麽?


    而為首一人目光又在那巷子口的兩人身上瞟了一眼,卻是閃爍了一下,他是這群人的頭,自然知道的要多一些,今天早上上麵才交代,將調查方向調整到社團方麵來。


    此時見得這一幕倒是並不吃驚,隻是微微沉吟,隨即道:“留幾個人守在這兒,不要驚動他們,我迴去匯報上麵之後再說。”


    “是!”其餘幾人點頭。


    ……………………


    ……


    巡防司。


    楚老爺坐在辦公室裏,神色含著淡淡淺笑,目光在在座一眾人等臉上掃過。


    所有人臉上臉上無不帶著喜色,很顯然是在為楚老爺的歸來而高興。


    隻是,心中究竟如何想,恐怕就隻有在座諸人自己心裏清楚了。


    或許楚老爺心中也是有數的,隻見他目光著重望向這衙門裏,自己之下職位最高的兩位副手。


    一位看上去年紀約莫四十多歲,姓趙,名為趙傳誌,乃是楚老爺一手提拔起來的,衙門裏上下無人不知其乃楚老爺的人。


    另一位則是一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青年人,看上去年紀卻還不過三十幾許,名為許哲,其乃是從明珠巡防總署直接空降下來的,乃是總署李大人的乘龍快婿,背景極深。


    楚老爺目光繞過所有人,最後便落在了這許哲臉上,笑意慢慢擴大,輕聲開口道:“這段時日,老夫染病在家,衙門裏有勞諸位辛苦了,小許,你不錯,老夫都聽說了,這段時日衙門裏的大小事務,多虧你全權把握,才能如此井井有條,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話音一落,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凜,餘光均是瞥向這位許副司長。


    這一次,楚老爺染病後,這司長位置落空,楚老爺自然是希望趙傳誌接手自己的位置,事實上趙副司長也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他一路在巡防司裏爬起來的,資曆很足。


    然而最終卻沒能定下來,原因便是這位許副司長了,本來在之前,這位許副司長空降,倒是極為識相,深知這西區衙門裏,被楚家一手掌控,故而也從沒妄想過,要在這裏掌權,本來不過是來鍍金而已。


    可這楚老爺卻突然一朝倒下,京城那邊又風雨突變,這位許副司長便開始發力了,露出了尖銳的牙齒,竟硬是和趙傳誌赤手相搏,要爭著楚家絕不可能放棄的位置。


    故而這楚老爺一迴來,還沒重新上任,便直接衝著這位許副司長開刀的氣勢,還是讓在座諸人心裏無不駭然。


    楚老爺果然還是那麽強勢,在這巡防司裏根本不懼什麽魑魅魍魎。


    而許哲此刻也是眼角不自禁的跳了一下,連忙站起身來,拱手推辭道:“都是大人領導有方,上下無不乃是精銳之士,職下不過是遵照大人以往方針行事,毫無寸功可言?大人謬讚了,讓職下羞煞惶恐!”


    “嗬嗬,年輕人不要太過謙遜嘛,總署不是有指示嗎?咱們巡防司需要的就是年輕,有衝勁的領導,這能夠為咱們巡防司帶來新的氣象,更好的服務明珠百姓!聽說就在前兩日總署還專門發文表揚了咱們巡防司近段時間的工作,老夫對此也是與有榮焉啊,今後還得多多仰仗許副司長的幫助才行,若是老夫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許副司長直言糾正,改一改老夫這舊習氣。”


    靜!


    所有人的唿吸完全壓抑,幾乎下意識的所有人低下頭。


    而許哲卻事臉上笑容完全僵硬,連連拱手:“大人……”


    “哎,莫要再謙遜,你的工作大夥有目共睹,大家說說,是不是這樣?”楚老爺一抬手,隨即目光直掃場中所有人。


    幾乎刹那,所有人心弦一顫,再無一人敢猶豫,所有人同時抬頭,目光看向許副司長。


    被萬眾矚目是怎樣的感覺?


    許哲此時估計感受的最強烈,但絕不是榮耀,而是徹骨的冰寒,這一刻他清楚的感覺到這楚老爺在巡防司的勢力到底恐怖到怎樣的地步。


    就算他的背景驚人,可此刻,卻無一人敢不附和楚老爺。


    包括自己這段時間努力已久,本來已經可以拉攏的一些人,此刻也驟然轉變了風向,同時針對自己。


    “不敢,不敢,大人,職下當真能力有限,近段日子,大人不在,在下不過分擔您工作之萬一,便已不負重擔,神疲力盡……咳咳!大人,您總算是迴來了,職下當可鬆一口氣了,還望大人體恤職下,職下望能休假……”


    ……


    楚若先一直沒有說話,直到眼看著許哲等一眾人出門之後,才神色微微猶豫的在父親身邊道:“爹,著許哲雖然上竄下跳,但其實還是仗其嶽父的勢,如今您身體還沒好,就拿他開刀,恐怕,……他那嶽父會惱羞成怒。”


    楚老爺聞言不由一笑,拄著拐杖站起身來,看著兒子笑道:“不錯,不錯,果然有幾分長進!”


    楚若先不由臉一紅,父親還真甚少如此直接的誇他。


    楚老爺來到窗口,看著這偌大的巡防司,卻又輕聲道:“記住,越是風雨飄搖的時候,就越得快刀斬亂麻!”


    “兒子愚鈍,還請爹教導!”楚若先一躬身。


    “咱們楚家能夠雄霸西區巡防司多年,靠的是你舅舅的照應。然而如今京城裏局勢越發混亂,你舅舅那邊恐怕難以再實際上支應我們。西區巡防司這塊肥肉,想要咬一口的絕不止警署那位一人。不過剛好這許哲就在咱們巡防司鍍金,由他來出手最合適罷了。如今的形勢,已經不適合再暗地裏你來我往的防守了,這對咱們來說很吃虧,因為暗地裏伸手的敵人隻會越來越多。所以還不如,咱們直接明麵上挑一個對手,反正想坐山觀虎鬥的人多的是,咱們就給他們這個機會。讓他們看,讓他們看清楚老夫是如何將這跳出來的猴子給往死裏揍的?看看老夫的膽量有多大?看看老夫到底怕不怕?”楚老爺眼中閃著精光沉聲道。


    楚若先望著父親的背影,這一刻心神震蕩,清晰感受到自己平日的蠻橫,看似威風,但和父親此時的威勢相比,實在上不得台麵……


    “兒子謹遵父親教誨!”楚若先沉聲道。


    楚老爺迴頭看向兒子再無以往的稚氣浮誇,又想起那年輕大夫對兒子的評價,不由更是舒心,輕聲道:“不著急,慢慢磨練,撞得幾次南牆自然便能成長,你看看那白大夫,年紀並不比你大,但他走南闖北,見識的多了,自然便懂的多。”


    說起這白大夫,楚若先一頓,連忙道:“對了,爹,下麵人消息傳迴來了,那王鐵山找到了。”


    “哦?”楚老爺並不怎麽動容,畢竟在他看來,一個市井之人想必也惹不了什麽天大的麻煩。


    “今日一早……還是父親英明,果然有社團插手!”楚若先沉聲說起今日的調查結果。


    “長刀會?”楚老爺微微一頓:“長刀會派人盯著他幹什麽?具體是什麽情況?”


    “我已經吩咐他們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隻是爹,之前我們曾和長刀會交代過,讓他們幫忙尋人,可他們明明有消息,卻沒有知會我們。”楚若先搖頭道。說完,又抬起頭看向父親,眼中微微閃爍道。


    “長刀會應該不會敢和我們為難才是……先不要驚動他們,把事情搞清楚再說!”楚老爺突然覺得這事或許還有些玄機,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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