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總之很難受!


    因為那個女人是自己的母親,他再不承認,也是生下他的女人。


    而司徒青青發過來這個又是為了什麽呢!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躲避了,他知道她的用意,如果他再不出現,那麽這些照片就會出現在水晶的手機裏…他不敢想當水晶知道他的出身會用什麽眼光看他。


    他不但是個私生子,還是一個妓*女生的,甚至這個女人懷著他的時候,還和數不清的男人有關係。


    他聽別人言論過,在那個女人生下他前一秒鍾,還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也許是被刺激了,他提前了一個月就出生了!


    出生後,沒有人照顧他,因為他的母親在能下床後,就又和別的男人鬼混去了,絲毫不介意自己會不會染上婦科病!


    他,就是這樣一個成長的環境,直到她覺得自己養不活他,將他給賣了!


    他從不曾想過,還有和她必須見麵的一天,如果在街上見到了,也許他會認出她,但她怕是認不出他了吧!


    現在,麵對她,就像是麵對他的一個傷口,這甚至比麵對他的殘缺還要更加難以忍耐!


    陸湛仰了仰頭,將手裏的手機握緊!


    第二天,在水晶檢查的時候,他讓黃秘書陪她,自己則讓人將他送到了司徒青青說的那個地方。


    破舊的院牆上爬著不知名的植物,是這裏唯一的生機。


    陸湛抬了一下手,示意兩個跟來的人在外麵等著,他一人推著輪椅進去。


    狹小的院子裏,因為無人打理而顯得更加地雜亂無章,陸湛甚至要低頭撿去一些東西才能進去。


    和照片中一樣的擺設,隻是那個向來在男人身下的女人此刻正側躺在沙發上,神情憔悴不堪,微微地喘著氣。


    陸湛將輪椅停住,靜靜地望著她,她老了很多,頭發已經白了一些,看得出來染過,但新長出來的一段瞞不了人!


    她身上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大衣,是好多年前的款式了,腿上是一雙絲襪,下麵穿著一雙高跟靴子,看她這樣子,明顯是出去過!


    “還在做那種生意嗎?”他靜靜地說。


    沙發上的女人明顯一驚,然後立即起身坐正,驚恐地睜大眼瞧著麵前的陸湛。


    “你是誰?”她說了幾個字就又開始喘起來。


    陸湛冷笑一聲,“怎麽,我可怕到連你都認不出來了嗎?”


    女人呆了一下,眯著眼慢慢地將陸湛從上到下好好地看了許久,然後忽然激動地撲了過來,跪倒在他的麵前,“是湛兒,是不是?是你?”


    她摸著他的臉龐,灰暗的眼裏流出兩行淚水來,“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陸湛冷冷一笑,“我想,你千方百計地引我來這裏,不是想問我這個問題的吧!司徒青青呢!她在哪裏!”


    女人,也叫林文淑呆了呆,“你以為我想見你是有目的的?”


    她哽咽著:“我隻是想在有生之年看看你,菁菁說她會想辦法讓你來的!”


    如果可以,陸湛真想將那張刪了的照片給她看,讓她知道所謂的辦法就是她和別的男人苟且的場麵!


    他繃緊著臉,“那現在看到了,可以了嗎?”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大疊鈔票,扔到她麵前,“這些,足夠你生活幾年了!”


    “湛兒,你恨我是不是?”林文淑在後麵掩麵哭泣著,“我知道我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們要活下去,我不得不…”


    “住口。”陸湛有些激動地低喝了一聲:“如果說,你帶著我,我可以理解為你為了我,不得不出賣自己的身體,可是,你當初賣了我,然後呢!”


    他緊緊地盯著她渾濁的眼睛,“然後你很快就將錢給花光了,再去賣是不是?”


    林文淑囁嚅著,不敢說出自己又去秦家要過幾次錢,直到被秦家拒之門外。


    良久,她才低低地說:“當初是我不對,湛兒,你可以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嗎?”


    陸湛抬了抬臉,“你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你知道嗎?就連這個名字,我也極討厭,陸湛,我和誰姓?是你其中的一個恩客嗎?”


    多諷刺啊!秦聖從來沒有想過為他換姓,剛開始的時候,他是渴望的,但是後來,他就決定了,一輩子都姓陸!


    “湛…”林文淑住了嘴,無法再說出什麽話來。


    陸湛冷冷一笑,“你和我談補償,你用什麽補償,你還有什麽嗎?”


    他看著她周身的一切,讓林文淑有些難堪,她抹了一把眼淚:“我是不好!什麽也不能給你!我隻是想看你一眼,這樣我也走得安心了!”


    她的話讓陸湛皺了下眉頭,但也僅此而已,他轉過輪椅要走,林文淑在他身邊低泣著,“對不起,對不起!”


    陸湛沒有再說什麽,推著輪椅向外離開,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陸湛,伯母得了癌症,你也不管嗎?”


    他的身子頓住,隻是沒有迴過頭來。


    那個聲音他認得,是司徒青青。


    她走到他麵前,臉上帶著一抹悲傷,“她真的得了病,可能活不到半年了!”


    她拿著一張診斷書遞到陸湛的麵前,他伸手接過,緩緩地低下頭,看著上麵醒目的幾個字——子宮癌!


    陸湛一點也不奇怪,她生活如此不檢點,得這種病再正常不過了!


    他冷笑一聲,“那就好好度過最後一段日子吧!”


    他不想知道司徒青青是怎麽找到林文淑的,也不想知道她究竟還能活多久,因為這個女人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痛苦的迴憶和人生中的一個汙點!


    如此而已!


    看他要走,司徒青青飛快地看了呆著的林文淑一眼,而後追上陸湛,“難道你忍心看著你的母親就這麽孤單地離開嗎?”


    陸湛睨了她一眼,“如果你這麽高尚的話,那麽你可以陪她,沒有人攔著你!”


    司徒青青冷笑一聲,“陸湛,你都一點不顧及母子情份了嗎?她畢竟是生下你的人。”


    “母子情份!”陸湛忽然笑了起來,“我們還有什麽母子情份嗎?”


    他轉身就要離開,司徒青青厲聲說:“你就不怕我將事情告訴席水晶嗎?如果她知道他的丈夫有一個這樣的母親,她會不會嫌你髒!”


    陸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駭然,他一下子伸出手,卡住司徒青青的頸子,“你敢!”


    司徒青青被卡得幾乎不能唿吸,一張臉都透著青紫色,但是陸湛非但沒有鬆開,還一個勁地加重力道。


    “陸湛,你快鬆開她!殺了她你會坐牢的!”林文淑立刻撲了過來,跪在地上拉著他的手,“媽求你,放開她!”


    她的話,讓陸湛清醒了,是啊,殺了司徒青青對他沒有好處,隻會讓水晶再度流淚。


    他驀地鬆開她,司徒青青劇烈地咳嗽著,一會兒,她抬起頭勝利地笑了。


    因為她知道自己羸了,陸湛不敢拿她怎麽樣的。


    陸湛離開後,林文淑看著司徒青青,“你剛才和陸湛說了什麽?什麽照片?”


    司徒菁菁的眼裏閃過一絲陰險,但臉上卻帶著微笑,“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陸湛心甘情願地迴到您的身邊,不是嗎?”


    林文淑的嘴張了張,她的眼裏出現慣常的貪婪,而方才她將它們掩藏得很好!


    “你說,陸湛會原諒我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司徒青青一看她這樣,就是上勾了,這個女人也真是好命,做了那麽多的天理不容的事情,到頭來還有她為她收拾這個爛攤子。


    如果不是為了帝國集團的財產,她根本就不會來這種破地方一秒鍾。


    想到陸湛可怕的麵孔,她心裏就一陣悸動,她怕極了那張醜陋的麵孔,可是她必須裝成不在乎!


    ——席水晶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陸湛迴到醫院的時候,水晶已經檢查出來了,看見他迴來也沒有在意,隻是很興奮地說:“陸湛,寧康說再過幾天寶寶就會出來了!”


    陸湛有些心不在焉地說:“哦!那你這兩天小心一點!”


    他話裏的淡然讓水晶心生疑惑,“你怎麽了?”


    他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有些累!你也忙了一個早上了,去睡一會兒吧!”


    水晶有些依依不舍地看著他,“你陪不陪我!”


    陸湛微微一笑,“這麽大了,還小孩子脾氣,先去睡,乖啊,我處理好一些事情就過來!”


    水晶隻得放開他往房間裏走去。


    這間vip房間是三房兩廳,水晶和陸湛各有一間,還有一間就當作書房使用。


    因為水晶快生了,陸湛也不再碰她,頂多是在睡覺的時候,親親她。


    他將輪椅推到書房裏,坐在那裏,想著那個女人蒼老的容貌,還有她那雙常渾濁的眸子…


    不知不覺地,他就睡著了——


    他夢見母親將他扔在床上,自己和一個帶迴來的男人在沙發上糾纏著,男人的粗喘那麽清晰,而母親的叫聲一下一下地鼓動著他幼小的心靈!


    他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但是母親迴來,沒有給他帶任何食物,隻帶了一個男人迴來。


    他實在受不了了,就大著膽子過去拉著母親的手,“媽,我餓!”


    一隻粗壯的胳膊粗魯地將他揮到一邊,他摔倒在地上,額頭上破了很大一聲皮,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他呆呆地爬起來,他的臉上被鮮血淌滿,伸手一碰,是熱燙的…


    母親隻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繼續在那個男人的身下放蕩地叫著…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暈過去的,隻知道,地上很冷很冷,那個夜很漫長……


    他醒來的時候,沒有睜開眼,他不想看見那男人,也不想看見自己的母親不穿衣服和別的男人抱在一起。


    因為他知道,這些男人都不是他的父親!


    他聽到那個男人粗聲粗氣地說:“文淑,真不知道你有什麽舍不得這個小山嵬子的,將他送走得了!”


    爾後,母親不知道說了什麽,那個男人又壞笑了一聲:“省得他總是壞我們的好事…”


    他聽著,於是沒有睜開眼睛,等到那個男人走後,他才聽見母親歎了口氣,“湛兒,你別怪媽!媽會將你送到一個不愁吃穿的地方去!”


    他的心裏抽動著….不要…他不要去別的地方…


    陸湛冒著冷汗,頭不住地動著。


    “陸湛,你怎麽了?”水晶溫柔地聲音響起,他驀地驚醒,睜開眼便看見她擔心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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