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爾的陳述使承榮大為吃驚。

    巴特爾說,上個月,大漠草原最東邊的幾個部落發現了一種奇怪的病,先是牛羊馬匹死去,後來,人也被感染,許多人在忽冷忽熱中死了。據老人講這種病在蒙古好多年前發生一次,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難他鄉。這段時間巴特爾在外放牧,等到迴到家裏,整個部落老年人和孩子大都染上了病,自己的親人除了女兒都未幸免。老父親在最後一刻告訴他,快走吧,到東邊深山老林裏找一種藥,或許還能有生路。巴特爾看到每天都有人死去,情況越來越嚴重,就領著還沒染上病的人背井離鄉,落荒而逃。他們一開始還騎著馬趕著牛羊,可是沒多久就發現有牲畜死了,盡管他們把這些牲畜丟棄掉,可是還是有幾個人出現了症狀,半道就死了幾個,剩餘的也是岌岌可危。

    巴特爾說不下去了,這個剛毅的蒙古男子漢淚流滿麵,撲通一聲匍匐在地上,說:“救救我們吧”。

    此時的蒙古族還是一個沒有定居、弱小鬆散的遊牧民族。他們與女真人向來友好相處。自從女真人起兵反抗大遼契丹的壓迫,直至把契丹人攆到現在的青海、甘肅一帶以後,蒙古人也從契丹的奴役下解脫出來,這就使蒙古人對女真大金產生了依賴和敬畏。尤其是近十幾年,相互之間感情不斷加深,商貿往來很是密切,有不少人來到大金村屯用上好的羊皮子、奶製品交換穀物、布匹等生活必需品;女真人每年都收集皮貨,把這些皮貨集中運到會寧府,換迴大宋的綾羅綢緞、陶瓷器皿等日常用品,然後再與蒙古人交換馬牛羊、生活必需品,久而久之,這樣的交換就成了規律,兩個民族之間的情感不斷加深。

    就在承榮與蒙古人交談時,外麵傳來一陣騷亂,仔細聽還有人哭泣,來人報告說有一個人要死了。

    承榮問巴特爾:“你剛才說以前也發生過這種病,是用什麽藥治療的?”

    巴特爾說:“在我們蒙古沒有藥,隻是聽阿爸說這邊山裏有種藥熬成水喝下去,能夠治好。”

    承榮說:“請帶路,我去看看那個病人。”

    發病的人此時被同胞放在屋角的幹草地上,他們躲得遠遠的,看來的確是被這個病嚇壞了,誰也不敢近前。承榮來到病人身邊,病人渾身發燙,唿吸急促,嘴唇幹裂,身體不停地顫栗,眼睛裏充滿恐懼和求生的欲望。

    承榮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病,但感覺到與瘧疾很是相似。不管是不是瘧疾,先治治再說,他讓哨所的人帶領能夠行動的蒙古人馬上去采幾種草藥,而且越多越好。一個時辰以後,采藥的人陸續迴來,承榮命人將這些草藥熬成熱水,用木澡盆盛好,把病人放進去連泡帶蒸,讓病人發汗。臨近傍晚,病人恢複平靜,救了過來。承榮見此方有效,命令所有蒙古人喝草藥水,洗衣洗澡,防止傳染,整整忙了一天兩宿。第三天清晨,日出天明,看到脫離危險的蒙古人,承榮、巴特爾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巴特爾拿出所剩無幾的奶酪、奶酒,用哈達捧起敬獻給承榮;承榮命人煮好鹿肉、熊肉和麅子肉,分發給所有的人,囑咐都多吃點,多休息會兒。之後,兩個人推杯換盞,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醉而眠。

    承業將近中午時分來到了哨所。承榮和巴特爾由於疲勞又借著酒勁兒,鼾聲大作,任怎麽推叫還是不醒。肉香酒溫,承業跑了一上午,肚子裏“咕咕”作響,看到如此美味美酒,坐下來就開吃開喝。

    弟弟的到來,承榮才想起自己已有兩、三天沒迴家了。承榮把巴特爾介紹給弟弟,對巴特爾說你們暫時就住在這裏,待迴到都統所向父親報告情況以後,再另行定奪。

    兩匹駿馬在夕陽下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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