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好奇地打量著付希遞出來的獸皮袋,問:“這是什麽?”


    “蔬菜。”付希直接說。


    “蔬菜?什麽是蔬菜?”說著,蝶在柵欄外接過獸皮戴,打開一看,微微皺著鼻子,“原來是給孩兒們吃的那種……”


    付希往前靠了靠,嗅了嗅,一陣腐敗惡臭的氣息襲入鼻孔。


    因為柵欄上的倒刺太長,付希不能靠得太近,但憑這股惡臭的味道,不用看也能知道,袋子裏麵的大蔥和薺菜已經爛掉了。


    “還是扔了吧。”多少有些惋惜,付希本還想著讓蝶拿去選上一塊地兒好好栽培呢。畢竟這些“前衛”的素食在這個原始時代還是很稀缺的。


    “哦。”蝶卻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顯然,她並不是很在乎這些東西。“那我現在就拿去扔了吧!”


    話音剛落,蝶就走開了。


    蝶離開後,付希深深倒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把藏在身後皮褂裏的尾巴給放下來。


    疼,好疼。


    恐怕這條尾巴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好。


    雖說這是一個未經開化的時代,可人們對自身的身體情況還是有著基本共識的,譬如人隻有一個腦袋,兩隻手兩隻腳,直立行走,不會像其他大多數動物那樣,屁股後麵還長著一條或長或短的尾巴。


    萬一讓人知道他付希長有尾巴,然後被當做異類,再經某些不懷好心的巫師胡說八道一通,直接抓去祭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嗯,付希暫時不敢冒這個風險。


    此後連著四天,蝶都會靜悄悄地給付希送食物,而第五天的時候,卻來了一幫人,將他押離了山洞。


    被押離的還有隔壁洞那隻龐然大物。


    “吼!!!”虎軀一震,拉著繩索牽製它的二三十人全都顫抖起來。在日光的照射下,通體長著黃色毛發的大老虎金光閃閃,活像一個會行走的巨型金刻雕像。


    不過還好,這隻比大水牛還要壯實的黃金虎在被拉出洞穴之前已經被下了巫師特製的毒藥,雖不致死,但也能毒得它昏昏沉沉沒了攻擊性。


    付希遠遠看著,特麽的,光是黃金虎那倆比人手臂還要長的獠牙,就足夠他瑟瑟發抖。


    平複心情,付希開始有種不好的預感。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的山路,一行人終於上了山頂。


    此山很高,大有一覽眾山小的氣勢,但山頂卻異常平坦,麵積範圍也是巨大,猶似是被巨人攔著山腰斬下的結果。


    平坦的山頂中心,還有一個天然大坑,稍加人工修整,便成了鬥獸場。


    這鬥獸場的作用,可不是為部落族人休閑娛樂所用。


    而是專門為訓練獵士所設。不過放進去供獵士訓練的一般都是一些攻擊性不強的低級野獸,可今天,這隻巨型黃金劍齒虎,被放了進去。


    天坑周邊,站滿了族人,部落首領,尋和角,則背著太陽的方向坐在石椅上,兩旁立著巫師等部落要員,森也在其中。


    也不知森此刻在想些什麽,總時不時趁人不注意就偷偷瞥一眼尋的大胸,目光淪陷其中的乳白深溝。


    說起來,尋也不過三十歲的女人,麵容姣好,身材盈滿,頗得少婦風韻。受到森這種血氣旺盛的年輕人的愛慕也屬正常。


    “能否贏下?”尋問角。


    “不可能,這可是我獵迴來的悍虎,當初還因此死了不少勇士,如今單憑一個付希就想對付得了,妄想!”


    角這話,倒是讓尋心生一絲失落。而角卻恨不得那個金光閃閃的龐然大物將付希咬爛嚼碎吞進肚子裏。


    看來,角對付希的憤恨可不止兒子被他害死那麽簡單。


    黃金劍齒虎被放入天坑後,咆哮了一聲,卻軟綿綿地趴在地上,連動都懶得動一下,極可能是中的毒有些過猛。


    但很快便有人受命給它打解藥,隻見一壯漢擲標槍似的將一根削尖處蘸滿濃黑色液體的木棒子朝天坑下的龐然大物投射而去。


    不愧是首領角的得力隨從勇士,一投一個準,木棒偏過老虎的尾巴正中菊花。


    隨即一片吼聲震天……


    大地幾乎都要為它而慘裂。


    把插進菊花裏的木棒給甩掉後,黃金劍齒虎環著天坑四壁就是一陣狂躁。


    生怕它真的會爬出來,立在邊緣觀望的原始吃瓜群眾們瑟瑟發抖,不由後退幾步。


    這時,角冷酷憤怒的麵容才得到些許緩解,如此充滿了殺機的龐然大物,付希定然會死得更慘。哪管他還是不是大風部落的人,有著多少能耐也是徒勞。


    緊接著,付希被押到了兩位首領的麵前,跪下。


    整座山頂,除了老虎的咆哮聲,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片刻後,女首領尋緩緩道來:“來自大風部落的付希,我族一向待你不薄,可我兒卻偏偏因你而死,今日可是要讓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下天坑,若能存活到日光中天,便饒了你,且還我一個兒子就是了。若能給我帶來一個女兒,那也是最好不過的。”


    尋,到底是一個有胸懷和理想的女人。


    而角的麵目頓時又開始猙獰起來。


    他恨啊!害死他兒子的家夥,自己老婆竟還對人家有意思。


    萬一……萬一付希真能在老虎口下存活到正午時刻,尋便要和付希行配種之事。


    角想不都不敢去想,盡管到老死,他都會是部落的男首領,地位也不會被撼動。可是,他的女人若將要被殺子仇人享受一迴,感情這真的會很受傷。


    角繃緊拳頭,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將付希斬殺。


    可惜,就算身為男首領,也沒有反對尋的資格。當初要不是被尋看中,角自知自己肯定還在默默無聞中度日。


    付希倒是一臉懵逼,但又想,這可是個民智未開的遠古時代。女首領的兒子死了,跟害死她兒子的人再“要”一個,雖然做法簡單粗暴了點,但也不是沒有道理依據的。


    嗯,也很原始社會。


    可付希怎麽就覺得有點委屈了呢。


    自己明明沒有害死人之說,頂多有點因果關係罷了,然而對這群原始人也解釋不來,隻怪他們的思想和感受都比較直觀。


    再看看天坑下暴躁不已的黃金劍齒虎,圓圓的太陽還嬌羞地匍匐在東邊的群山上,這怎麽活?


    臨死也得夾著尾巴做人,此話當真是應景極了。


    當付希被押往天坑入口時,立在人群最前麵的蝶差點沒忍住衝了上去。


    蝶緊緊捏著小粉拳,水霧繚繞的雙眼彌漫著濃濃的憂傷。


    生在這個時代,蝶最大的痛苦莫過於身為女人,在錯誤的時間裏遇上了對的男人,而不能護他周全。


    山頂上圍觀者數百人,除了角和森,無一不在為付希提心吊膽。盡管他們都知道,結局和料想的沒兩樣。


    角心裏是憤恨中參雜著痛快,畢竟將死的可是自己的殺子仇人!


    而森,則在期待,甚至有些興奮。


    實際上,付希能有今日的局麵,也全拜森所賜。


    早幾日,森在部落周邊采集毒草,遇見了那個被人視為瘋子的有巢氏。


    常規操作,有巢氏仍舊是千遍一律地跟森訴說人類應該自己在太陽底下建房子住的偉大理想。


    森並不願與之糾纏太久,剛想脫身離開,人家有巢氏便張口就說自己才從大風部落那邊遊說迴來,還受了大風部落首領燧人氏的友好接待,怎會來到小部落就不受待見了呢!


    這可把森給嚇了一大跳。大風部落,首領燧人氏,可不是發明生火之法的傳奇人物!


    森竟然有點唿吸不過來了……


    眼看有巢氏也將要轉身離開,森急忙攔上去,追問連連。


    有巢氏卻說:“就該像老燧說的那樣,咱們身為男人天生就幹不過女人,總不能就隨著天意墮落下去吧,咱們男人得崛起,得想方設法地多搞些有用途的發明創造出來,不要淨瞎搞些有的沒的。”


    這個道理森也是懂得,於是頻頻點頭。但還想對傳說中的燧人氏了解更多一點,特別是在私人生活方麵,偶爾八卦一下下也屬情不自禁的舉動。


    再問,結果被有巢氏拒絕了。


    有巢氏卻有些樂意去說說燧人氏那兩個兒女。


    燧人氏和華胥氏生有一兒一女,森也是有所耳聞,但叫啥名字,卻鮮有人知。人們隻知女的那個會招喚靈蛇之術,男的那個天生有降伏兇禽猛獸的能耐。


    “你可知道他倆叫什麽?”


    有巢氏嗬嗬一笑,“當然知道!”緊接著頗為驕傲地繼續說,“女的名叫風裏希,男的名叫伏羲。”


    “付希?!”森心中一驚。


    在這個時代,可沒有同音詞之說,此時森聽起來覺得差不多,便以為是同一個人。


    “隻可惜如今這一對兄妹還沒歸家,已有些日子了。”有巢氏突然變得有些憂鬱起來。


    森心中怔怔,問:“為何?”


    “許久之前,哥哥陪同妹妹到禁山裏尋花去了,進去後就再沒有出來過,恐怕是遭了意外了。”


    “這些我們怎麽不知道?”森有些不敢相信。


    禁山,可是一種極其恐怖的存在,一般在大部落地界才有,用處也相當神秘。像森所在的小部落,大部落有的,很多他們都隻能靠想象。


    “你們又沒去過大風部落,能知道個屁子。”有巢氏頗為得意地反擊道。


    隨後有巢氏離開了許久,森原仍舊地一動不動,陷入了無限遐想之中。


    迴了部落,一邊懷疑,被困在洞穴裏的那個“付希”會不會就是大風部落燧人氏之子“伏羲”,一邊想著法子該如何證實自己這一猜疑。


    當晚,森便私下向首領尋獻上了自己計謀。


    盡然尋不敢苟同付希就是伏羲的這一想法,但是,如果付希能在天坑中贏下大老虎,能跟他要一個種也是極好的事,說不定將來還能對部落的發展更有作為。


    可惜尋這小心思,角並不知曉。


    (作者:可能會有些讀者反感其中的設定,比如女尊男卑的設定太過誇張。但,作者也隻是想更形象地去表達女媧等傳說人物所在的那個遠古時代,新石器時代末期,母係氏族社會向父係氏族社會過度的某些社會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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