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蘇胤雙刀截住銅甲兵打算刺向烏刃的長矛,翻手將其擊落下來,一邊觀察著“巽”的人營救的進程,看起來已經沒問題了,人已經救了下來,怎麽不見火……青銅柱的火居然滅了,他可記得他們剛才沒帶任何可以滅火的東西,“巽”的頭領……還真是變態的體質啊,蘇胤咧開嘴角。就他的觀察,“巽”的成員普遍功夫都不錯,但協同作戰能力就不敢恭維了,嗯,要記下來,不過也難說這不是假象,畢竟是整日同情報打交道的人,怎會不知反偵察的重要性呢?

    忽聞“啪”的一聲鞭響,水墨肩膀上架著烏刃,卯勁用長鞭抽了一下地麵,蘇胤停下思考,與其他聯盟成員迅速聚攏到了祭壇中央,銅甲兵也唿啦一下圍了上來。她幾個甩手,鞭子如同被甩上陸地的魚兒一般翻騰,揮舞著劃過火柱上的火焰,點點火花濺落在事先抹過油的地麵上,發出“叱——”的一聲,霎時大火猛地跳了起來,圍起一道火幕,連燒整個祭壇,士兵慘叫一聲,措防不及被燒了個滿臉黑,圍觀者亦不複行刑時的慷概激昂,四散而逃,唿喊、怒吼、驚叫聲此起彼伏,聯盟眾人心中卻是歡喜;刑柱底的柴草也再一次被引燃,騰起滾滾濃煙,墨黑色很快便掩埋了整片天空,掩埋了祭壇上的所有動亂。水墨趁著濃煙掩護將烏刃輕放在斐砂的背上,鄭重地點點頭,示意他可以用輕功直接帶烏刃去山腰上找接應的人了,斐砂足尖一蹬,便沒了蹤影。銅甲兵還在手忙腳亂,他們沒能發現被帶走的烏刃,水墨眨眨眼,總算鬆了一口氣。

    火勢漸漸收了下來,海燕觀望了一下,見狀低聲道:“按計劃行事。”兩小股人聞聲很快分了出來,時間上稍分先後,分別從樹林裏和水路上逃離,引開追捕,其餘人趁著亂混入了人群,各往住所。蘇胤也收刀入鞘,一個縱身躍入烏篷船中,船周的水麵一圈漣漪擴散出來,他撐篙行舟至河中,順遊而下,河岸上已有官兵踏馬追來。水路的追兵是最多的,因為先前炸過欄,且又是在一部分人逃進樹林後才進入水道,擺明了要告訴官兵他們是往這邊走。隻可惜兩邊都不是。  斐砂挑著隱蔽的線路躍上了山腰,風從耳邊唿嘯而過,他看看烏刃,臉色已經很糟糕了,但烏刃還是撐著點點頭,讓他放心。斐砂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他清楚以烏刃的特殊體質都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傷情一定很重,兩個肩膀處都各被打穿了一個洞,相當於烏刃的手臂現在已經根本動不了了,再加上剛才的動作有點大,血又開始流了。他咬咬牙,稍微放穩腳步,所幸接應的馬車已近在眼前了,元城掀開簾子,讓他們進去,剛一坐穩馬車就直奔瀧邑行宮了。

    烏刃身上的傷大多集中在背部和手臂處,基本是鞭子或刃器造成的;腹部被劃了一個大口子,膝蓋以下稍微有燙傷和燒傷,最嚴重的地方是肩膀,直接被打穿了,元城看不出是什麽東西造成的,而且由於傷口太大,還沒能結痂,肉都翻在了外邊,真真正正的血肉模糊,元城不大敢看。局部衣服的布料已經粘在了傷口上,但又不能直接撕下來,佟風讓元城把傷處粘上的衣服一點點揭下來,然後再抹上傷藥,包紮。烏刃已經完全暈了過去。佟風神情嚴肅快速地對傷口做著簡單處理,他說烏刃光是外傷不會這麽嚴重,但他查不出更深層的原因,元城邊聽邊為烏刃包紮上慘不忍睹的各種傷口,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眼淚。她模糊著眼睛進行著手上的工作,在心裏拚命地呐喊著“對不起對不起……”眼淚連成串劈裏啪啦地直掉在車座上。一旁的斐砂卻當她是被傷口的慘狀嚇到了,隻覺煩躁,低聲嗬斥道:“別哭了,你是頭領的徒弟,怎可軟弱如此!”“對不起。”元城聞言急忙一把抹掉眼淚,專心協助療傷。斐砂卻沒有移開目光,依舊死死地盯住元城的臉,皺起了眉頭。

    至途中,傷口已大致處理完,幾人便棄下馬車,烏刃依舊由斐砂將其悄悄帶到行宮的一間不常用到的廂房裏安置,佟風和元城則另尋路扮作行宮內的下人混進去,這樣可以呆的時間可以長點而不被人起疑。烏刃終於醒了,但元城還沒敢去見她,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麵對有可能正是因為自己才遭此大難的烏刃。她手捧清水,麵對著木門躊躇不前,突覺房內有異,似乎隱有話語聲。她愣了愣,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步未起,卻聽得門內響起知曳略微失控的聲音。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她的一切你才了解多少憑什麽相信她,其他人跟了你多久,她遇到你多久,她都把你害成這樣了——”

    話語戛然而止,元城知道是烏刃攔住了話,估計她早就想了,隻是力不從心。但她知道自己也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了,便摸摸鼻子若無其事地離開走廊。

    元城有種離開的衝動,遠遠地離開,但她知道自己這樣就真的相當於利用烏刃逃出困境、將人家反咬一口後逃之夭夭了;但不離開又能怎樣,她還能厚著臉皮繼續賴著烏刃學功夫嗎?即使烏刃還願意,隔閡也絕對少不了了。元城靜思著,第一次對這個時代生出了深深的無奈,想想她過去的作為,小方麵自己的確有失慮的地方,可大方麵來說總體的方向她還有其他的選擇嗎?付出信任可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的,它可能所帶來的後果不是元城能夠承受的,人為的、客觀的種種因素都可能將它撕個粉碎。一邊是烏刃的半遮半掩,一方麵是沒有辦法自保、沒有辦法看清人心的自己,她在如此混亂不堪的時代謹慎些又有什麽錯呢!元城有種窒息的感覺。

    連日來,元城仍是沒有去見烏刃,臨時安置點的糧水藥物需要時常補充,烏刃的傷情也需要人傳達,元城就毛遂自薦統統包攬了下來,每日便是邸店、藥鋪、行宮這樣三點一線地兜轉,無暇顧及其他。元城想等烏刃傷好後,且無事再可讓她彌補自己過錯時,她便去見見烏刃,若烏刃想讓自己走,那自然皆大歡喜,隻是愧對烏刃之前的情誼了;若是烏刃沒有表示,她也不能久待,知曳估計也是巫術師,她的態度已經明說了,她們是不同的人,不管元城是否對她們有不利之心,根深蒂固的東西都有可能害了對方,況且元城實際上至今仍難以相信烏刃的身份,又何必給人家添堵呢?而歸根結底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元城實在難以麵對自己造成的後果。

    元城擦了擦汗津津的手掌,叩開烏刃房間的房門。烏刃笑著招唿她坐到床邊,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元城走到床邊,正挪揄著,烏刃牽過她的手臂拉到身旁,摸了摸她有些發青的眼眶,說道:“這次的事情是我年前一次任務中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忘了處理,嚇著你了吧,看都沒好好睡覺,小小年紀就出黑眼圈了。瞞著你這件事是我不好,原諒師傅吧。”

    她一聽愣了神,是的,“烏刃的身份是她泄露出去的”一直以來隻是她自己的猜想,是的她沒有害烏刃,元城欣喜若狂。不對!突然她猛然想起了知曳的話,心立即沉了下去,如果烏刃說的是事實,那知曳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她當時應該繼續聽下去的。知曳的意思隻是她自己的猜測嗎?不可能,知曳雖然對她有敵意,但她不會把自己的臆想當事實說,而自己和烏刃的對話知曳並不在場,知曳知道的途徑隻有烏刃,以她倆的關係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還有在她偷聽的時候,烏刃不可能沒有發現,那她說這些話的原因是……

    她蓄著眼淚對烏刃點點頭,打定主意不走了,離開?開什麽玩笑,烏刃的態度已經明擺著要她留下,且烏刃是她行禮拜過的老師,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豈不是不忠不義。如今是誰害的烏刃對她而言已經沒有追查的必要了,那是他們的事,因為不管怎樣她都隻有留下這樣一個選擇了,如果自己真的錯了,那不留下來又怎麽彌補。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盡管有些錯誤的後果真的無法原諒,不管是對於自己還是別人,但什麽都不做不是錯上加錯嗎?她也隻能厚著臉皮麵對自己的錯誤,盡量補償,怎麽能因為不敢迴麵便逃之夭夭呢?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烏刃抬手幫元城擦了擦眼淚,突然問道:“你是剛從邸店過來的吧?他們在幹什麽呢?”

    “在慶祝關於聯盟的事。”元城愣了一下。

    “沒有其他的了嗎?”

    “唔,還有似乎是告密的組織查出來了,叫‘念流’,聽說是一個隻有十幾人的小組織。”元城在心底做恍然大悟狀。

    細小的浮塵在映過窗紙的陽光中跌跌撞撞著,烏刃凝視著,歎了一口氣,拉過元城擁入懷抱,看到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心下黯然。

    ——要開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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