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著很和諧,老王和白話釣魚也沒閑著,邊扯淡,而邊上的幾位垂釣愛好者早就不耐煩它們了,但忍著沒有出聲製止他們說話,目光卻頻頻掃來,像出膛的子彈擊打在他們的身上。


    白話好尷尬,想忍著不出聲了,可老王卻有著沒完沒了的事情要說。


    直到白話好幾句都沒有迴應老王了,老王才感覺到無趣,才忍著,尷尬無語。


    “我去,一隻死狗,土狗!”老王嚇了一跳,差點落水,坐穩之後指給白話看。


    老王在上遊,白話在下遊,白話抬頭,不遠處正有一隻東西順水漂流而下,是條狗,淺黃色,看起來和尋常所見的土狗差不多,但白話認識,那不是一般可見的土狗,而是一隻柴犬。


    “都快碰到我的線了!”老王看著屍體漂流而下,眼見就要碰到他的魚線了,慌忙收線,但似乎晚了些,在老王收線的時候,魚鉤掛到了屍體,一下子突然變重了,老王沒一把拉起來,隻好手搖收線,把屍體拖向了岸邊。


    距離近了,白話已經確信無疑,這是一條柴犬,可惜它已經是具屍體了。


    白話搭了把手,把柴犬的屍體拖上了岸,白話不喜歡這種處理動物屍體的辦法,在很多地方,很多人處理動物屍體的辦法簡單而粗暴,很不衛生,隨地拋棄,或扔進河流,任由屍體漂流腐敗。


    沒有檢查之前,目測這具屍體,不知道死亡原因,可能是生病死的,但絕對不是老死的,它的年齡不是很大,大概在幾歲。


    “白老板,你弄上來幹什麽?”老王大概也覺得這種東西不好,或許也覺得這種死物就應該拋到河裏,隨水流而去,慢慢腐敗,然後由江河湖海裏的魚吃了。


    “這絕對不是好的處理屍體的辦法,拉上來找地方埋了。”白話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都市裏要埋葬一隻動物屍體並不容易,但白話可以轉手交給專人處理,至少不會被隨意拋棄,任由其腐爛。


    是的,或許白話這種行為讓人看著做作,畢竟還有人都照顧不過來,白話卻把精力放在一隻被人拋棄的動物屍體上。


    白話的舉動著實招來了圍觀者,一起釣魚的人就更加不悅了,白話方才來時就已經叫個不停,現在招惹來了更多的人。


    “怎麽死的?”


    “淹死的?”


    “病死的?”


    ……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乏好事者與八卦者,一小會兒,就聚集了很多人在議論紛紛,多是在討論這條狗的死因,但都隻是口頭上說,沒有人真正會想知道一條狗的死因。


    白話蹲著,看著柴犬淺黃色的皮毛,它的皮毛已經浸透了,但屍體沒有發生腐敗的跡象,應該被拋到河裏不久。


    從外表看,這條狗的似乎沒有受傷,白話翻動柴犬,冬天寒冷的空氣與水,早讓它的屍體變得僵硬如冰。


    拋開皮毛,白話發現了柴犬身上有多處傷口,翻遍了它的身體,何止多處,簡單數不過來,都是銳器所傷,傷口多數不深,但有幾片很深,大概正是致使傷。


    “身體上多處傷口,都是銳器所傷,胸部和脛部有幾處更深的傷口,大概是致使傷,鮮血都被水洗淨了,顯然這條狗是被虐待致死的。”白話拍了拍手,水很冷,屍體也很冷,猶如傷及這條柴犬的人一樣,很冷。


    “真變態,對一條狗都下這麽狠的手。”老王也感覺震驚,如果家裏的狗狗不愛了,完全有很多種處理辦法,那怕要它死,也安全可以來個痛快的,何至於變態到讓人發指的地步。


    白話搖頭,歎息:“但願來生做個可以掌控自已命運的動物吧!”


    “有這樣的動物嗎?”一點點美好的假設都被老王給破滅了,白話望著老王良久,都啞口無言。


    “白老板,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這個世界發展太快了,處於更低級的動物,永遠都不是人類的對手,不是麽?”老王無辜,他感覺自已沒說錯話,隻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而已。


    “怎麽辦?”老王望著白話,白話沉默了許久。


    “怎麽辦?把它帶走,我送它去火化了。”白話本是環保衛生的觀念,但現在看到柴犬渾身是傷,就想到了從前的辦法,在寵物店失火之後,燒死的那麽多寵物都被它送去火化了。


    白話和老王都收拾了東西,把柴犬的屍體裝進了本來用來裝魚的桶裏,然後提著,找到了之前的那家寵物火葬廠。


    白城寵物殯儀館是個奇特的存在,它並非營業性的場所,當然一些送寵物到這裏的人,會隨意留下錢,所以這裏也能繼續運營下去。


    白話自然是會給錢的,所以很順利就火化了,但白話做了件很古怪的事情,她居然要了這隻柴犬的骨灰,這讓老王不能理解。


    “白老板,你要這骨灰幹什麽?”白話的行為著實讓人費解,這隻是一條狗的骨灰,難道拿來肥地嗎?


    白話沒有應答老王,而是讓工作人員用個小盒子把柴犬的骨灰裝了起來,然後帶著老王走出寵物殯儀館。


    “我隻是想知道,這隻柴犬經曆了什麽?”白話出了寵物殯儀館之後,才小聲迴答老王。


    “都化作了骨灰了,怎麽知道!”老王是不理解的,按常理,應該沒有火化之前,就進行屍檢,都成灰了,怎麽能知道。


    “你忘記我是做什麽的了?”白話反問老王。


    “哦——”老王瞬間明白了,白話是能通陰靈的,按理說,白話現在是幻靈師,是可以通靈的,無奈,白話接觸到的隻是一具屍體,並無靈魂,所以他依然不知道柴犬的生前經曆,不過有了柴犬的屍體或者骨灰,那隻屬於它的陰靈會主動來找白話的。


    釣魚本是放鬆的休閑活動,但今天下午的這次,讓白話很添堵,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東西,聯想到了不應該想象的畫麵。


    晚飯白話吃得索然無味,做為一個愛狗人士,他還愛一切小動物,連一隻小壁虎都會飼養的人,怎麽可容忍一隻狗被此虐待致死呢!


    徐妍不知道白話今天下午的經曆,但看得出來,白話的情緒不好。


    “怎麽了,釣魚迴來都見你不說話,還陰沉著臉。”徐妍是白話身邊的人,愛人,應該分擔些彼此的喜怒哀樂,看白話這樣,就忍不住要分擔些。


    白話笑了笑,是苦笑,是無奈,是恨。


    “今天下午釣魚,在水裏發現了一條柴犬,撈上來看,發現它是被虐待死的,全身都是傷。”白話簡單敘述了下午的經曆。


    徐妍自然也是位愛狗人士,聽到白話這樣的話,也感覺痛心,可以不愛,但別傷害,這是人性應該有的部分,怎麽可以這樣。


    “可憐!”徐妍歎息。


    “可恨!”白話怒罵。


    晚飯之後,迴到寵物店,在途經馴化室的時候,白話駐足,望著方桌上放著的小紙盒,裏麵放著那條柴犬的骨灰。


    “這是什麽?是送給我的嗎?這麽醜的盒子?”徐妍發現了方桌上的小盒子,應該是可以放下一隻手鐲的盒子,隻不過盒子是白色的,沒有任何的裝飾,也沒有綁上絲帶,打個胡蝶結什麽的,徐妍忍不住激動地捧起盒子。


    “小心點,別倒出來了。”白話笑了笑,姑娘家家的倒都喜歡收到禮物,眼見徐妍就要打開盒子,白話得阻止,否則嚇著她,“不是禮物,也不是給你的,裏麵裝的不是什麽好東西,是條狗的骨灰。”


    徐妍聽了,嚇得臉色都慘白,慌亂拋掉盒子,好在白話早有預料,盒子被拋出,白話伸手接住了。


    徐妍盡管拋掉了盒子,但心有餘悸,都怪白話,自已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捧起了骨灰盒子。


    但徐妍到底是見過世麵的姑娘,在寵物店裏和跟著白話外出,連鬼都見過了,何況是隻盒子。


    片刻,緩和過來,徐妍問:“就是那條柴犬的骨灰?”


    白話的迴答是肯定的:“是。”


    “你是想讓它的陰靈來找你!”徐妍冰雪聰明,知道這骨灰是柴犬的,就知道白話所想。


    白話點頭:“我想知道它到底經曆過了什麽,還有它到底出自什麽樣的家庭。”


    白話這迴不是好奇,而是有目的的,他就想找出兇手,看看這兇手到底是長著魔鬼的模樣,還是披著人皮的魔鬼。


    ……


    夜,如期而至,白夜寵物店也如往常一樣,準備開門營業,外賣小哥送來水果,花貓準時來蹭吃,寵物店裏的標本都活躍起來了,水箱裏的魚吐著泡玩。


    白話坐在展櫃上,徐妍抱著泰迪坐在椅子裏,金烏趴在椅子邊上,黑貓玄武高高地蹲坐在獨產展櫃上,一切都是非常和諧。


    白話夜晚想法很多,他莫名地相信柴犬會出現,但不確定它什麽時候會出現,無論如何,白話是堅信它會出現的。


    所以靜候即可。


    白天的時候,白話已經向安平打過電話,晚上安平必定帶著李曉青出現在寵物店裏,而作為禮物的狗,白話並沒有特別準備,寵物店裏不缺的就是貓貓狗狗,可以任意挑選一條即可。


    水果,這個季節多是蘋果與橙子,但在南方,蘋果不會有的,所以是橙子,白話吃著外賣小哥送來的橙子,才幾隻,個頭不小,價格昂貴,如若不是白話這種收入的,吃著真心痛。


    金烏和黑貓已經有了人的大部分習性,橙子也是吃,還搶著吃,這讓白話沒吃上幾口。


    應約,安平帶著李曉青出現在白夜寵物店。


    既然是活人,黑貓玄武是懶得通報的,安平也熟門熟路,直接就鑽進了寵物店來。


    “白老板,我們來了!”白天的時候,白話打電話給安平,已經把今晚要辦的事情大概講述了,所以安平是知道此行的目的。


    白話今晚沒打算到二樓的客廳裏去,而是就近,到馴化室裏。


    “跟我來吧!”白話離開展櫃,領著安平和李曉青向馴化室裏走,當然今晚的主角還是金烏,所以它必須跟著白話也進了馴化室裏。


    馴化室,是李曉青第一次來的地方,這裏和外麵的寵物店一樣詭異,明顯是有窗戶的,但被堵得死死的,裏麵不透空氣,色調也相當壓抑,燈光也和外麵的紅一樣詭異,感覺陰森森的。


    “白老板,是真的嗎?我可以再見它們?”李曉青是聽安平說過的,今晚帶她來再見一次她的父母和哥哥。


    白話默然點頭。


    在外麵,李曉青就由安平動了手腳,她已經可以看到鬼了,所以進了馴化室,她看到了馴化室裏的擁擠。


    馴化室裏的東西,有一匹大馬,一男兩女,還有五隻貓咪,一隻水獺……


    李曉青對馴化室也是充滿好奇的,但之前安平說過,在這裏不要問為什麽,與父母兄弟無關的事情,所以李曉青忍住了沒出聲。


    “它們在那裏?”李曉青沒有看到爸爸媽媽和哥哥,在馴化室裏到處找,依然無果,問白話。


    “不要著急,它們的情緒應該很糟糕,等會我希望你能安慰一下它們。”白話知道被金烏吞下的小鬼,放出來後肯定會很憤怒,或許會向白話以及身邊的東西發難,現在白話要借助李曉青來穩住它們。


    李曉青默默地點頭,別墅裏見一麵,是二十多年後的事情,如果今晚還能再見,她會很欣慰的,自然是配合著白話的。


    白話望了一眼安平,然後揮手,金烏突然四肢向趴,頭下伸,腹部收縮,擺出一副反芻的樣子。


    金烏張嘴,肚皮抖動幾下,嘴裏突然冒出黑色的霧來,然後變濃鬱,猶如墨一般黑的一團霧吐出嘴裏。


    這樣的畫麵,李曉青從電影裏都沒有見過,嚇了一跳,不由得抱緊了安平的手臂,把臉扭開,又偷地瞟。


    一團黑霧從金烏的嘴裏吐出來,並沒有停止,而是接著又吐出一團黑霧,然後又是一團,接連吐出三團黑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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