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綃垂薄霧,環佩響輕風。


    天色剛剛見亮,我便睜開了眼睛。想著昨夜一拳打得君離淵昏了過去,心裏總有些不安,這一夜都沒怎麽睡好。


    還好他的狀態看起來還不錯,發出了均勻的微鼾聲。


    看著他臉頰上那明顯的烏青,也幸好君離淵有三天的假,不用上早朝,不然一定會引來大片注意。


    我在考慮著,到底要不要給他去掉,反正我現在也是無所不能的靈女,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於是,我小心地抽出錦被下的手,輕輕撫上了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


    還真是讓人恍惚啊,麵對這樣一張臉,君離淵大概每天都能體會,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都恨不得跪下磕頭的崇拜。


    算了,還是閉上眼睛吧,美貌使人分心,用精神力還是要避免幹擾。


    “這樣,應該就不會被發現了吧……”


    我呢喃一聲,睜眼眼睛,竟然發現君離淵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我,嚇了我一跳。


    趕緊收迴疑似調戲男色的手,我尷尬地抽了抽嘴角,“你,你醒啦?”


    君離淵這才眨了眨眼睛,晨間的嗓音帶著性感的沙啞,“你剛剛說,什麽不會被發現?”


    “沒,沒有,我剛剛在說夢話!”我誇張地笑了起來,狗腿得我自己都想抽自己。


    “涼櫻。”


    “做,做什麽?”或許是他現在的樣子太過溫柔,極具迷惑性,我不自覺地閃了舌頭。


    “你昨晚是不是打了本王?”


    “別人離我太近我還不習慣,於是很自然的,我展現了麵對登徒子的正常反應。”


    雖然是實話,可是會有被誤解成借口的風險。


    君離淵側躺在床上,眸色清淺,確實深深地落在麵前的女子臉上。


    這樣嬌憨迷糊的她,令他移不開眼。


    昨晚,也正是這樣無法控製的感覺,讓他產生靠近她,並一親芳澤的衝動。


    隻是沒有想到,會被當做登徒子平白無故吃了一拳。


    他倒是一點也不生氣,因為,她這樣的反應,不也正是說明,景初白也沒有靠近她的機會嗎?


    “知道了。”良久,君離淵才掀開錦被的一角,坐起身來,“快些起床梳洗吧,我們還要進宮覲見。”


    他這樣說著,人也彎腰穿好了長靴,一件一件衣衫套在身上。


    看起來,君離淵倒是一個凡事親力親為的男人,不至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就憑這一點,在印象分上海市可以酌情加上一點。


    “嗯?進宮?你不是不用上早朝嗎?”我驚訝地坐起身來,一頭長發也是激動地在空氣中甩了甩,糊了些在臉上。


    形象這種東西,必要的時候是可以為內心之驚愕讓路的。


    “不用上早朝,但是要麵見皇上皇後。”


    “可以不去嗎?”我眨了眨眼睛,做著白日夢。


    “可以,不過,那你就能在王府裏等著皇上皇親親自來見我們了。”君離淵係好腰帶,三下兩下就穿戴整齊了。


    “來幫本王束發。”


    他在鏡前坐下,那張窄小的桌子上,滿滿當當地擺著我昨日卸下的珠釵。


    看著君離淵坐在桌子前,我的心裏莫名產生了一種名為幸福的情感。


    我大概是瘋了吧?


    迅速認識到自己的異想天開,我別過頭去,“你沒有手嗎?自己束發,再不然就讓紅音進來。”


    君離淵卻像根本就沒有聽到似的,眯了眯眼睛,重複道:“幫本王束發。”


    “我不會。”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表明了我的決心。


    “不會就學,什麽時候學會,我們什麽時候進宮,本王等得起。”君離淵耐心地說著,順從著我的無理取鬧。


    “你在開玩笑嘛?”我白了他一眼,這家夥該不會是真的想讓皇帝和皇後到王府裏來吧?


    簡直是太扯淡。


    “你會知道,本王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君離淵輕扯唇角,悠然一笑。


    “……”


    我知道,這家夥做的出來。


    反正,就算君離淵真的不進宮,被人戳脊梁骨的那一個也不會是他,是我才對。


    什麽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之類的言語,一定不會客氣。


    到時候,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沒辦法,我隻能心不甘情不願跳下床,給君離淵那個腹黑的家夥束發。


    真是後悔昨天下手太輕,沒有給他一拳打死,才給了他禍害我的機會。


    “痛,力道輕一點。”


    君離淵端正地坐著,眼睛分外認真地盯著鏡子裏的人看,毫不掩飾那淡淡暖意的眼神。


    一切,都是源自於那個低頭皺眉的女子。


    “知道了!”我不情願地鬆了鬆手上的力道,隻不過還是會偶爾出點小差錯。


    終於完成了給君離淵束發的大工程,我都覺得像是搬了一天的磚,酸軟地癱迴了床上。


    君離淵卻還是沒有放過我,從衣櫃裏拿出一套早已準備好的粉色宮裝,嚇唬我要為我穿上。


    我哪裏敢,連忙跳起來自己穿好。


    趁這個功夫,君離淵見縫插針地給我講起了宮中的注意事項。


    “進宮之後,切記謹言慎行,切莫衝撞了宮中的妃子,特別是麗妃。”


    “怎麽個特別法?又是你的青梅竹馬?”我一邊纏著腰封,一邊發著牢騷。


    果然啊,長相出眾的男人,從小到大都是兵荒馬亂地度過,女人都是前仆後繼,沒完沒了。


    敵人啊,是防不勝防的。


    “胡說些什麽?”君離淵上前摟住我的腰,替我纏好腰封,惹得我好一陣不自在,像是被點穴了似的,一動不動地任他動作。


    “麗妃是太師府的長女,雖然和月清並非一母同胞,但是感情卻格外深厚。”他低聲說著。


    “你與月清合不來,本王料想,你大概也不會喜歡麗妃,是以,要事先囑咐清楚,以免闖禍。”


    闖禍?


    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我是狂了一點,但也不至於沒腦子,授人以柄的事情還做不出來。


    “我知道了,謹言慎行。”


    得到了保證,君離淵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出門,換紅音進來為我綰發。


    做女人就是比較麻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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