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裏,裴太師飲著酥油茶,臉上不見一絲煩躁。


    君離淵領著我來的時候,他的視線也隻是在我身上點了點,很快就移開了。


    “王爺。”裴太師起身,朝著君離淵恭敬行禮,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裴太師無需多禮,小王此次請裴太師過府一敘,實則有要事相求。”


    我一聽這話,還愣了愣。


    原來君離淵還沒有把我的事情告訴裴太師嗎?


    他就這麽有自信,可以讓裴太師答應他的過分要求?


    “王爺言重了,王爺有事直言無妨,微臣理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聞言,君離淵輕笑出聲,坐在主位上,“本王自然不會讓裴太師去赴湯蹈火,隻不過是想給你添一個貼心的女兒。”


    話說到這裏,裴太師心裏明鏡似的。


    “是這位姑娘嗎?”他還是問了一句,麵上還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嗯,就是她,聞人涼櫻。”君離淵那矜貴的模樣,像是給了別人莫大的好處似的。


    “裴家原有一孤女養在山野,鮮少有人知曉,微臣可以安排聞人姑娘頂了她的身份。”


    “不必,就用聞人涼櫻的身份。”君離淵直接拂了裴太師的意。


    “那王爺的意思是……”偏偏裴太師也不惱,好脾氣地繼續問,還笑眯眯的。


    “本王的意思,裴太師收她做義女。”


    君離淵的視線轉向我,“過來。”


    我猶豫著,看看裴太師,又看看君離淵,還是躊躇地邁出了步子。


    見機行事,君離淵的眼色中萬語千言,我又怎麽會不知道?


    又不瞎……


    “涼櫻給幹爹行禮。”我捂著肩膀彎下腰。


    幸虧杜蘭國不用下跪,不然我一定翻臉不認人。


    裴太師熱絡地扶起我,寒暄了幾句,君離淵便讓我退下了。


    我來這裏出現的唯一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既然,我已經退下了,君離淵和裴太師也並沒有在花廳多待,因為他們去了書房。


    看起來,是還有要事相商。


    畢竟我的身份解決了,不是還有裴清月的身份嗎?


    果然不出我所料,裴太師在君離淵的書房待了大半天,直到夕陽西下,才乘轎迴府。


    晚飯時候,我們坐在花廳裏,默不作聲地往嘴裏喂飯。


    可是君離淵並沒有讓我安生地吃完這頓飯。


    “你為何會有如此過人的身手?”他淡定自如地給我盛了一晚魚湯。


    我不禁疑惑,手上卻是毫不猶豫地推開麵前的魚湯,“自學成才,上不了台麵。”


    早知道他會有此一問,隻是沒有想到會拖得這麽晚。


    “你這時的謙虛,在本王聽來,不過時欲蓋彌彰罷了。”


    我沒有說話。


    這種沒影的事情,言多必失,如果他真的查到了什麽,又怎麽會來問我?


    再說了,對於他來說,我的本事越大,價值越高。


    果不其然,就聽他繼續道:“再過些日子,就是祖魯節。”


    “所以?”


    君離淵卻沒有順著我的話說,而是自顧自地講著課。


    “祖魯節雖然是祭祀天神的節日,但是現下與楓國一役大勝,皇上有借此機會給各路大臣牽線指婚的意思。”


    “哦。”敷衍地應了一聲,我對皇帝的把戲已經很熟悉了,閑的沒事幹就賜婚,拿自己當月老……


    “你也要出席,作為裴太師的義女。”


    “哦。”


    “本王已經將你在軍營裏的表現如實告知了皇上,皇上很中意你。”


    “中、中意我?”我一口白飯差點沒噴出來。


    七老八十的老皇帝看上我了?能不能要點臉?


    見一直都興趣缺缺的少女這副呆樣,君離淵有些忍俊不禁。


    “本王的意思是,皇上很欣賞你。”他終於將話說了個明白。


    “……”


    所以,君離淵壓根就是故意的,好幼稚!


    我放下碗筷,望著他,說道:“你的事情說完了,我的事情還沒說呢。”


    聞言,君離淵挑了挑眉,饒有興味地點頭道:“你有何事,但說無妨。”


    “你讓我做了裴太師的義女,拿什麽條件換的?”


    問這個問題純屬我好奇,當然避免不了有一點私心。


    因為我有預感,這筆交易關乎我和裴月清。


    不然的話,我可不相信裴太師會無緣無故收一個不相幹的人做義女,而這義女還有可能跟自己的女兒搶男人……


    除非這個裴太師腦子秀逗了。


    “你很想知道?”君離淵料想到了她會問及此事,卻不想是如此直白,絲毫不給他逃避機會。


    “當然,誰也不想糊裏糊塗地過,而且……我也不想欠你的人情。”


    一聽這話,君離淵的眸子暗了暗,心情不複剛才那般明亮了。


    “你放心,本王也沒有為你犧牲什麽,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他的聲音有些冷。


    “沒有犧牲什麽是什麽?”我懶得搭理他這種間歇性更年期的男人,我隻想要問出我想要的答案。


    “月清會到王府小住幾日。”君離淵煩躁地甩出一句話,沒有看我。


    “喲!那王爺豈不是坐享齊人之福,怎麽算都吃虧啊!”


    我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聽起來,有幾分吃味的味道。


    君離淵的耳尖,不過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盯著少女的臉看。


    她皮膚比杜蘭國的女子還要白,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晶瑩剔透的,如水晶一般。


    臉頰上的紅暈倒是因為些許怒意而加深,像是塗了一層胭脂。


    今日的這件水紅色衣裙很襯她,大婚時的嫁衣要更加適合她,灼灼生輝,奪人心魄。


    “王爺,你看夠了嗎?”我皺眉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沒品的色狼。


    這時,君離淵才輕聲一笑,“怕是看不夠。”


    “無賴!”我低啐一聲,白了他一眼。


    君離淵臉上的表情並未因為這話而不悅,眉眼彎彎,“放心吧,本王沒有答應裴太師什麽,月清來王府小住,也真的是小住,沒有別的意思。”


    嗬!沒有別的意思!


    等到人家住進來了,就什麽意思都有了吧?


    請神容易送神難,這道理很難懂嗎?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還能怎麽辦?


    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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