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飛行員從轟炸機上下來,表情嚴肅,麵麵相覷之後,其中一位年齡稍長的那位上前一步。


    “司令,我們……”


    “李鬆,你先帶奶奶迴營地歇著,我一會兒就來。”


    “我哪裏都不去!”


    閆老夫人緊抓著拐杖用地觸地,被閆千南這模棱兩可的處事方式急得青筋暴起。


    “你說,你們看到什麽了?”閆老夫人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小腳老太太,她見慣了風雨,這些小愣頭青的表情還能逃得過她的火眼金睛去?


    這擺明就是出了事想要瞞著她!


    沒辦法,閆千南隻能是低下頭,任由著那兩個飛行員說明情況。


    “我們……我們發現在距離白石島一千米左右的位置有船片殘骸,除了外來的貨船,還有我們的派出去送舒爾記者迴法租界的輪船。”


    “初步估計,在我們離開不久,一場爆炸,將這兩艘船一起擊沉……”


    “阿瑜!”


    話音剛落,唐瑜是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搖搖欲墜,唐臨也是心痛不已,他緊緊地擁著唐瑜,臉上的肌肉也是不自主地抽動。


    “船在哪裏?馬上帶我去!”唐臨聲音低沉,擲地有聲,一位做父親的瞬間蒼老看得旁人也十分心酸。


    “叔叔,您和阿姨不要太過傷心,舒爾可有本事了,一定不會就這麽輕易死掉!”


    李副官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安慰著唐臨唐瑜,也安慰著自己。


    根據唐舒爾那樣妖孽的能力,她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地死掉!


    可是,那是海……


    一望無際的海……


    就算不被炸死,也會被淹死,泡死……


    “我會派人去盡力打撈,您和阿姨還是現在我們營地歇息,一有情況,我們會馬上告知您二位。”


    “閆司令,不論是死是活,請你務必將我女兒給帶迴來!”


    閆千南轉過身子,揮了揮手,上了轟炸機,扔下的命令是留著李副官無條件執行。


    當然了,唐臨要跟隨前去的要求他自然就是從側麵堅決拒絕了。


    閆千南也講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她死了嗎?


    像是李副官所說的,她這麽有本事,會輕易就死掉嗎?


    在荒無人煙的白石島,空空如也的軍火庫裏,我發現自己居然衣不蔽體地躺在原本用來裝手榴彈的稻草上!


    我緩緩地坐了起來,頓時覺得渾身撕扯般地劇痛,使不上力,右邊的小腿上甚至都被炸得血肉模糊,焦黑一片。


    好不容易坐起身來,已經是累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下嘴唇直接咬得沁出了血跡。


    法克!


    說好不再受傷的,這迴還受了這麽重的傷,也不知道楓涇會不會腎疼,咬著牙罵我。


    我四處打量了一下子目前在的方位,就是白石島上的軍火庫。


    原本是滿滿當當的炸彈、機槍,現在已經是被搬空了,牆上的壁燈每一盞都亮著,絕對有人來過。


    是我昏迷前見到的白影?


    我的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並沒能持續很久,因為外麵傳來了一道極細微的聲響,是腳踩在地上,沙石摩擦的聲音。


    我脖子上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可別是什麽僵屍幽靈之類地……


    聲音越來越清晰,地上也投射出了一道細長的黑影。


    “這一覺睡得可舒服?”


    嗓音淡漠,疑問句聽起來也像是陳述句,沒有絲毫的情感起伏。


    “白竹?!”


    我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散發著冷氣的男人,咬牙切齒地叫著他的名字。


    當我還是荀竹漪的時候,便是這個神經病,在我去炎閭部落和親的路上,沒頭沒尾地就殺了我!


    即便現在,他換了一身打扮,白色的西裝,三七分的頭發,可是那將容貌遮得嚴絲合縫的金色麵具,那該死熟悉的藥香味兒,我這輩子大概都忘不了。


    “時間過去這麽久,難為你還記得。”


    白竹的語氣裏帶著一點點涼薄的笑意,隻見他竟然半跪著抬起我受傷的右腿。


    “你幹什麽?!”


    我現在是萬分地防備著他,畢竟上一次他可是殺過我的,而且他竟然能夠活到現在,是個變態好嗎?


    “如你所見,我現在是要給你治傷。”白竹亦真亦假地說道,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根本就不允許我反抗。


    “不用!我自己會給自己治!”誰特麽要他救,我自己來,傷就好得更快,還不會留疤那種!


    “你指的用法術嗎?”白竹淡淡地瞟了我一眼,然後當著我的麵憑空變出了一個醫藥箱。


    我驚訝地微微張開嘴巴,行家啊!


    這是遇到了同行嗎?


    也沒聽楓涇說過這種情況啊!


    也容不得我再繼續開動腦筋想象了,白竹一瓶醫用酒精毫不心疼地倒在了我的腿上,頓時,一種撕碎靈魂的痛瞬間流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你……你謀殺啊!”


    痛得我連舌頭都不利索了,偏偏是還被一雙鐵手鉗住了,掙脫不開。


    “我如果是要殺你,就不會把你從海裏撈迴來了。”白竹低著頭,夾著酒精棉一點一點地擦著我小腿上的血水和膿水。


    我不忍直視,隻覺得惡心,給別人做手術都沒覺得這麽惡心過。


    “你既然也會法術,就不要用這種笨辦法給我治傷了好嗎?我快疼死了!”


    白竹看了我一眼,抬手在空氣中一抹,閆千南開著轟炸機在海麵搜尋的情景瞬間浮現眼前。


    “這可是現成的苦肉計,你難道不懂得利用嗎?”


    “你……到底是誰?”我皺眉問道。


    “對你無害的人。”


    “什麽無害,你上次可是殺過我一次了。”我白了他一眼,不過腿上倒是不怎麽疼了,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


    “你原本不就是打算死掉嗎?我隻是順便幫幫你。”白竹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好像我是承了他多大的恩惠似的。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就覺得這人超奇怪。


    雖然我當初是打算自殺來著,可不是這樣窩囊地被殺,而且他竟然會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太變態了一點?


    看來我得問問楓涇是不是知道這麽一個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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